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癮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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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帷在陪著你吧?你到家回電話給我?!?/br> 【回去了嗎?】 許是今夜喝了太多酒,喬稚晚的太陽xue酸疼。 他問她是否回去只是為了確認她在不在livepub,也許他在那里的朋友早告知了他她離開,他才又折返。 “怎么了?” 許頌柏見她低頭盯著屏幕不語,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關(guān)切地詢問:“不舒服嗎?還是?” 喬稚晚搖搖頭,平靜地笑道:“我沒事,今晚酒喝多了。” “和男朋友嗎?” “嗯?!?/br> “你喝了這么多,他也沒送送你?” 喬稚晚系好安全帶,胳膊肘支在車窗邊沿,用拇指的指腹小小地揉緩著太陽xue,闔上眸,淡淡地笑了:“所以說啊,男人是最靠不住的東西?!?/br> 許頌柏的笑聲爽朗。 送她回家的一路上,他們聊了許多,甚至比她這段時間跟所有人說的話加起來都多。 從他們以前一起師從她的父親學(xué)習(xí)大提琴的點點滴滴,到導(dǎo)致她父親死亡的那次震驚世界的意外事件,再到她近年來幾場頗受贊譽的獨奏表演和光鮮亮麗的經(jīng)歷,再到他這些年蒸蒸日上的歌舞劇團事業(yè)與自己的私人樂團。 幾乎無所不言。 很快,便到了她家的小區(qū)門前。 這邊門禁嚴厲,他還是堅持送她到了樓下,至此,二人恍然發(fā)覺,他們好像從來沒有分別過。 “累了就休息吧,”許頌柏最終還是沒有繞過這個他們一直避而不談的話題,臨下車,對她溫和地說,“我知道從小到大,師母都逼你很緊,你自己對音樂也有高標(biāo)準(zhǔn)的要求,但一顆齒輪長年累月地工作也有運作不動需要舒緩潤滑的一天,休息一下也沒什么的?!?/br> 喬稚晚聽他這么說,默了須臾,又是輕輕地一笑,看著他,問:“難道我現(xiàn)在不像個逃兵嗎?!?/br> “但是現(xiàn)在你的壓力已經(jīng)大到讓你痛苦了。”許頌柏抬了抬手,似乎要替她捋過臉側(cè)的一縷發(fā)。 察覺他靠近,喬稚晚眼睫一顫。 不由地凝神。 他卻沒有觸碰他,只是替她解開了安全帶的這一側(cè),微笑著:“先休息吧,我相信師母總有一天會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br> 喬稚晚沒說話。 她知道,rachel不會理解的。 “其實你最開始就不怎么喜歡練琴,是師父和師母強烈要求下你才學(xué)的,現(xiàn)在的你需要做的,不是像從前一樣日復(fù)一日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廢寢忘食地練習(xí),”許頌柏看著她,說,“你需要的是找到你自己心中的答案,問問你自己,現(xiàn)在把大提琴作為事業(yè)的你,是否真正地喜歡它?!?/br> 喬稚晚細細思索小半秒,笑道:“說這么深刻的東西,是要給我當(dāng)人生導(dǎo)師嗎?!?/br> 許頌柏鏡片后的眼眸幽深又溫柔,也微笑道:“如果放在從前,我還是你的師兄,我會狠狠地教訓(xùn)你?!?/br> 喬稚晚眸光微動。 他不喜歡她叫他師兄么。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joanna,”他繼續(xù)說,“師兄想告訴你,你也長大了,是應(yīng)該自己去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喬稚晚默然。 從以前到現(xiàn)在,幾乎身邊的所有人都對她說過“你要長大”、“你要快快長大”、“你要成熟”、“你要繼承父母的音樂才華獨當(dāng)一面,成為最出色的大提琴手”諸如此類的話。 這么推波助瀾著,把她推上了一個高高的位置,逼迫她夜以繼日地迅速成長,還告訴她腳下的舞臺,是別人拼盡全力都很難站到的位置,她必須加倍珍惜,必須為此付出更多的努力。 這些話,她聽過太多了。 有些聽倦了。 “明天有空嗎?我的劇團有演出,要來看看嗎?”許頌柏最后笑著問她,“帶上你男朋友也可以,還有剛才的那個……小朋友?你們是朋友吧?” 他偏了偏頭,思考著自己的措辭。 喬稚晚聽到“小朋友”三個字,沒來由地一笑,好像這種乖巧的詞很難和那個張牙舞爪的少年聯(lián)系在一起。 雖然她這么揶揄過他。 “不是,我和他不熟,他給我?guī)土藗€忙而已,”喬稚晚心底還暗暗揣測了下那個漁夫帽男人會怎么報復(fù)她和懷野,她卻認為這休息期的及時行樂更為重要,便答應(yīng)了許頌柏,“我有空,明天聯(lián)系你?!?/br> “好,我等你?!?/br> 許頌柏點點頭。 喬稚晚下車同他作別,想起了什么:“對了,錢……” “不用了,”他笑道,“就當(dāng)你來看我們劇團演出的門票吧?!?/br> 這算哪門子道理? 喬稚晚還沒繼續(xù)同他商量,他便笑著同她作別:“晚安,joanna?!?/br> 驅(qū)車離去。 * 喬稚晚回到家,幾乎顧不上梁桁的事情,拿出錢包和手機,把自己在國內(nèi)外開過戶的所有銀行卡都試了一遍。 不出意外,都被凍結(jié)了。 唯一幸免于難的一張大概是rachel給她最后的慈悲,里面的錢算了算,差不多只夠她的機票。 rachel是在逼她回去。 這是在給她下最后的通牒。 長久以來,她就像是rachel的傀儡,所有的自由都只是在rachel眼皮之下的所允許范圍之內(nèi)的自由。 rachel大可以對她故意在媒體面前闖禍,和不入流的搖滾樂手談戀愛,變著法兒地換男朋友制造緋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她這次什么也不說就離開了樂團,已經(jīng)觸碰到rachel的底線了。 可是。 她已經(jīng)演奏不出令自己滿意的音樂了。 就如許頌柏所說,也許最開始接觸大提琴不是因為自己真正熱愛,但長年累月,日復(fù)一日的練習(xí),辛勤付出,大提琴已經(jīng)成了她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為了她最重要的事業(yè),她人生的支柱。 但是她不快樂。 她很孤獨。 失去與琴音的共鳴,那種坐在舞臺上,空無一物,哪怕萬眾矚目身旁也空無一物,什么都捕捉不到的孤獨,更深入骨髓。 如果一件事讓你不快樂,又很孤獨,甚至讓你痛苦。 那么還要不要做? 她不知道。 rachel的電話一遍又一遍,毫不耐煩。 她沒有開燈,任手機屏幕亮了滅、滅了亮,在這偌大的、黑暗的、哪怕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卻仍空曠異常的房間,將自己緊緊蜷縮在床上,想著許頌柏在車上的話,不知多久,就睡了過去。 * 昨夜一場雨,今日連綿了一上午的陰天。 懷野昨晚又不知跑哪兒去住的,午飯過了,快下午了他才晃晃悠悠地回到鋪子這邊。 趕上雨天,北京的空氣質(zhì)量又差,來洗車的絡(luò)繹不絕,懷野招呼上小丁,留了幾個學(xué)徒在店內(nèi),他們即刻出發(fā)。 上回和那個胖男人約定三天后還錢。 今天就是第三天。 小丁老爸的這個洗車鋪子還會簡單地修一下汽車、摩托車什么的,今天就他們二人,用不著再興師動眾地借一趟面包車。 懷野讓小丁拎著兩根鋼棍,腦袋一罩頭盔,騎了輛摩托就出發(fā)了。 上次那個廢棄的停車場在胖男人公司附近,男人一般把自己的車停在那里,所以他們那天在他下班途中就給他堵了個正著。 今天懷野騎著摩托載著小丁,二人也直奔那里過去。 到地方了,果不其然,男人的那輛白色捷達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赝T谏匣氐奈恢?,就是后玻璃被懷野叫人砸了個稀碎,只擋了兩塊塑料布暫時遮風(fēng)擋雨,看著可憐又滑稽。 他們算好了時間,男人平時五點半下班。 現(xiàn)在五點十五,綽綽有余。 這個停車場已經(jīng)荒廢很久了,墻壁上都是不知道誰用各種顏色的噴漆畫的色/情涂鴉,還有一些中學(xué)生嬉笑怒罵的詛咒和玩笑話,貼滿了擦邊球小廣告,不知有人在這兒殺過人還是打過架,墻面血跡刺目。 四處墻壁,苔蘚和雜草從破裂的墻縫中野蠻地鉆出來,成了四面這牛皮癬一樣的環(huán)境中唯一一抹蓬勃生機。 倒是難能可貴。 樓上是個久無人用的爛尾寫字樓,在這寸土寸金的北京也不剩多少壽命。 地面之上烏云滾滾,過堂風(fēng)夾著傾頹的雨意肆虐,小丁不禁打了個噴嚏,瑟瑟發(fā)抖:“……小野哥,你確定,他今天會來嗎?” 懷野半倚著身下那輛改裝過的摩托車,長腿疏懶地抻了抻,臂彎夾著摩托車頭盔,另一只手拎著鋼棍兒,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地面磕著。 饒有耐心。 他咬著煙,吐氣,嗓音倦淡:“不來給他前車窗玻璃也砸了?!?/br> 小丁吞吞口水。 盯著那輛白色捷達后玻璃嘩嘩作響的塑料布,心想那個男人應(yīng)該也沒什么錢。 真的會還錢給他們嗎…… “對了,你昨天晚上去哪個姐……”小丁問出口立刻改正措辭,“誰家去住的???我打你電話也不接,我想起來,你不是那會兒做梁桁女朋友的車去演出嗎,你是不是又去她家……” “——噓?!?/br> 懷野打斷了他。 “……” 小丁窒氣,立刻收聲。 四下只有風(fēng)在盤旋,小丁眼見懷野皺緊了眉頭,似乎在仔細辯聽周遭的動靜。他正疑惑,忽然一陣引擎聲從停車場的入口蕩了進來。 不止一輛車。 很多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