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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恪站在爐灶邊聽著。 表哥給她乘了一碗雞湯:“喝吧。” 她端過來,雞湯的熱氣氤氳在她臉上,淚水掉了進去。 其實現(xiàn)在沒什么不好,到了安全的地方,被人照顧著,可她忽然覺得難過了起來。 “嘗嘗咸淡,”表哥說:“要是味道還可以,就出鍋了?!?/br> “吃了飯后,你跟我給你姨母的靈牌磕個頭、燃個香吧。” “她臨死前,還在叫你的名字?!?/br> 晉恪想說些什么,但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應該說對不起,還是謝謝? 她不知道,最后只出口了一個“嗯”。 飯桌上,他們兩個安靜吃飯。 晉恪的飯碗里,是他精心挑選過的好rou。 雖然昨夜一起逃過命,但今天穩(wěn)下來,他們其實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但他覺得這種時候,讓她女孩子家家說些什么,太過于為難她了。 于是,他主動開了口:“那個馬興?!?/br> “我把他手指頭剁了。” “若是你覺得不夠,等日后我們在其他地方安頓下來了,我再回來斷了他的胳膊?!?/br> “我想過取了他的命,但他家里還有三個孩子,還是留著吧?!?/br> 他抬頭看了看她,不敢問她在那個宅子里發(fā)生了什么,怕傷她的心。 “現(xiàn)在我一個人,不敢進去給你報仇,”他清了清嗓子:“日后,或是有機會,你委屈不會白受的?!?/br> 這就夠了。 她還活著,有個人念著她,體諒她的苦難,還想為她報仇。 她忽地想起了枝雪,鼻子又一酸。 枝雪啊,當真什么都沒有啊。 第三十八章 [V] 晉恪給姨母上了香。 她沒見過這個姨母,但是真的感激她,感激她臨死前都還把這個外甥女放在心上。 她磕頭上香時,杜攬就倚在門口等著。 表哥叫杜攬。 晉恪磕完頭,出來了。 杜攬對她很好,她也想對他好一些。 “我去洗碗?!?/br> 但杜攬攔住了她:“我去?!?/br> 他個子高,步子大,搶先進了廚房里。 杜攬把碗筷收進鍋里,上面有些油,他又燒了水,用沸水煮一煮。 等水燒開得時候,他去拿了個小凳子,讓晉恪坐下。 “曬曬太陽吧。” 晉恪坐在院子里,看他忙東忙西。 日子一下子和緩起來,仿佛他們一直靜好,沒有過苦難,也沒有追兵。 他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我之前一直忙碌,沒心思準備東西?!?/br> 杜攬這是在為沒有里衣的事情解釋了。 晉恪明白:“也怪我,其實都帶了,但是后來沒了。” 東西怎么沒的,杜攬就不問了。 “你看還缺些什么?我去城里給你買?!?/br> 晉恪想了想:“我沒什么要買的了?!?/br> 她惦記著枕頭下的頭發(fā):“但是得準備個靈牌,給救我的那個姑娘?!?/br> 杜攬沒意見:“我會做。你要是不挑剔,我就給恩人做一個?!?/br> 親手做的,自然比買的更顯心意。 這事,晉恪就勞煩他了。 下午時,杜攬出了門。 臨行前,他叮囑晉?。骸安灰鲩T。若是有人來找,你就裝作家中無人?!?/br> 他也想到了最壞的情況:“若有人破門而入,你就藏在米缸里,米缸下有夾層,藏好了,把那一層架子放在頭頂就好?!?/br> 他考慮得非常周到。 但即使考慮得這么周到,他也不放心。 晉恪一直在床上坐著,杜攬在的時候,這算是個家。他出了門,這就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自己惶惶然胡思亂想,有些想去死,回到宮里去,不再提心吊膽。 但枝雪拼了命送她出來。 杜攬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她。 她不忍心。 但也沒想多久,她就聽到門口有了聲響。 “杜攬,以后都在家里住嗎?” “四叔,就住這幾天,我就出去走鏢了。” 杜攬和門口經過的村里人打了招呼,然后才進了門。 他出去一趟,終究不放心,緊趕慢趕回來了。 他背了個背簍,里面放著柴,藏住了里面的東西。 杜攬關好門,晉恪才敢從屋里出來。 他從背簍里拿出來幾塊木頭。 “核桃木的,柳木的,還有桃木的,我都砍了,你看看選什么?!?/br> 晉恪不懂,只能問他:“你看哪個好吧?!?/br> 杜攬想了想:“核桃木吧,不生蟲,結實又好看?!?/br> 然后,他們兩個在院子里忙起來。 杜攬拿著刀削,晉恪用家里的紙筆寫靈牌上該有的字。 但晉恪想了想,并不知道該寫些什么。 若是家中親戚,總還有個名頭,先考妣,或者先姐之類的。但枝雪并不是她的親人。 自這一次之后,晉恪仍然不信佛,但她信了輪回。 若是沒有輪回,枝雪就當真沒了去處。 所以,晉恪不敢亂寫,生怕擾了枝雪輪回的路。 她只能問杜攬:“那姑娘沒有家人,牌位該怎么寫?” 杜攬給自己父母都立過,但他也沒有這樣的經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