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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嘆了口氣,徐昭收了手機,合上眼瞼腦袋往后靠,冰冷堅實的溫度從水泥墻壁滲出,將人的胡思亂想盡數(shù)澆滅。 徐昭心里很亂,這種完全亂了陣腳不知道該怎么辦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在白簡打破和他一起回家規(guī)律的今日。 “為什么,”他蹙了眉心,雙手環(huán)胸,手機夾在掌心,抿著唇瓣看來十分苦惱,“為什么……” 如果因為貓生氣—— 不會。 徐昭想到這個,搖搖頭否認自己跳脫的思維。 白簡生氣不是因為貓,而是因為他,騙了她。 “還不走嗎?”白簡的聲音倏然從后方傳來,清潤沙啞,裹挾微風明月,打破了和徐昭冷戰(zhàn)兩個星期的局面。 徐昭回頭,不可置信地眨眨眼,還保持著倚靠在墻壁,兩手環(huán)胸的姿勢,“你……” 白簡目光冷淡,掃過徐昭一眼,就別開了視線,徑自背著自己的東西往回家的方向走。 路過徐昭身邊的時候,徐昭伸手拉住她衣領(lǐng),將她往自己哪個方向帶,“這邊,我叫了計程車?!?/br> 下一句,是有點狗腿的諫言,同時伸手去拿白簡肩上鼓鼓囊囊的背包和她手里的顏料盒,“我?guī)湍隳?。?/br> “不用,”白簡自然躲過他的動作,徑直往上拉了拉自己的背包帶子,故意嗆他,“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br> 細想一下,白簡從高二下學期開始,好像要他幫忙拿東西的次數(shù)循序漸進少了很多。 要不是這次出現(xiàn)了冷戰(zhàn),他竟然還沒回過神。 白簡不要他幫忙了,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東西可以自己扛,不會的題目就去問其他同學或者老師,現(xiàn)在成了藝術(shù)生更是長時間泡在美術(shù)教室,慢慢和他走上兩條不一樣的道路。 那條道路徐昭清楚自己的榆木腦袋幫不上什么忙,而目前能幫上忙的,白簡也都可以自己獨當一面了。 他斂睫看了白簡瘦小的背影好一會兒,揶揄她的步伐軟趴趴,背著那么多東西身子左搖右晃的,唇畔笑意不減。 白簡在長大,不慢慢依靠自己了也好。 這樣以后去念美院,和他不在一個學校,也可以…… “我?guī)湍隳冒?。?/br> “井興懷?你也是美術(shù)生?” 前面突然冒出的聲線僵住徐昭思緒。 他眸中笑意漸冉消失,掀了眼瞼向前方望去。 被警校保送,常年不怎么來高中的那個傳聞中脾氣不怎么好的井興懷,手中也懶散抱著一盒顏料,順勢接手了白簡身上沉重的物品,并把手里未拆封過的顏料交換給白簡,嬉笑聳肩解釋:“是啊,經(jīng)常去美術(shù)教室待著,所以應該也能算是半個‘美術(shù)生’了吧?!?/br> 話落,井興懷和白簡并肩往前,剃短了不少的頭發(fā)在路燈暈染下,表層像是毛茸茸軟乎乎的刺。 他腳步一慢,指著一臉蒙圈的白簡的懷里的未拆封顏料,道:“路邊撿的,送你了。” “路邊……”白簡聞言低下眼瞼去看,失笑出聲,“這可是最新出的最齊全的顏料,可貴了呢,怎么可能是路邊撿的呀?” “是嗎,”井興懷仍舊不以為然,邊走路邊踢著路面的小石子,眼睛亮晶晶,表情挺無辜,“那可能丟這個的人,是個傻子吧。” 白簡望著他那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的樣子,又忍不住笑,對他的這話不置可否,“確實,那個人肯定是個小傻子?!?/br> 說到末尾幾個字,白簡還有意朝井興懷那邊看去,故意用姿態(tài)嗆他,擺了架勢作出要鎖他喉的兇狠樣子:“肯定跟你一樣,是個隨隨便便就送人這么貴重禮物的小傻子!” 井興懷熟練抱頭逃竄,嘻嘻哈哈邁步跑,又壓著速度能讓白簡跟上自己:“喂喂,干嘛又罵我是傻子呀,我送你禮物你不好好感謝你哥我,反而還要罵你哥我?” “我才沒你這樣的哥!”白簡抱著那盒顏料,笑容明媚,余角是后側(cè)離自己越來越遠駐足在原地的徐昭影子。 她看著前方井興懷,揚唇:“別自戀了,再送這么貴重的禮物,我就把你逃課出來玩的事情舉報給教導主任!” “哦,那個啊,”井興懷仍舊吊兒郎當,趁著空當往嘴里扔了片口香糖,“忘了跟你說,教導主任就是最先知道我保送警校的人?!?/br> “……”白簡一時語塞,停了和井興懷的繼續(xù)追逐,胸膛氣喘吁吁地起伏,落下成讖,“你要是以后順利當上警察,洗去了表面的不羈勁兒,我肯定第一眼的時候認不出你?!?/br> “就知道,”井興懷也跟著停下步子,無奈叉著腰,瞳孔認真把面前人好好裝入底,“所以到時候,別見我好幾面了還是認不出我啊?!?/br> 頓了一下,他收斂笑容,忽正經(jīng)了表情,正對白簡:“再見——下次見?!?/br> 井興懷按照白簡的指示,幫她把畫畫的各種工具放到了街角停著的出租車上,隨后又安靜陪白簡在車前站了一會兒。 徐昭站在遠處望著歡鬧的他倆,久久沒回過神,指甲用力嵌到了掌心,細密的疼痛直沖大腦不停,太陽xue要爆炸了似突突。 白簡和那個小子,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徐昭離白簡他們有段距離,倆人幾乎肩膀挨著肩膀,靠在一起又說了什么,他并聽不見一星半點,便收好了手機,朝出租車那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