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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幾日以來,她與仲簡之間,似乎有了種奇異的熟絡(luò)。 她在他面前,再難保持平日的表面溫婉。言行之間,更是少了許多考量回旋。 好在仲簡倒也不生氣,反而有點笑意:“你那宗公子也是男子,他也是同樣腔調(diào)?” “宗公子從不會對女子言行不尊重——再說,什么叫做我的,我的……?”恒娘原本氣得蒼白的臉一紅,這話便有點虛,目光移開。 仲簡淡淡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他是尊重,還是壓根不在意?” 唇角又現(xiàn)出那晚針一般的譏笑:“天上落下幾絲rou,鄉(xiāng)間野狗便以為是老天慈悲心善,其實不過兀鷹吃飽喝足,牙齒縫里掉下的殘渣罷了?!?/br> 恒娘被他話語中的寒厲之意震懾,一時怔怔望著他,輕聲問:“你……在傷心?” 刀鋒樣的話語,直直扎在心尖,rou顫抖,眼發(fā)黑,一點紅涌出來,周身痙攣——她太知道這種滋味了。 仲簡倏地抿緊嘴,霍然起身,頭撞到車篷,發(fā)出咚一聲巨響,車夫恰好在外吁馬:“客官,到地頭了!” —— 這是處一進院子,左邊鄰著摩尼寺,右邊是河塘,栽了四五棵柳樹。陰沉天空映在青色河流里,有些不分明的晦暗。 一個穿粗布衣裳的娘子在柳樹下施肥,旁邊圍了幾個總角小兒,嘰嘰喳喳:“三娘三娘,柳樹既不開花,又不結(jié)果,做什么施肥?” “柳樹開花的?!蹦悄镒訙芈暬卮?,從桶里舀出一勺肥水,離柳樹根半米遠的地方,畫圈慢慢淋透,“只是它的花小,顏色也不顯眼,又沒什么香氣,常人看到也不注意罷了。來年春天,我指給你們看?!?/br> 童子嬉笑:“可是沒果子吃。三娘不如種些桃樹,我們就可以跟三娘討桃子,夫子說,桃子咬咬,著實好吃?!?/br> 三娘不禁笑起來,停下手中活,直起腰,手背擦擦額角汗水:“一群饞嘴貓,桃夭哪里是這樣背的?明日叫夫子打你們屁股?!?/br> 童子們扮鬼臉?biāo)纳⑴荛_,稚嫩笑聲落了滿河邊,“三娘不要嚇我們,明日三娘教我們可好?三娘比夫子教得好。” 三娘笑著搖頭,便看到在院門口靜靜站著的仲簡二人,漸漸收了笑容:“兩位找人?” “你就是云三娘?”恒娘上下打量她,心中頗覺意外。這可與她想象中濃妝艷抹、妖視媚行的模樣大不一樣。 年近三十,已是不年輕,眼角可見細細紋路。眼神卻清亮柔和,唇角上翹,便不笑也帶三分笑意,讓人看著便舒服。恒娘有幾分理解,李若谷何以對她如此長情了。 然而回頭想想西門那女子,恚怒重新填滿心胸,冷冷問道:“你可識得李若谷?” “你們是子虛的朋友?”云三娘看看仲簡,見他點頭,眼中蒙上一層陰翳,輕聲道:“有什么話,屋里說吧。” —— 屋中簡素,不過幾樣必備家私,收拾得分外整潔。窗前的粗木案頭上,擺放三五個柳條編的花架,插著幾支野菊花,意趣盎然,惹得恒娘頗是多看了幾眼。 “子虛本該今日中午來的?!痹迫锓盍藘赏氪植?,看著二人,“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近些日子恐怕不能來看你,特托我來轉(zhuǎn)告一聲,讓你好好過日子,不要擔(dān)心他。他上次留給你的錢,當(dāng)能支撐到月底。若是到時候?qū)嵲跓o法支應(yīng),可去太學(xué)找一個叫宗越的人,他會襄助你?!?/br> 仲簡難得說這么長的話,歇口氣,又緩緩道,“他還特地細細囑我,讓你按時吃藥,不要胡思亂想。另有一句話,說的是,你若想不開,做出什么傻事,他一定隨你而去,絕不讓你一個人孤零零上路?!?/br> 這話里情意太厚重,他這傳話人不免有些尷尬,端起茶碗,低眉喝著。 屋子里沒有人說話,朔風(fēng)不停,從窗戶鉆進來,送來兒童四處跑動的笑聲,以及亂七八糟的歌謠:“逃之夭夭,你來追;逃之夭夭,我來咬。逃之夭夭,三娘不結(jié)果兒,逃之夭夭,三娘比花俏……” 云三娘背過身去,肩頭緊繃,喉嚨間發(fā)出低低壓抑的哽咽聲。 恒娘眼前一花,眼前人與西門外女子伏地哀號的背影重疊起來,心頭茫然。 “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半晌,云三娘回轉(zhuǎn)身子,眼角雖然通紅,聲音卻平靜下來,“還望兩位據(jù)實以告。” 仲簡遲疑:“子虛的意思是……” “他家娘子來了?!焙隳锖鋈怀雎?。 “他娘子?”云三娘怔了一下,脫口問了句古怪問題,“他娘子可還,可還安好?” “不好?!焙隳锞o緊盯著她,一字一句道,“很不好。她服著重孝,千里迢迢來京,卻被自己的夫君拒而不見,見而不認(rèn)。”有意略過她臉上疤痕不提,不愿讓眼前女子太過得意。 “重孝?重孝?”云三娘輕輕重復(fù),臉上慢慢浮現(xiàn)一種奇異至極的神色,眼睛鼓出,嘴角上扯,臉部扭曲,竟有幾分猙獰的喜意,“好,好極了?!?/br> 一抬眼,見到仲簡與恒娘都驚奇厭惡地看著自己,回過神來,忙用力把臉上神情壓下去,低聲問道:“子虛是要隨她返鄉(xiāng)嗎?” “暫時未能成行。此事已經(jīng)驚動祭酒,叫了他去問話?!敝俸喴姾隳镆呀?jīng)吐露一半,干脆把剩下一半也說了,“子虛目前處境頗為不妙。若是祭酒認(rèn)定他隱瞞父親病重之訊,刻意在京逗留,又兼不認(rèn)妻子,包養(yǎng)外室,多半要治他不孝不義的罪名。只怕到時候,開除學(xué)籍,遣送返鄉(xiāng)都是輕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