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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胡儀當(dāng)日在講堂上,一字一句解說「死諫」時的莊重。 全場學(xué)子肅靜,只余他渾厚肅穆的聲音激蕩:進退之間,生死之地,惟節(jié)義為大,可名之后世,傳以千秋。諸君豈能畏死而變節(jié)? 她聽不太懂他話里面的高深道理,但是那氣氛感染了她,令她不自禁地便覺得,胡祭酒讓女子為了狗屁孝義去死的主張雖然很荒唐,但他本人大概也許可能是愿意為了他的忠孝去死的人。 這樣的人,怎會為了一時冒犯,來刻意為難她這樣一個小小浣娘? 仲簡見她不信,也不多說。話鋒一轉(zhuǎn),忽然又問:“那日余良弼頗想發(fā)聲,童敏求為何一直拉著他?” 這問題……恒娘一皺眉,回想那日情景,童蒙確實一直在阻止余助說話,否則以余助的年少氣盛,哪里能那么安靜?然而,為什么? “童秀才擔(dān)心余公子會得罪胡祭酒?他們都是太學(xué)的學(xué)生,平時考試cao行,將來出舍做官什么的,都需要學(xué)官們的認可推薦。” 說到這里,已然明白仲簡的意思,然而仍然不太相信,“胡祭酒實在不像……” 猛然想到什么,抬頭看著仲簡,“你和阿蒙,還有宗公子,那日里不是一直在說話?” 仲簡冷冷看著她:“我是什么人,你已經(jīng)知道。不過三五月,我便抽身走了,無需顧忌這些學(xué)官們的態(tài)度。那位貴女能請動圣上下特旨,這般赫赫權(quán)勢,怕什么學(xué)官?況且她也不靠這個做官。至于你那位宗公子?!?/br> 他冷笑一聲,“他的來頭,絕非他上報的那么簡單。說不定與那位貴女都在伯仲之間?!?/br> 恒娘聽出他語氣中的森冷意味。她聽秀才們說起過,朝廷有制度,三品以下子弟,方許入讀太學(xué)。 三品以上,盡入國子監(jiān)。不過如今太學(xué)興旺,國子監(jiān)凋零,多有高門子弟不愿意做國子生的。 宗越若是與那些子弟一樣,瞞報家世,從國子監(jiān)轉(zhuǎn)來太學(xué),便是生生擠掉一個沙州士子入讀太學(xué)的名額。 倘被揭露出來,別說太學(xué)生名額不保,群情激憤之下,朝廷說不定還得追究他及其背后尊長的責(zé)任。 仲簡每次譏諷起這些貴人來,說的話都會不知不覺,比平日更多。 他自己也有所察覺,抿抿嘴,微微懊惱。在薛恒娘面前,他似乎特別心軟,特別多話,這不是個好習(xí)慣。 清一清嗓子,板起臉來:“你沒有別人的家世背景,當(dāng)日何必強行出頭?” 恒娘茫然,輕聲道:“三娘她們,她們多可憐……”聲音漸漸小下去,心中不停反復(fù)自問:我真的做錯了么? 李若谷這件事情,她本來只是想打聽點內(nèi)情,好拿去小報增加噱頭,怎么就變成了后來的樣子? 她替他們每一個人委屈,心頭燒著股無名火,推著她朝著相反方向越走越遠。 沒錢,又沒好處。如今還受牽連,丟了賴以為生的經(jīng)營。 早知有今日,她當(dāng)時就不該…… 不該什么?不該氣不過李若谷絕情負義,去找云三娘理論? 不該不顧身份,帶著云三娘去講堂?不該為著云三娘身世悲慘,胡祭酒言行可恨,就發(fā)言出聲? 還是一開始,就不該同情西門外跪著的那個孝服女子,不該出聲提醒李若谷? 想來想去,最后認真地望著仲簡,誠心誠意道謝:“你說得對。我果然是太沖動了,做事不考慮后果。下次碰上這種事情,我一定要管住自己,躲得遠遠的?!?/br> “呃……”仲簡木然看著她:按傳奇故事的套路,你現(xiàn)在不是該告訴我,你胸有大義,至死無悔,重來一次,依然會做出相同選擇嗎? 恒娘彎腰提起竹筐,走之前瞄一眼仲簡,覺得他很奇怪,明明剛才是他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強逞英雄。 可是等自己真心實意接納了他的意見,表示認同之后,他那表情,又變得十分之古怪。 像是被雷劈了。 第30章 你不信我 楹中只有顧瑀一人, 他這些日子成了個地縛靈,困在四尺見寬的床鋪上,無聊到發(fā)霉。見到恒娘進來, 兩眼放光, 老遠就揮手招呼: “恒娘這么早來了?吃過午飯沒?我娘讓人送了幾樣吃食來,還有些點心,我沒胃口,都沒動過, 你要不要看看——” 看到她手里竹筐,臉上微弱笑容,這才想起上午的事,結(jié)巴起來:“那個, 衣服的事,你, 你別傷心?!?/br> 恒娘努力朝他笑笑:“多謝顧少爺關(guān)心。我不傷心。這是上次你托我處理的衣物被單, 本該早兩日送來, 家里有事,遲了些才弄好。還請顧少爺不要見怪?!?/br> “不見怪不見怪, ”顧瑀搖頭搖得飛起,“我又不等著用,柜子里多的是,你不用著急?!?/br> 恒娘不語, 當(dāng)他的面打開柜子, 將衣服被單一樣樣放進去。 取了柜中存放的藥膏, 又拿銅水洗打水來, 放在他床邊,卷起袖子, 輕輕拉開他身上錦被,顧瑀已經(jīng)哎喲一聲痛呼出來。 恒娘小心替他褪下褲子,一縷細細鐵腥味直沖腦門,眉頭微微一皺。 顧少爺這傷初時雖血rou模糊,倒還沒什么異味。如今珍貴藥膏一日三換,將養(yǎng)了三五日,反倒養(yǎng)得傷處顏色加深,青綠暗沉。雖無膿液,卻有細微而又難以分說的臭味。 顧瑀自己也覺得反比頭兩日痛得狠些。他也曾打發(fā)人回去問過他娘,他娘的回話是:大夫說了,藥沒問題,堅持用著,不要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