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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完全擋住了后面提著燈籠的蕭擎,擋住了蕭擎帶來的微弱的光芒。 他背著光,傻奴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顫抖著哀求:“我、我不走!” 溫?zé)岬乃榈卧谒哪樕?,傻奴怔怔地擦過那滴水珠,連被人抱起也沒反應(yīng)。 相公又哭了。 她借著昏暗的光看向他的臉,那張繃緊的、冷硬的臉上布滿了水痕。 他與蕭擎擦肩而過,留下一句多謝。 他回到房內(nèi)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死死地盯著傻奴。 傻奴瑟瑟發(fā)抖,害怕地閉著眼睛。 死一般的沉默吞噬了他們。 傻奴怯怯地睜開眼,開始掙扎,男人的大掌一下按住了她,卻仍然不說話。 傻奴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有多枯槁,那雙深邃的眼睛完全紅了,吃人的目光似要盯穿她,下巴上都是泛青的胡茬。 “我、我要小解……” 她憋了三天,一出來就忍不住了。 李遠(yuǎn)山無聲地解開她的帶子,抱著她走到那里。 長滿粗糙繭子的手掌增強(qiáng)了她的感知,一掌掌帶著懲罰意味拍下,傻奴腦子一片空白,癱軟在了他的懷里。 男人面無表情,又把她抱了回去。 傻奴還沒有清醒過來,微微張著嘴,他挑起她柔弱無力的下巴,瘋狂汲取。 他睜著眼睛,直到看到傻奴的睫毛顫了顫,就要醒來,他才退出,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傻奴抓緊他的衣襟,嘶啞著求:“我不走,別把我送走?!?/br> 李遠(yuǎn)山半垂著雙目,深吸了一口氣,“不走了?!?/br> 傻奴哽咽著笑,依偎著他,輕聲訴說:“那天,不是我不敢看,是因?yàn)槟阋郧岸疾蛔尶?,我怕你難過?!?/br> “嗯?!?/br> 還有什么來著?傻奴用自己的小腦袋思考,“我娘……” 她沙啞的聲音漸小,“對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補(bǔ)償你,你恨我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男人的胸腔明顯有了起伏,“嗯?!?/br> 傻奴抓著他的領(lǐng)子抬起臉,對上李遠(yuǎn)山的眸子,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說:“我……我……我愛……” 李遠(yuǎn)山身子一震,封住了她的唇。 不用說了。真的不用說了。 只會讓他悔恨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含糊低喚:“嬌嬌兒……” 傻奴僵了一下,“爹、爹爹?” 作者有話說: 第34章 訓(xùn)犬 [V] 兩張臉貼得如此接近,呼吸交纏著,傻奴還能感受到自他皮膚中散出的熱氣,徐徐包圍了她,包容的、充滿愛意的,盡管他什么也沒說。 她剛被他愛過,方式不算溫柔,正是需要他疼的時候。 但她反而摸上他的斷腿。 李遠(yuǎn)山難捱地仰起了頭,傻奴只能看到他高挺鋒利的鼻尖和清晰的下顎輪廓,他臉頰的肌rou緊繃著,充盈著壓抑的力量。 許是受過傷,rou還沒完全長好,那里比別的地方的感官更為明顯。 她的后頸被男人抓緊,指節(jié)分明,微微發(fā)白。 “不怕、不怕……”傻奴像哄小寶寶似的哄著他。 李遠(yuǎn)山睜開眼,看到傻奴單純而笨拙的討好,情難自禁,再度吻上她。 這一夜李遠(yuǎn)山什么也沒有做,只是摟著她,仍然不說話。 他想了一整夜,是不是自己從未懂過傻奴,他都不知道傻奴什么時候知道愛的意義了。 他僅僅是面對傻奴的沉默,就想逃走。 而傻奴面對他的決絕,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選擇留下。 死里逃生后,他癱在馬車上的每一天都想殺了她;可周圍安說她每天都去將軍府等他,就在他琢磨著要怎么撕碎她的時候…… 他一直認(rèn)為傻奴什么也不懂,不懂情愛也不懂他,但又是誰不懂誰呢? 黑暗讓他的表情被掩藏,而低低的哭聲不會,和著傻奴細(xì)細(xì)的酣睡聲,三天三夜沒睡的男人依舊無法進(jìn)入安眠。 次日,他給傻奴洗澡后帶著她去了老太太那里,新買的衣服被她的小牙咬爛了一角。 他是探索過她的每一顆小牙的,知道她的牙齒并不算尖利。 李遠(yuǎn)山怔怔地盯著那一處,轉(zhuǎn)身取出了舊衣服,給她換上。 聽說傻奴丟了以后,老太太病倒了,一連扇了李遠(yuǎn)山好幾個巴掌,要他把傻奴帶回來。 他來交差了。 他還是沒說話。 傻奴見到老太太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樣子,鉆進(jìn)了老人家的被窩,依偎在身邊,而老太太也像早就習(xí)慣了一樣把她摟在懷里。 李遠(yuǎn)山還從不知道她和母親相處時這樣親密。 “娘……”傻奴聞著老太太身上濃重的藥味,滿是自責(zé),“對不起,我讓您擔(dān)心了,您快點(diǎn)好起來吧!” 老夫人犀利的目光透過傻奴打向李遠(yuǎn)山,“回來就好。以后再有什么事,來找娘,娘給你做主,你不許再這樣委屈自己,那箱子不大,你在里頭憋了三天,生病了可怎么辦?” 傻奴總算知道李遠(yuǎn)山像誰了,這副板著臉,看似訓(xùn)斥、實(shí)則關(guān)心的表情,母子倆簡直一模一樣。 老夫人又嚴(yán)厲道:“遠(yuǎn)山,你三日未休未眠,鬧得滿京城都知道你瘋魔了,還不趕緊去用飯?” 沉默的黑豹退下,傻奴又往老夫人的懷里蹭了蹭,捂著嘴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