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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顫巍巍的身子,一點點從暗處靠近。 她只著一身明紅色連衣裙,腰腹處收緊,小蠻腰一盈可握。 再近一些,光亮處五官逐漸顯露出來,一頭瀑布黑發(fā)順直搭在后背,膚白如凝脂,五官嬌媚艷麗,竟讓當(dāng)時的余桓,就這么愣在了原地。 她俯身過來為他斟酒,身子微彎,大片雪白肌膚暴露在外,隱隱透著熱氣之后的緋紅。 那氣息不似濃妝艷抹后的令人乏味的香水味,卻似雨后春筍萌芽時大地清新幽淡的恬香。 他陰差陽錯就問了句:“你……叫什么?” 彼時她年歲稍小,十幾歲,還褪不開青澀,看他時有顫抖的怯意,她明眸皓齒,唇角禮貌勾起,答得緩慢:“……阿霜?!?/br> 那一刻,周遭起哄聲都由近及遠(yuǎn),編織起的寂靜空間將人思緒扯的七零八碎。 他站在原地,周身血液沸騰。 那一天,他終于得以見得,何人配得上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那年他尚十六七歲,周身蠻勁十足,整日不學(xué)無術(shù)。 卻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只愿守在她身邊,陪她走下去。 那時有人開始揶揄:“余少,看的目不轉(zhuǎn)睛的啊,滿意的很?” 他不回應(yīng),端起桌上那杯剛盛滿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他扯過她的手,就往門外走。 身后挽留聲不斷,“這次余少要玩大發(fā)了呀!” 后來,這句話一語成讖。 他確實玩大發(fā)了,這一玩,就是賠進(jìn)了一輩子…… 記憶一瞬間回轉(zhuǎn),面前冰冷的盒子像是剎那間變成萬千刀尖刺到人五臟六腑。 余桓雙手緊抱四方盒子,一雙紅眼呆愣的望著前方,很久很久沒有說話。 戴鴨舌帽的女人去扯他懷里的東西,被人推開,一開始嘴里碎碎念著抽泣,到后來開始嚎啕大哭,“阿霜……阿霜她為什么要這么愛你……你憑什么……你他媽憑什么??!” 孤高如余桓,那樣冷冽桀驁的人。 “啊啊啊啊啊——” 就這么眾目睽睽下,“咚”一聲跪在了地上,身后一陣陣唏噓傳來,他雙手捂住耳朵,突然大聲撕心裂肺的喊了出來。 四周雷聲陣陣,一道白光閃過之后,是“哐當(dāng)”一聲巨響。 窗戶掩不住,外頭大風(fēng)刮得又沉又重。 音樂聲被人關(guān)掉,止不住有人開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激起流言蜚語。 男人佝僂著身子跪在上頭,肩膀上下抖得厲害。 手指微動,陸修一言不發(fā),將衣兜里的東西取出來,輕輕放在余桓身后桌上。 書信字跡蒼白,歪歪斜斜。 信名簡短:給余桓。 署名:阿霜。 “這是她留給你的?!标懶逈]靠近,站在他身后一米遠(yuǎn)處,聲音很輕。 前頭的背脊猛地顫一下,沒動。 陸修回頭,手掌冰涼裹住蘇沐五指,牽著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陸修,原來阿霜……是余桓喜歡的人啊……” 門把往內(nèi)拉開,外頭風(fēng)雨驟起,嘩啦啦的傾盆而下。 天色已經(jīng)沉的像是被蒙了一層灰。 一場盛大的暴風(fēng)雨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 陸修發(fā)著愣,兀自往外頭邁了一步。 剎那間雨水沖刷而來,他額頭盡濕。 蘇沐一把將人往回扯,指尖去捏他手掌心:“你怎么了?” 墨黑色的眸子淡淡望過來,一顆雨水剛好砸到瞳孔里,一向炯亮的眸子變得昏暗無光。 好半天他偏過頭,聲音空空的:“我以前一直不懂……” 她仰頭看他,聽著他繼續(xù)說下去:“什么愛是成全,愛是無私,愛是永不拖累,我都覺得是狗屁話。我就覺得我喜歡一個人就他媽要轟轟烈烈,讓全世界都知道老子看上她了,遇到高興的事兒要和她一起笑,遇到難受的事兒和她一起扛,就算有一天我要離開,我也一定拉著她的手不肯松。到死,我都要拖著她的手在床頭見她最后一面……” 蘇沐唇張了張,微微有些驚訝的望他。 就聽到面前的人淡淡的嗓音變得低沉:“可是現(xiàn)在……我突然覺得我是不是錯了?” 那一天,這個男孩站在她身前問她,他是不是一直以來都是錯的。 那時的她,頭腦緊繃,只覺得不安像是一根弦緊拉在頭皮周圍,隨時都可能斷掉劃傷神經(jīng)??伤龔妷合滦念^的異樣,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后來無數(shù)的日子她從夢中醒來,記憶中的畫面仍舊清晰,她滿頭大汗將額頭貼在床頭欄桿上,冰涼的觸感下她淚如雨下。 假如重來一次,她一定在那時候就撲上去緊緊抱住他,拼了命的搖頭說:“不,你是對的,你一直沒錯。” 門外的風(fēng)吹的緩了下來,室內(nèi)的人兒心緒各異。 直到最后一個人走出葬禮會,有人將燈熄滅了,外頭微光照進(jìn)來,余桓身子動了下,腿已經(jīng)麻木,一下子就跌下了臺。 他踉蹌著去夠那封信,指尖輕柔摩挲紙信,他扯過來看了兩秒。 “咚”一聲重新跌回地面,寂靜的空間里,淚砸的一下又一下。 信上第一行字就這么露了出來:余桓啊,別難過,你看那漫天大雨、霜雪撲天,其實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早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