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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 白簡抬眼掃了大清早沒什么人的公交車,打字過去:【車上?!繉γ嫒说年欠Q處,顯示“正在輸入中”好一會兒,良久又消散,沒再回什么。 白簡垂眸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回答,大概能想出徐昭的無語樣子,不由好笑,眉眼彎彎。 現(xiàn)在還早,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窗大片大片灑落進來。 白簡掃著窗外的風景,感覺劃過車窗外的畫面就像是一副自然電視劇,有聲有色,五彩繽紛。 或許是今天起得太早了,還沒怎么適應(yīng),伴著車子的緩慢搖晃,白簡愈加昏昏欲睡。 靠著吹入暖風的車窗,白簡神情放松,慢慢進入了睡夢。 夢里迷迷糊糊閃著她兒時的畫面,有爸媽,也有徐昭。 白簡爸媽之前只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工,雖然很愛白簡,但沒什么時間陪她,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連簡單的上下接送白簡都做不到。 白簡每次也都會特別懂事地搖搖頭,和白父白母道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何況還有校車會來站牌處接送,那么點離家的距離,她可以和徐昭相伴著一起度過。 她總是言笑晏晏地對父母保證,也在心里面鼓勵自己,每天都有校車和徐昭,所以不會有事的。 暖色系的夢,風向忽一轉(zhuǎn),從晴天變成了刮風打雷的下雨天。 那日的校車可能是路上出了問題,白簡站在熟悉的站牌處等了好久,都沒看到校車來的影子。 而徐昭因為一些事情,那天請了假被mama帶去醫(yī)院了,這里只剩她一個人。 明明還是早上,天卻越來越黑壓壓一片,遠處的風肆虐著想將人整口吞沒。 白簡抱著自己的小雨傘,腿腳哆嗦地回頭看看徐昭家的方向。 徐昭爸媽那個時候都還在,除卻徐母帶徐昭去看病,那個點也本應(yīng)該是他們上班的時間。 和徐昭家隔了有段距離,白簡往后看著,看向徐昭房間的窗戶口。 徐昭家和她家緊緊挨靠著,他倆的房間也互相面對面著,非常近,只要打開窗戶就能閑聊一整晚。 每次白簡睡不著了,或者有什么煩心事,總會敲敲窗玻璃,喚出對面的徐昭來陪自己。 這個習慣,從小一直養(yǎng)成到后來。 白簡浸泡在風雨中,心里顫抖著,想透過那扇熟悉的窗戶看到能讓自己心安的徐昭。 可惜看了好久,那房間甚至連燈都沒開,每個畫面都提醒著自己徐昭現(xiàn)在不在家里,徐昭家里這會兒也壓根沒有人了。 輕嘆了口氣,更抱緊了手里的雨傘的須臾,白簡余角處忽閃過一道黑影。 她當時太過幼小,并沒有什么警惕心,順著余光便朝徐昭房間的隔壁看去。 那是徐昭爸媽的房間,也是黑黢黢的沒開燈,還拉了一半窗簾。 雨勢不停變大,模糊沖刷著白簡的恐懼,讓她在和隱在窗簾后的那雙眼睛對上視線的瞬間,剎那屏住了呼吸,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昏暗的光影交錯中,白簡憑著對徐昭爸媽的幾年熟識,在害怕的理智中,辨認出那是徐昭的爸爸。 但她沒怎么明白,為什么那會兒的徐昭爸爸會用那么陰沉的表情看她,黑漆漆的眼眸里映著很多她看不懂道不明的情緒。 “小朋友,”試圖強迫自己轉(zhuǎn)過身不再看那個方向的白簡,頭皮忽一陣發(fā)麻,背后響起了一道和藹卻又透著陰森森的女聲,“你自己一個人在這等車嗎?” 女人穿了一身奪目的大紅色,撐著黑傘站在雨幕里,和瓢潑著大雨的背影相映襯。 白簡又被嚇了一跳,哆嗦了好一陣,心里疑惑自己并未見過這個女人。 那女人微笑著,撐著那把傘朝車站內(nèi)走來,和她并肩站著,兩手插在自己的口袋中,語氣放得柔和:“小朋友,你在看什么?” 聞聲,白簡又是身心一顫抖,死死低著腦袋說不出什么話來。 她在電視上看過很多幼小的孩子被人拐走的新聞,也被爸媽提醒著警告過很多次,不能隨便和陌生人講話,尤其是這種來路不明看來就覺得脊背一陣發(fā)涼的陌生人。 白簡攥緊了手心,也握緊了目前手里唯一能用來防身的小雨傘,屏住呼吸,不斷在心里頭給自己壯膽。 再等等,校車應(yīng)該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老師和同學們都會來幫她的。 這般想著,白簡瞄了眼身側(cè)站著的紅衣女人,往邊上的小角落靠了靠,想盡量遠離這個人。 她四下逡巡過周圍一圈,周遭很安靜,除了雨聲沒有其他什么動靜。 路上也沒有行人,就連過路的車子都極少。 白簡的心臟不斷上下打鼓,腿腳酸軟,眼角憋出了酸澀的紅意。 就算現(xiàn)在沒有人,她也要堅信著,校車會馬上過來的。 校車上的老師和同學們都是她的希望,她要在這里堅守住她的希望,不能讓自己的恐懼戰(zhàn)勝自己的理智。 想著,白簡鼓足了勇氣,更往旁邊處挪動了一步。 那個陌生女人的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不將白簡這個小孩子暗里做出的反抗放在眼中,微笑著也邁步朝她那里走過去,話語輕松自得:“小朋友,告訴阿姨,你剛才在看什么?” 白簡肩膀一顫,猛發(fā)覺自己的脊背被那女人用傘柄戳了戳,模樣十分輕蔑:“你看到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