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回家看看

    雨過天晴, 整個幽暗石洞都仿佛明亮起來。

    厭西樓的好心情來得那樣快，和從前也沒什么區(qū)別。

    鹿雁此時已經跟著厭西樓走近了石壁。

    因為這山洞潮濕，石壁上常年掛著水珠, 所以，石壁上的壁畫毀壞得很嚴重，鹿雁也就是看到一抹疑似阿娘的身影而已, 她轉頭疑惑地問厭西樓，眼里還是有些不敢置信：“恩人, 這真的是你畫的？”

    厭西樓：“……”

    委屈吧啦的。

    鹿雁忙解釋：“我不是不相信這是恩人畫的，像是恩人這么厲害的, 區(qū)區(qū)畫畫哪里能難得倒恩人！我就是覺得這壁畫熟悉, 咱們在清虛劍宗山腳下不遠處的一處凡界山谷里救了許多少女一事，你還記得嗎？”

    厭西樓雖然有記憶, 但這些記憶需要自己去搜尋，因為不算是真正經歷過, 需要深想才能想起來。

    鹿雁這么一說, 他就想起來了，他的臉上立刻露出疑惑來，直接把鹿雁心里的疑惑問出來了：“我的壁畫, 怎么會在那里呢？”

    這個問題, 鹿雁也想知道, 但是她看著厭西樓的反應，覺得他多半是不知曉的, 就問：“恩人，你為什么要畫這個, 這是我娘嗎？”

    厭西樓看向那壁畫, 余光很快掃了一眼鹿雁, 隨后說道：“我曾經渡劫離飛升只差一步。”

    他說起這話時，清朗的聲音帶著飛揚的自信。

    鹿雁雙眼發(fā)亮地盯著他，等著他繼續(xù)往下說。

    任何人被鹿雁那樣一雙眼睛盯著，多少就有些耳朵發(fā)紅，厭西樓忍不住笑，抬手將她的臉輕輕別開，“看畫呀，總盯著我做什么。”

    鹿雁心想，那當然是因為你好看呀。

    但她沒說，她隨著厭西樓的視線看向石壁上的畫。

    壁畫真的和那時凡界山谷底下密室中的壁畫很像。

    鹿雁茫然問厭西樓：“恩人為什么會畫這么一幅畫？”

    厭西樓的聲音在如此空曠的山洞里顯得有幾分空靈，他的語氣天然上揚著：“當初只差一步飛升，我曾在似夢非夢之間窺見星軌天命，醒來后，便將夢中所見畫了下來。”

    鹿雁沉思，然后邏輯總是很滿分：“難不成你認識我娘，所以夢見她了？”

    厭西樓俊美漂亮的臉有一半隱再山洞黑暗里，他的眼睛微微瞪圓了，瞪鹿雁，輕輕哼了一聲，反問：“你怎么確定一定就是你娘？”

    鹿雁：那當然是因為當初富貴獎勵那副畫時，告訴她那是與她娘有關的畫，而那石壁上畫的又與那副畫上面畫的相差無幾，再說，那纖弱的背影一看就和她娘很像！

    但是，這個理由，她也不好說給恩人聽的。

    鹿雁就有些心虛好奇地問：“那難道不是我娘嗎？”

    厭西樓沒吭聲，他此時也沒看鹿雁，眼睛落在那壁畫上，咕噥了一聲，“我不知道?！?/br>
    鹿雁就在心里問富貴：“所以，當初那副畫上畫的究竟是不是我娘？”

    雞崽富貴此時很緊張，他謹慎地說：“當初任務獎勵說是，你娘的線索啊?！?/br>
    鹿雁一聽就覺得里面有貓膩，語氣都兇了一些：“你最好告訴我，不然我生氣了?！?/br>
    富貴心里一抖，感覺到鹿雁的神識對自己的些許壓迫，堅強地說：“有些事情，要主人自己去發(fā)現的，富貴不能說的！富貴只是萬界修正器，要靠主人的幫助的！富貴只是沒用的富貴罷了！”

    說完這句話，富貴就火急火燎下線了。

    鹿雁再抬頭看這壁畫，再看看身側的厭西樓，回想起剛才他說話時的神情，雖然九尾天狐厭西樓沒有八尾天狐犬西樓這么情緒外露，可還是露了一點的。

    她忽然握緊了厭西樓的手，身體靠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小聲問道：“恩人，你夢到的不會是我吧？”

    黎jiejie給的話本子里有描述什么前世今生情緣，還有提前做夢預知未來的。

    恩人的未來里有她，那么從前他做的夢，也可能是她呀！

    鹿雁這么想著，不等厭西樓回答，轉頭再嚴肅地去看已經斑駁的壁畫，越看就越覺得像自己。

    她要是穿上那樣的衣服，身形本來就和娘相似的。

    下面的那些惡鬼，也可能是身種了魔種的修士呀。

    鹿雁越是想著，心里就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高興很久很久以前，在厭西樓的預知夢里竟然就有自己了，她偏頭就眉飛色舞的說：“恩人，按照話本里寫的，我們這種叫命中注定，天定良緣！”

    厭西樓抬手就點了點鹿雁額頭，“你這小器靈怎么這么自作多情?！?/br>
    鹿雁就抱住他胳膊：“恩人心里有我，我這怎么能叫自作多情！”

    厭西樓拖著她往山洞里走，笑道：“是是是，我與小器靈天定良緣，命中注定?！?/br>
    鹿雁跟著走了兩步，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壁畫，剛才雖然是她胡說八道的，但是……

    “醒醒！你家的蜂蜜被人偷吃完了！”厭西樓一聲大吼，震天動地。

    比他的聲音更震天動地的是一聲熊吼：“誰敢??？”

    鹿雁回頭，看著山洞里躺著三頭黑熊，其中一只黑熊體型巨大，聽到厭西樓那話，立刻就醒來過來，極怒。

    厭西樓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靜一些。

    那黑熊妖是只修為不俗的，相當于修士中的大乘境，在這妖域中也算橫著走了，沒妖敢對他這樣，當即睜大了一雙熊眼，氣勢都矮了三分，語氣里充滿了震驚：“妖皇大人！”

    厭西樓點點頭，便將三日后遷徙一事簡單告知，命他到時帶人前往相思樹。

    囑咐完，厭西樓不等對方反應，拉著鹿雁就往外走，準備趕往第二家了。

    從山洞走出來之前，鹿雁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壁畫，那壁畫中的女子背影仿佛有魔力一般，現在只看一眼，她就覺得自己要被吸進去了。

    鹿雁趴在厭西樓背上，瞇著眼感受著狐貍毛刮著臉頰的舒適。

    算了，先不想這件事了，將妖域遷徙到北狼窟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接下來的三天，鹿雁跟著厭西樓去過了這片她本以為不大的妖域，翻遍了他們所能想到的任何地方。

    鹿雁和厭西樓也早就制定好了用傳送陣將妖族送出去的詳細計劃，根據妖域平均實力，從妖域出口到北狼窟入口，一共需要五個長距離傳送陣。

    到時，由如今十分智慧還十分厲害的厭西樓畫出古老的傳送陣母陣，其余人根據這母陣分離出子陣，這樣便能令所有妖族五次傳送的地方都是一樣的，避免出錯。

    這傳送陣母陣，鹿雁是不會的，需要厭西樓的九尾天狐之血才能啟動這上古大陣。

    鹿雁非常非常信任恩人的能力。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

    原定的整個妖域上下集合的時間馬上就到了。

    化作人形的厭西樓背著鹿雁從山里出來往回飛，看到了青璃村自相思樹為中心往外全是妖在等著他們，遠遠的，她也看到爹娘還有哥哥、黎素素。

    一落地，荊北和阿槐作為八大長老代表，上前對厭西樓很是恭敬地說道：“樓叔，如今妖域上下的妖全部在這里了。”

    三天的時間足夠將所有犄角旮旯里的妖全部找出來。

    厭西樓嗯了一聲，多看了兩眼清俊漂亮的除他之外唯一的九尾天狐荊北，又快速掃了一眼鹿雁，見她正在和她娘說話。

    他問荊北和阿槐：“都安排好了么？”

    荊北點頭，說道：“百人一組，由一只大妖帶其他九十九只小妖?！?/br>
    厭西樓看向阿槐，阿槐同樣點頭：“都安排好了，荊北還把雞山的雞都帶上了！”

    說到雞，荊北臉色有些不自然，但是，狐貍愛吃雞誰都知道，這雞山的雞怎么也得帶上才行。

    相信樓叔會十分贊同的！

    厭西樓心里確實很贊同，但他身為堂堂九尾天狐，當然不會表現出來，只是對荊北露出微微一笑。

    兩狐對視之間，懂的都懂。

    趁著厭西樓最后交代妖域眾妖的時候，鹿燼和鹿歸拉著鹿雁，一邊偷偷看不遠處的厭西樓，一邊悄悄問鹿雁。

    “厭西樓看起來是真變聰明了，那他沒欺負你吧？”鹿歸手攏著放在唇邊，意有所指。

    笨蛋狐貍由于太笨，絕對干不出什么欺負人的事，可聰明狐貍就說不準了。

    鹿燼性子溫和又靦腆，有些話題不好意思說，但他很認同兒子的話。

    聰明的厭西樓和女兒單獨待了三天?。。。?/br>
    作為一只正常的聰明的公狐貍，多少就得做出一些勾引人的事吧！女兒又單純善良，老實巴交的，可不就是吃虧的那一個？！

    鹿雁微微皺了眉頭，朝著不遠處的厭西樓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發(fā)出了一聲真誠的靈魂拷問：“恩人變聰明了嗎？好像和以前一樣呀。”

    黎素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蘭霜則笑著嘆了口氣。

    鹿歸看著meimei臉上真誠的疑惑，頓時也說不出話來了。

    但是，他問：“等幫著厭西樓將妖域眾妖遷徙到北狼窟后，阿妹還想做什么？”

    鹿雁就想起了北狼窟的廢墟玉階上遇到的那個華貴男子的殘魂，他說，她的體質可破除聚靈陣，可也因此，上界會有人來殺她。

    她將這些掩藏在心底，不想家人擔心，笑瞇瞇地說道：“我想回家看看。”

    “回家？”鹿歸怔了一下。

    鹿雁點點頭：“我想回出生的地方看看，爹娘和哥哥生活了很久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蘭霜聽她這么一說，一下回憶了曾經在那個家里的美好的回憶，她握住了鹿雁的手，笑著說道：“好，等一切事了，娘帶你回家。”

    家……

    對于鹿燼和鹿歸來說，也已經是記憶里遙遠的地方了，自鹿雁出事后沒多久，他們就離開了那里，再沒有回去過。

    當還沒有找到鹿雁時，任何曾經美好的回憶都能變成利刃，每每想起，心口便被扎上一刀，難受至極。

    可如今找到了鹿雁，那些美好的回憶便再次成為蜜糖，嘗一口都是甜的。

    厭西樓吩咐完妖域上下，回頭就看到鹿雁一行人眼角含著淚花，一副快要抱在一起哭的樣子。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在場唯一一個神色冷靜的黎素素。

    黎素素給了他一個‘自己領會’的眼神。

    厭西樓并不想理會，他將鹿雁拉到身邊，低頭仔細看了看她，卻只看出她高高興興的樣子，便沒有多問，只說道：“走吧，小器靈，我們離開妖域?！?/br>
    他們也在妖域耽誤了一些時日了，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所以鹿雁出去前又給藺雀傳信詢問了一下。

    雀翎里面，藺雀的聲音幽幽的：“阿雀還以為主人要忘記阿雀了呢，阿雀自然是沒什么事的，主要是主人交代的事情，阿雀都會本本分分做好的，雖然路途遙遠，但阿雀還是不辱使命，將清虛劍宗的……”

    龍淵實在是忍受不住藺雀這茶言茶語了，一把搶過雀翎，長話短說，語氣都變得正經起來：“乖徒，師父這里一切都好，我們已經到北狼窟了，路上沒遇到什么危險，就是靈力越發(fā)稀薄，還遇到了風家人，此時我們都在北狼窟，你何時來？”

    鹿雁松了口氣：“師父，不出意外的話，晚上我們就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