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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 歌姬還欲貼身向前,冷不防對上裴漠的眼睛。 那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卻如同寒冰凝成,沒有一絲溫度。歡樂場里摸滾打爬的人,哪能看不懂眼色? 即便是再垂涎裴漠的美色,歌姬也知他是個不好惹的肅殺之人,當即不敢再靠近,弱弱地縮到一丈開外的屏風后坐好。 一個時辰后,韓國公府邸。 密室內,韋慶國在香爐中插上三支線香,狀似無意地問道:“他在掖庭宮呆了一個時辰?” 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答道:“他進了掖庭宮便沒了蹤跡,但屬下幾人守在各個方位,確定他不曾去過別的宮殿,應只是在掖庭宮內呆了一個時辰?!?/br> “唔?!表f慶國對著畫卷上的姜妃拜了拜,“然后呢?不曾見過李心玉?” “他從掖庭宮出來,便直接出了宮,沒去過別處?!?/br> “出宮后呢?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他出宮后便拐到槐花巷口換回了普通的衣裳,然后進了長安市集,去了……”說到此,黑衣人吞吞吐吐起來。 韋慶國目光一寒,沉聲道:“去了何處?快說!” “去了勾欄院,點了醉香樓的一名歌妓進房,鬧了半個時辰才出來?!闭f完,黑衣人又小聲補充道,“嘴都被咬破了?!?/br> 沒想到是這么件事,韋慶國眸中的寒霜消散,緊繃的身子也放松了些,一瘸一拐地挪到椅子上坐下,哼道:“終歸是血氣方剛?!?/br> 第51章 陣營 “世侄這兩日過得不錯??!”國公府庭院內, 韋慶國指了指嘴角, 對裴漠道,“不知哪個樓里的姑娘如此牙尖嘴利。” 裴漠抬起手指,輕輕蹭過唇瓣上結痂的傷口。似乎在回味什么,他舔過下唇,意有所指地一笑:“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自當及時行樂, 不虛此生。” 這幾日,他言辭中總是帶著從容赴死的決然, 這倒讓韋慶國放下了不少防備。 韋慶國拄著拐杖邁上臺階, 命人打開書房的門扇,對裴漠道:“世侄若是喜歡, 老夫賜你幾個貌美的小婢,比勾欄院中的干凈?!?/br> “國公怎知道我去了勾欄院?跟蹤我?”裴漠像是受到了傷害,目光倏地冷下來, 不太高興地說:“你要是不信任我, 大可以找其他人刺殺皇帝, 何必對我疑神疑鬼!” 找其他人刺殺, 終歸師出無名, 且像裴漠這般身手狠辣敏捷的,全長安城也沒有幾個。韋慶國見裴漠真的生氣了, 擔心壞事, 忙拖著殘腿追上去,口中喊道:“世侄, 世侄!請留步!” 裴漠冷著臉沖到國公府門口,卻被府中侍衛(wèi)攔住了去路。 “世侄,何必沖動呢?老夫也是擔心你的安危,才派人暗中保護,你若不喜歡,老夫就將他們撤了!”韋慶國放軟了語調,呵呵笑道,“小事而已,何必生氣?” 說罷,他揮揮手,示意門口的侍衛(wèi)將刀劍收起來。 裴漠面色稍霽,道:“我的時日不多了,不想這最后一個月還活得不舒坦?!?/br> “理解?!表f慶國捋了捋胡須,示意裴漠到書房來。 裴漠想了想,終是抬腳跟他一同進了書房,只是臉色依舊有些難看。 “世侄請看?!表f慶國將書架上順數第三排的幾本厚書挪開,按下墻上的一塊銅磚,只聽見咔嚓咔嚓機括聲響后,書架一分為二,連同墻壁朝兩邊分開,露出里頭一間幽暗的密室。 韋慶國道:“皇帝駕臨之前,定有內侍和禁軍清查現(xiàn)場,連樹上的鳥兒都會被清走,以確保不會有可疑人物刺傷皇帝。屆時,世侄便躲在這間密室中,可逃過禁軍的清查,待老夫將李常年引至書房外,你再鉆出伺機行刺?!?/br> 裴漠不置可否,他走進密室中,查看了一番密室的機括,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這間密室,乃是死門,只能從外頭打開…… 見裴漠良久不語,韋慶國提醒道:“世侄?” 裴漠回神,垂眼蓋住眸中飛速劃過的情愫,低沉道:“我知道了,只要能殺了皇帝為裴家報仇,一切全聽國公安排?!?/br> 機括聲重新響起,裴漠走到門口,又稍稍停住,回首望了眼緩緩關攏的密室,眼睛危險地瞇起,仿佛一頭窺伺到危機的野獸。 而此時,武安侯府內,李心玉和太子坐在上賓之席,笑瞇瞇地望著郭蕭。 李心玉道:“世子站著作甚?坐呀?!?/br> 郭蕭挨著椅子邊沿坐下,見李心玉笑得詭異,只覺如芒在背,猛地站起道:“臣還是站著吧?!?/br> “哎呀,都怪本宮不小心,說好的要一盡地主之誼,想著帶世子逛街散心,卻不小心讓他跌在了墻上,這么俊的一張臉都給撞傷了?!?/br> 李心玉滿臉真誠,對一旁兩鬢斑白的郭忠道:“本宮給武安侯和世子賠罪了?!?/br> 此言一出,郭忠父子倆皆是一臉驚悚。 郭忠嚇得倉皇跪拜,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犬子自己一時不察跌撞在墻上,以至于在公主面前失儀,公主不苛責他無禮已是臣之大幸,焉有賠罪之理?公主折煞老臣也!” 李心玉上前扶他,誠懇道:“是本宮的錯,萬望老侯爺和世子勿要計較?!?/br> 郭忠伏地后退,再拜:“不不不,是老臣教子無方!” “是本宮的錯,真的,您快些起來吧?!?/br> “不不不,是犬子的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