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裴漠不疑有他,笑著頷首:“好。” 他嘴上說著好,身體卻未曾挪動半步,依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像是要將她刻入心扉一般。 “走罷,別杵在這兒,讓別人看見了成何體統(tǒng)?!崩钚挠裎宋亲?,道:“傷養(yǎng)好了不曾?明日我們可能要去欲界仙都一趟?!?/br> “早好了?!甭犅勔ビ缦啥?,裴漠稍稍正色,問道,“要去斗獸場?” “不一定。晚上宴會之時,父皇曾透露那姓吳的老術(shù)士曾是欲界仙都的??停蚁肴ツ抢锊椴?,興許能將斷掉的線索接上?!?/br> 李心玉打了個淺淺的哈欠,終于涌上了一股倦意。她懶懶地?fù)]了揮手,哼道:“明日之事明日再說,睡啦。” 剛走了兩步,身后的裴漠忽的喚住她:“殿下。” “嗯?”李心玉懶洋洋回頭,卻見裴漠飛速地湊過來,在她嘴角輕啄了一口。 “你……”李心玉瞪大眼,一句‘放肆’都快蹦到嘴邊了,又被她強行咽回腹中。 裴漠唰地從身后掏出一枝怒放的紅梅,又拉起李心玉的手,將梅枝輕輕放在李心玉的掌心,壓低嗓音道:“方才在院中摘的,送給你?!?/br> 說完,他足尖一點躍下臺階,不等李心玉的回應(yīng),就逃也似的消失在紛揚的大雪之中。 梅花清香,花蕊上還藏著星星點點的白雪,錚錚傲骨一如裴漠,初見只覺得孤傲冰冷,走近了才發(fā)覺暗香涌動,總給她無盡驚喜。 李心玉將梅枝放在鼻端嗅了嗅,冷香撲鼻而來。她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執(zhí)著梅枝轉(zhuǎn)了個圈,蹦進(jìn)房中關(guān)上了門。 房門掩上之后,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從黑暗的角落里轉(zhuǎn)出,眼神陰冷,若有所思地望著李心玉寢房的方向…… 對于那人的暗中窺伺,李心玉并未察覺。 她進(jìn)了內(nèi)間,將帶雪的梅枝插在一個天青色的瓷瓶中,隨即脫衣上榻,在清冷的梅香中沉沉睡去,一夜安眠無夢。 大年初一,李心玉賴床到巳時,然后被雪琴和紅芍溫柔地從被窩里挖了出來。 按禮,新年第一天要去給父皇請安。李心玉穿戴整齊,打著哈欠上了輦車。 “公主睡會罷,到了我叫你。”輦車旁,裴漠眼也不眨地望著她,輕聲道。 “不必,風(fēng)一吹就清醒了。”李心玉抱著小手爐倚在墊了狐貍毛的輦車中,視線與裴漠相撞,情不自禁笑道,“把視線收一收,別總盯著本宮看,出門在外還是謹(jǐn)慎些好。” 裴漠輕笑了聲,直視前方道:“讓我不看你還真有些困難,盡量罷?!?/br> 到了含元殿,太子李瑨正和皇帝聊天,見到李心玉到來,李瑨忙朝她招手道:“正說你呢,可巧就來了!” “說我什么壞話呢?”李心玉笑著行了禮,又伸出手掌討壓祟錢。 皇家子弟穿金戴銀,自然不缺什么壓祟錢,太子和皇帝各自命宦官送了李心玉玉佩、金珠等物,也只為圖個吉利。 “說你過了年就十六了,可以為你物色駙馬爺了?!崩瞵捙d高采烈道,“meimei,五陵年少可有中意的?” 唉,年紀(jì)到了,該來的總會來。 李心玉心里一咯噔,面上仍嘻嘻笑道:“你這個挑撥離間的,我還想再多陪父皇兩年呢!倒是皇兄你,今年及冠,也該成家立業(yè)了罷?” 兄妹倆明刀暗箭過了一招,李常年道:“兩個人都可以考慮此事了,父皇老了,照顧不了你們一輩子,還是要有個體己的人在身旁,不求家世顯赫、容貌昳麗,對你們好便足矣?!?/br> 李瑨道:“父皇,其實我已經(jīng)有……” 李心玉跪坐在案幾后,不動聲色地用手肘頂了頂她,干咳了一聲。 “……已經(jīng)有在考慮這事啦?!崩瞵捰采D(zhuǎn)移了話題,訕訕舉杯道,“喝酒,喝酒?!?/br> 用過午膳,兄妹倆便告退辭行,結(jié)伴出了含元殿。 一走出含元殿的大門,李心玉便瞪著李瑨道:“你還真是不怕死,竟敢當(dāng)著父皇的面提柳拂煙的名字?!?/br> 李瑨小聲道:“這不是沒說出口么?!?/br> “若是說出口,今兒這年可就過得‘熱鬧’了!”李心玉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李瑨道,“哥哥,你說實話,你是貪圖柳拂煙美色,還是真的想娶她為妻?” 李瑨想了想,道:“我也不知為甚,那夜朝鳳樓一見,我便跟丟了魂兒似的,睜眼閉眼都是她。可惜她人紅架子大,我去了好幾次都不曾再見到她,想要花銀子為她贖身,老板卻說她不能賣?!?/br> “即便是身為太子的你去買,也不能賣?這倒有趣了?!崩钚挠裥闹械牟孪氡蛔C實,問道,“你可知為何?” “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哪怕老板見了我東宮的令牌,也推說‘賣不得賣不得’?!崩瞵拞柕?,“心兒知道為何?” “像柳拂煙那樣的人物,賣不得只會有兩種可能?!?/br> “哪兩種?” 李心玉卻是賣了個關(guān)子,壞笑道,“你若是答應(yīng)我,從今往后不插手我與裴漠的事,我便告訴你?!?/br> “你和裴漠?”李瑨瞪大眼,震驚道,“你真想和他在一起?” “你不也看上了柳拂煙?”李心玉瞇著眼,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一只籠中的金絲雀,一個蒙冤受辱的小奴隸,咱們兄妹倆誰也別說誰?!?/br> “別拿你的奴隸與柳拂煙相比?!崩瞵挷环?,叉腰道,“待我為拂煙贖身后,她便可從良,做我妃子也不無可能。倒是你的奴隸,一日為奴,子子孫孫皆是奴隸,更何況還是裴家余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