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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扛著的“東西”在被子里羞紅了臉,嬌滴滴嗔怪他:“都怪你……” 李遠山頓住了腳步。 “東西”又改口:“好吧……那不怪你了……不過下次不許在娘那里了……” 李遠山復才抬起腳。 * 轉眼好幾日過去,李遠山還是不言不語的,只用一雙眼睛盯著傻奴,還是那副惡犬的模樣,饑腸轆轆的眼神。 傻奴被他盯得發(fā)毛,她已經(jīng)好幾天沒出過房門了,衣服破破爛爛也沒別的換,實在難以見人。 “相公……我想買衣服……” 男人沒說話,拿起了手邊的拐杖,給她披上他的半身棉襖,默默跟著她上了街。 路上,有個小孩指著傻奴問她的娘親,“娘,那個jiejie走路的姿勢好奇怪啊,好像小鴨子!” 孩子洋洋得意,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李遠山冷瞥了那母女兩個,女人登時汗毛倒立,捂住了自己孩子的嘴。 傻奴崩潰地掩住臉,天知道她這幾天怎么過的,骨盆都快變形了。 但她聽說女子生產(chǎn)就是過鬼門關,若是這般,生孩子還容易些。 孩子……孩子…… 她的腳步有些輕快,要是生個孩子,是會生一個她一樣的小笨蛋,還是相公那樣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 男人凝視著她的臉,步伐突然慢了下來。 傻奴沒有注意到男人的異常,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但她轉念一想,自己這副病弱的身體,真的生得出孩子嗎? 她又有些失落了。 她扭過頭,發(fā)現(xiàn)李遠山已經(jīng)被落了一段距離,姿勢別扭地奔向他,小臉因為跑動而粉嫩嫩的,“相公,是腿疼了嗎,怎么走得這么慢?” 李遠山臉色很蒼白,沒有回應她,深沉雙目盯著腳下的積雪,神色不明。 傻奴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都看在他的眼里,如同刮骨割rou般痛。 傻奴親熱地挎住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地問:“相公,我們……我們怎么還沒有孩子呀……” 她眼神熱切,臉上還帶著羞赧的笑容,李遠山很想說,他們不會有孩子了。 但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他只能很苦澀很苦澀地哄她:“沒那么快?!?/br> 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瑤南人的詛咒一一應驗,他一無所有了,也無人可求了,也斷子絕孫了。 傻奴張大了嘴,“相公,你終于說話了!” 她像是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一樣說著什么,李遠山卻聽不到了。 小小的手攥著他的衣袖,他低頭看去,正對上傻奴明亮的葡萄眼,“相公,再說幾句吧,聲音……好聽……” 她咬著紅嫩的嘴唇,向他撒嬌。 李遠山眉心緊皺,傻奴又連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不想說就不說啦!” 她尷尬地為自己遮掩那點失望,蹦蹦跳跳著又跑到了他的前頭,不小心腳滑了,被男人穩(wěn)穩(wěn)接住,摟在了懷里。 傻奴柔柔地看著他,他倉皇別過臉去。 他無顏對她。 先是活捉了她的父親,害她母親淪落風塵,再讓她失去生育的能力,前些天又失心瘋掐了她的脖子…… 他這些天一直在瘋了般懷疑,他真的配得上傻奴嗎? 可經(jīng)過她失蹤的三天,他再也不想、也無法放開她的手了。 傻奴就是他的命。 拐杖碾壓著無力反抗的雪花,他忽然問:“傻奴,可以不要孩子嗎?” 傻奴歪著腦袋看他,反問:“相公不喜歡孩子?” 李遠山的目光更加黯淡,神態(tài)漠然,“不喜歡?!?/br> 傻奴明顯愣了一下,停住了腳步,然后又親密地抱住他的勁腰,嘿嘿笑道:“相公不喜歡就不要啦!沒關系的!反正我身體也不好,嘿嘿!” 他身子一顫,怔然地注視她,干啞地問:“你愿意?” “愿意,愿意!都聽相公的!” 她的包容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更覺得自己骯臟。 他默然前行,走過了頭也不知道,直到傻奴拉住他,“相公,到了!” 他進了衣鋪。 傻奴在他身后,笑容漸漸消失。 是怕她的癡笨傳給孩子嗎? 但李遠山轉頭時,她又揚起燦爛的笑臉,沒有讓任何人察覺她剛才一瞬的傷心,跑了進去,“來啦來啦!” 鏢局已經(jīng)走入正軌,他們在銀錢方面已經(jīng)不那么拮據(jù),傻奴本來只想買一身衣服,夠穿就好了,但她又想起那日相公的懲罰——不許自卑自賤,不舍得花錢就是看不起你的相公。 她一口氣掃了二十件衣服,有她的也有老夫人的,還有幾身是付全、百合和周管家的。 李遠山背著大包袱,沉默如山,傻奴猶豫問道:“是不是買太多了?” 她嘟囔,“可是相公說不許看輕自己,要敢花銀子?!?/br> 李遠山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氣,突然覺得自己很愚蠢。 他說過的每句話傻奴都好好記得,未曾忘記,而他自大到認為傻奴還是個孩子,沒有長大。 但傻奴其實早就在他的一目一語下脫胎換骨了,她以前,只是被一心復仇的蘇氏耽誤了教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傻奴忙不迭向大家獻寶,在得到老夫人和周管家的贊賞后得意得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