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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思慧的朋友也大都是這附近的鄰居,直接就能走路回去。 蘇沐咬咬牙,只能迎著風硬著頭皮往外走,想著半路上能攔一輛是一輛。 夜燈微微弱弱,顯得溫和。 這時候雪已經(jīng)停了,小雨淅淅瀝瀝的下,寒氣像是淌進人心房,寒蟬刺骨。 蘇沐吸了吸鼻頭,卻就是在這時候,又聽到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窸窣聲。 和前幾次背后響起的輕微的腳步聲一樣,輕飄飄的,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這一次,蘇沐的牙關死死咬緊,整個身子都害怕的抖了起來。 這一次,她能確定不是錯覺。 而是——有人跟蹤自己! 從學校到公交站,再到現(xiàn)在半山腰上! 而現(xiàn)在到處漆黑一片,荒無人煙,到底是誰這么變態(tài)?! “誰?!”她大喊一句,聲音在山間回蕩起來。 蘇沐越想越是后怕,慌不擇路到后來瘋了似的跑起來。 身后的腳步聲卻怎樣都甩不掉,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像是身上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她聽到自己的心跳猛烈絕望—— 卻在下一秒,一腳栽進雪堆了,摔了下去。 冰雪沁入人肺腑的感覺,卻怎樣都麻木不了她的顫抖。 “到底是誰?!” 她死死扭著頭不肯往后看。 她害怕,低低的嗚咽聲都被人攥得死緊之后發(fā)不出聲來。 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滴,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一步、兩步、三步。 岌岌可危的距離。 下一秒,腳步聲卻突然消失了。 一陣急促的窸窣聲之后,萬籟俱寂下來。 她整個后背抖得快要呼吸不暢,驚恐的雙眼一點點往后看去,瞳孔驀地放大—— 男生一身黑色夾克,手揣在兜里,就這樣背著光站在身后,像是要融入在這漫漫黑夜中。 他額發(fā)在滴水,如雕刻般的五官棱角分明,唇角有些白,一雙眼睛又熱又燙,就這樣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就那么一剎那,燙到了她心尖上。 頭腦幾乎是“轟”一下炸開,她眼神陡然瑟縮了一下,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為什么是陸修? 為什么偏偏是他?! 她說著那話,望著他幾近崩潰:“陸修!” 然后她眼里像是受了傷般的麋鹿,那樣防備:“陸修,你為什么要跟蹤我?!” 她多久沒見到他了。 他的下巴有了些胡渣,頭發(fā)也長長了,他眼里有血絲,看起來那么疲憊。 可還是那張讓人看了忍不住看第二眼的好看的臉,此刻她望向他,卻在瑟瑟發(fā)抖。 再也不似從前那樣順從乖巧的模樣,面前的女生,周身豎起刺,防備又謹慎。 四目相對時,雨勢剎那間大起來,有雨水從他額角滴到下頜,劃出好看的弧線。 陸修沒有說話。 全身都像快要凍僵一般麻木無力,他緊咬著牙關,走近她,肩頭有簌簌雪花飄下來。 落到蘇沐眼里,她滿臉不可置信:“你跟了我一路?從學校到這里?!” 寒風中陸修的發(fā)在輕飄飄的動,但他看了她一眼,仍舊緊抿著唇不答。 眼見著他的步子朝自己靠近,蘇沐卻只覺得心下一涼。 步子連忙往后倒退,雙手抗拒的護在兩側(cè),她的身子在黑夜里那么單薄,說話時聲音都在打顫:“你別、別過來!陸修!我在問你話,你為什么跟蹤我?!你怎么能這樣……怎么能這樣……” 說到最后,她身子骨在寒風里都快要散架似的哆嗦,她縮成一團,眼里那么嫌棄的看他,聲線崩潰:“你太奇怪了!你太奇怪了?!求求你放過我吧,你這樣我真的很害怕!我求求你了陸修……” 低低啜泣的聲音,那樣無助瘦小的身軀。 陸修的身子都要凍僵了,卻還是忍不住往前走。 他想給這個女生一點溫暖。 在她耳邊說安慰的話,然后告訴她“別害怕,他不是壞人”。 可是她現(xiàn)在一定很累,她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惡人,讓他覺得像是巨石壓在胸口就要喘不過氣。 就這樣,陸修的步子停住了。 在她面前不近不遠的距離。 蘇沐就這樣抬起頭來,滿臉是淚,仰起頭看他。 昏暗潮濕的空氣里,并不明亮的燈光下。 陸修看著她,突然就想起那個黃昏傍晚,她站在墻邊,手里還拿著醬油瓶,滑稽的場面,她滿臉淚痕的說:“臟,沒關系,我可以幫你洗干凈?!?/br> 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看他的。 只不過那時她的眼里有光,如今她看他,只有一片死寂。 他靜靜愣在原地。 卻被蘇沐一把推開,她的手沉沉挪過來,剛碰到他胸膛。 陸修卻只覺得整個身體從那一處驀地回暖,下意識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灼熱的目光看她。 蘇沐頂著一張哭花了的小臉,另一只手用力去砸他肩頭,砸他手臂。 他都不收手。 “滾、滾開!放開我——” 電光石火間,陸修一把拽過她的手,將人扯的近了些,她一個踉蹌,聲音停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手掌被人強硬的塞了把傘,被人捂熱后的體溫還在上頭,頭頂上方他沙啞的聲音傳來:“下雨了,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