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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幼南閉了閉眼眸,胸中出了一口濁氣:“去吧――” 仆從立馬著人去動手。 再回來時,晏落已經(jīng)被處理好了,他十分安心。 抖了抖身上的衣袍,下擺卷著云紋,只見鳳凰破云沖天,飛向的是美好的日子一般。 衣裳絞了一身暗紋,九千九百九十只鳳,唯有一直凰在心尖。 而今日她晏奚尋的布料也是一樣,絞了一身暗紋,九千九百九十只凰,唯有一直鳳在心尖。 他的心尖有她。 而她的卻沒有…… 施幼南指尖搓捏著袖口,片刻出神,無妨無妨。 你開心便好! “奚尋該拜別父母,要出府了吧?” 仆從搖頭,“尚未,她需等著長姐拜完……” 這話施幼南隱隱做怒。蠢東西,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護好,今日大婚還讓她落于人后! 心一急,施幼南心里想了句:要是我…… 他恍然,要是我?我會如何? 慘白的笑了笑,有些失魂落魄。他將自己的臉埋在掌心。 要是我,我定會給她世上最好的,只怕給不夠她―― 可是,這個世界哪里有如果? 他如果不是施家的小世子,不在賀秉修手下,沒有光復(fù)家族的使命責(zé)任……沒有后顧之憂,今日娶她的,天下只能是他! …… 蒼天如此,蒼天如此…… 一瞬間,施幼南像是蒼老了許多一樣,雙眼迷離老態(tài)。 嗓子嘶啞起來,“去晏府門口等著她,我想看她出嫁……” 這次他私仿,不能乘坐施的車馬,換了一輛小的完全不起眼的車架。 到了晏府門前,雖然老家主未被尋著,但也不耽誤兩位女兒出嫁時的喜氣。 在世人眼中,未被尋著,可能還會有活著的機會,看開的話,何必悲傷? 直到晏奚尋穿著一身大紅喜袍出現(xiàn),面色嬌容,雙瞳剪水,低垂順目的。腮凝新荔,櫻桃小嘴,一派說不出的可人來。 不與她人相比,晏奚尋也是中等。媚中帶俏,親和中帶了些乖巧,但是眉宇沉凝,一看就是個有主意的人而非浮萍,任水流東西。 一把小扇捏著,遮擋著面部。 笑容都快擠出扇面了…… 前來接親的鄧小侯爺婚服面上與她花色一致,卻沒有暗紋織錦的那些心思。 與她一對的,還是施幼南…… 他這時打著簾角,偷偷的一直看著,看著晏奚尋的一舉一動。 直至起車,一路,施幼南都懷揣著落寞的心跟在后面,送她至鄧府…… 一路上的鑼鼓喧天震耳欲聾,聽得施幼南蹙了一路的眉頭。 親眼看著鄧繆友將她執(zhí)手入府。鄧家喜鑼喧天,好不熱鬧! 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府外的一輛小馬車上,暗自神傷。 這一坐又是一宿,沒有合眼。 兩夜一天沒有合眼。 身邊的仆從實在看不下去了,在清晨時分,駕車回去。 施幼南無言無語。 一回去,還沒進府,才下了車門,就又暈了過去……昏睡了三日有余。 醒來后,一個人捂在被子里大哭了起來。 叫了足足百來聲“奚尋”…… 當(dāng)晏家兩位小姐成親之際,廣陵一片喜氣。 這時城里出去城外了一輛毫不起眼的出城去。到了城外,數(shù)里遠(yuǎn),車夫才離去。 從里頭出來一位女子駕車,她月眉星目的,雖一身粗布荊釵,眼中里和媚的光還帶著一絲狡黠,細(xì)細(xì)碎碎地笑在眉梢。 車架里頭傳來一聲:“苦了你了,勞你駕車。” 這女子馬鞭一揮,爽朗的笑出聲?!疤叟业脑挘挖s緊養(yǎng)好傷!” 里面有動靜,這女子附耳聽去,淺顯的“咚咚”聲,才蹙眉,忽聞車簾“嘩――”得一聲被掀開。 一張臉直接揍在她的背上。十分剛毅平常的臉,卻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帶著星光看著眼前這位女子。 笑都快列到耳后。 “你都不讓為夫看你!”說著,一只手伸過去,將這女子一圈,整張臉貼在她的腰腹,十分親昵的摩了摩。 這般撒嬌姿態(tài),她自是沒有見過,十分意外的垂頭看去,手上還不忘駕車。 他們視線相交,互相久久不能挪眼。 直到車轱轆在一旁的土坑歪了一下,他雙腿磕在車壁,才疼呼起來,一臉擰在一起。 這女子立馬就想停車查看他的傷勢,那人咬著牙,一邊疼著一邊還握住她的手,又揮了一鞭子馬。 澀澀咬牙說到:“曼兒,我們好不容易離開那個虎狼之地,千萬別停!” 說罷就咬著牙,冷汗直流,不消一息間就濕了衣裳。 這女子便是談曼,他就是段進…… 那日談曼被打暈帶走,向笙用談曼做好的面具與呦呦大庭廣眾演了一場戲,而段進則是被關(guān)起來,二人分開關(guān)押,但互相看得見。 段進想要談曼活著,自己知道的事情便一筆一畫的全部書寫清楚。而談曼更希望段進活著,一直也是勸他寫,不能錯漏! 這一分無論是在陛下面前,還是貴妃娘娘面前都是彌補錯誤之用。如若心軟一絲,段進不會落個死罪,最多也是活罪難逃。 在辰王面前,更是聊表中心,迷途知返,放了他們二人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