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冉的臉紅了起來，不經(jīng)意間臉貼到了張旭的后背。

    回想著大排檔里的人，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幸運。

    孟漣姐表面毒舌，可是會偷偷關(guān)心她。劉昀和林二仗義，把大排檔的人護在身后。而張旭，大概也是個外冷心熱的人吧。

    李冉冉的嘴角不自覺勾起，感受著發(fā)燙的耳根。

    她在風(fēng)中小聲念道：“謝謝?！?/br>
    某一天在大排檔里，李冉冉聽見劉昀他們在討論給孟漣姐的生日禮物。

    回到家里時，李冉冉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跟著鄰居jiejie學(xué)過畫畫。

    于是她拿起畫筆，在畫冊上畫了一副向日葵。

    雖然她不知道孟漣姐的頭像為什么那么喜歡向日葵，但她朋友圈里每張照片都會帶著向日葵。

    等到漣姐生日那天，大家都在祝福著她。

    漣姐笑得很開心，也沒了平時的毒舌。

    可當(dāng)李冉冉把手中的畫遞給她時，她的眼一下子就紅了，整個人哭得泣不成聲。

    她落著淚，嘴里還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但由于周圍的聲音太過吵雜，李冉冉并沒有聽清。

    只是她不明白，漣姐到底是為什么而哭，有為何哭得那么傷心。

    等到飯局結(jié)束，張旭帶著她去了趟附近的廟里。

    多日的相處下來，二人的關(guān)系也算得上好友了。

    他帶著李冉冉去廟里求了一串佛珠，望著李冉冉疑惑的眼睛。

    他說：“你好像很喜歡我手上那串佛珠，可我這人半生不算光潔，在鬧市摸爬滾打，我?guī)н^佛珠不適合你。”

    他把手里嶄新的手串遞給李冉冉：

    “帶這串吧，這串干凈?！?/br>
    望著那人認真的眼睛，李冉冉突然感到胸口好悶。

    她知道，張旭才不是那樣的人。

    他很干凈，他很好。

    第3章 燈

    天空被揮灑過濃重的墨色，大片的黑云聚攏著，空氣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橘色的云層與黑云交雜著，被揉碎，被擠壓，最后整片天空詭譎又燦爛。

    周一大排檔不營業(yè)，李冉冉被劉昀他們喊著去了KTV。

    一開始李冉冉坐在角落，有些放不開。

    那邊喝了酒的幾人嘮叨著家常。

    劉昀手里拿著瓶啤酒，整個臉都紅透了：“我小時候家里窮，家里人說養(yǎng)不活要把我送人，本來都選好人家了。”

    “我奶硬是不同意，跟我爹說，要是把…我送走了，就把她也送走。”

    劉昀臉上依舊掛著笑顏，可眼神里卻多了些什么。

    李冉冉想要看清，卻發(fā)現(xiàn)那種眼神她曾經(jīng)也有過。

    每次想起母親時，她也是這樣的。

    “我這名字好聽吧，我可跟你們說?！眲㈥罎M臉得意“我奶奶特意讓人家算的?！?/br>
    “說昀這個字好，說叫昀以后肯定活得好。”

    劉昀的眼角泛著淚花，鼻音也重了些。

    他拿起脖頸上的白毛巾抹了眼角，接著把毛巾展示給大家看。

    “我奶從前每天都會幫我洗。”

    可他突然雙手抱臉，腰彎得很低。

    “可現(xiàn)在…她住院了，我見…不到她了…”

    “我見…不到…她了?！?/br>
    他不停重復(fù)著那一句話，一旁的林二立馬扶住他，拍著他的背。

    坐在角落的李冉冉不知不覺間眼眶也紅了起來，旁邊坐的孟漣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尋常，向她靠攏了一些。

    “昀子每次喝完都這樣，其實他…奶奶…”

    孟漣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李冉冉已經(jīng)猜出來了。

    常說喝完酒醉了后，能記起的都是腦海里最深刻的，所以劉昀這一生，最痛苦的大概就是劉奶奶住院離開的那段記憶。

    他不停地折磨著自己，不停地懲罰著自己。

    恨自己沒有把唯一對自己的好的人保護好。

    坐在位置上的人哭的哭，喝酒的喝酒，就是沒有人唱歌。

    孟漣從桌上拿起一瓶啤酒，一飲而下。

    紅棕色的卷發(fā)搖擺著，在她的耳后若隱若現(xiàn)地露出了一個紋身。

    那是一朵向日葵，一朵很漂亮的向日葵。

    李冉冉看著她，沒有說話，看著她回首的醉眼。

    看著她明明和劉昀一樣痛苦。

    孟漣突然把頭靠在了李冉冉的肩膀上，很小聲地喊了句：“苒？”

    “苒苒——”

    李冉冉應(yīng)了聲：“我在?！?/br>
    但她知道孟漣喊的不是她，她從來不這么喊她。

    她只會喊她鵪鶉。

    她聽張旭無意間提起過，孟漣從前有個jiejie，叫孟苒。

    離開時和她差不多一般大，很喜歡畫畫。

    但孟苒早早地就輟學(xué)了，她沒有選擇留在學(xué)校去考藝校。

    她努力攢錢支撐著破碎的家，別人有的，她都會給孟漣一份。

    孟漣是她唯一的meimei，她們相依為命，活得也算安穩(wěn)。

    可后來有人在孟苒工作的地方鬧事，出了人命。

    孟苒走得時候還沒能看她meimei最后一眼。

    后來孟漣聽到她jiejie死訊的時候才高一，瘦小的孟漣提著把菜刀就去找那個害了她jiejie的人尋仇。

    害死jiejie的人家里有錢，毀了別人后照樣吃香喝辣，沒事人一樣。

    可她到底太弱了，只在那人身上砍了不致命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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