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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襄陽公主殿下見笑了,臣賠罪?!崩畛幇讛n袖一躬,頓了頓,又朝身后的素衣少女道,“毓秀,快讓星羅回來!” 這素衣女子眼熟,李心玉認得她就是那日在斗獸場吹骨哨的蒙面少女。她向前一步,只輕飄飄說了句:“星羅,回來?!?/br> 方才還氣焰囂張的小娘娘腔立刻收攏了殺意,唰地一聲收劍退下,乖巧得如同換了一個人。 素衣女子道:“下去?!?/br> 星羅又唰地一聲消失,只差在身后裝條使勁搖晃的狗尾巴了。 李硯白拱手賠笑,示意素衣女子向前,溫聲道:“這是舍妹,小字毓秀?!?/br> 素衣女子便欠身福禮,不冷不淡地喚了聲:“見過公主殿下。” 李毓秀,瑯琊王胞妹,先帝賜名毓秀郡主,比李心玉大三歲,自幼習武,且容貌清麗,在皇族宗室之女中的名氣僅次于李心玉。 瑯琊王此次帶她入京,看來是想與某位世家大臣聯(lián)姻? 身為小機靈鬼的李心玉暗嗤了一聲,已然看穿了李硯白的狼子野心。 李心玉道:“原來那日在斗獸場同我搶畫的人,就是瑯琊王呀?瑯琊王進京的第一件事不是進宮朝拜,卻反而去欲界仙都落腳,這是何規(guī)矩呀?” 她嘴角含笑,眸子在燈火下熠熠生輝,但說出來的話語卻是毫不留情。李硯白還未說話,李毓秀搶先一步道,“我和星羅先到的長安,哥哥后來一步。是我在斗獸場見到你的打奴,心生好奇,想要試探一下,卻并不知你就是當今公主殿下。” “毓秀!與公主說話,怎可用‘你’‘我’直呼?”李硯白輕聲打斷meimei,又歉意一笑,轉而對李心玉道,“實在抱歉,家君對舍妹太過驕縱,疏于管教禮法,萬望公主勿要見怪。” “見怪倒說不上,本宮的氣量也并非這般狹小。只是,本宮有些疑惑……” “公主何事困惑?” 李心玉的眼睛瞇成月牙,笑得人畜無害,卻字字如刀:“毓秀公主說對我的打奴有興趣,不知將來瑯琊王是否對我的長安宮,也有興趣呀?” 最后一句話從她唇邊飄落,恍如夜空中炸響驚雷。李硯白的面色變了一變,忙攏袖長躬,倉皇道:“臣,不知公主何意!” 李硯白行此大禮,一時間周圍賞燈的內(nèi)侍和官員紛紛側首觀望,不知道瑯琊王是犯了何事請罪。 “開個玩笑,瑯琊王何必驚慌。”李心玉并不想將動靜鬧得太大。她向前一步,伸手虛扶起李硯白。 李硯白直起身子,觀摩著李心玉的神色。 李心玉走到裴漠身邊站定,接過他手中的另一盞燈擺弄著,狀似無意道:“今日燈會,不知瑯琊王許了何愿?” 李硯白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便好脾氣地笑笑,負手而立道:“臣心中所求的,唯有盛世太平日?!?/br> 李心玉反問:“瑯琊王覺得如今不太平?” “涉及當今圣上,臣不敢妄言?!崩畛幇椎男θ萦舛讳h利,倒使得他那張平凡的臉討喜了不少,意有所指道,“當今是盛世太平,還是暗流涌動,相信公主殿下心中已有了答案。” 李心玉破冰一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將蓮燈推入河中,起身直視著李硯白——這個前世的宿敵,一字一句道:“若我能許你一個盛世太平,你可愿一世為臣,不生二心?” 李硯白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眼里有復雜的情緒翻涌,又很快歸結于平靜。 李心玉將他微妙的表情變化收歸眼底,她背對著萬家燈火,燦然一笑:“好好考慮考慮罷,瑯琊王,本宮隨時等候你的答案?!?/br> 說罷,她轉身朝裴漠招招手,“走了,去望仙樓上俯瞰長安,你一定不曾見過這般美麗的夜色!” 裴漠頷首,持劍跟上她的腳步,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瞇著眼盯著瑯琊王,似是無聲的警告。 李硯白苦笑了一聲。 他望著李心玉蹦蹦跳跳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李心玉變了許多,令我刮目相看了。毓秀,你說她將來會是我們的朋友,還是敵人?” 李毓秀想了想,道:“朝中的事我不懂?!?/br> “本來帶你入京,是想給你聯(lián)一樁姻親,現(xiàn)在看來是不必了。若李心玉真能輔佐太子創(chuàng)盛世長安,我又何必做那亂臣賊子?” 說到此,李硯白長嘆一聲,“可惜了,李心玉這樣膽色的人物,錯投了女兒身?!?/br> “哥哥喜歡她?”李毓秀語出驚人。 李硯白一噎,屈指刮了刮meimei挺俏的鼻尖,搖首笑道:“此乃英雄見英雄,惺惺相惜?!彼奶幙戳艘谎?,見星羅不在,便問道,“星羅呢?” 李毓秀平淡道:“出宮,復仇去了。” …… 望仙樓的回廊下,李心玉望著萬家燈火,裴漠則眼也不眨地望著她,仿佛和她嘴角的笑意相比,燈海銀河都會黯然失色。 “殿下不喜歡瑯琊王?”良久,裴漠問道。 “嗯?!崩钚挠穹跈跅U上,手撐著下巴,說,“你不懂,裴漠,他對我而言是個危險的人物……” “我也不喜歡他?!比欢掃€未說完,裴漠便打斷她,悶聲道:“他心機太深。攻于算計,長得也不如我好看。” 李心玉撲哧一聲被他逗樂了,忙笑吟吟道:“好好好,我家裴漠最好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