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癮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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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野這么想著,突然想起他們下午在丁意的房間寫歌,弄了亂七八糟一堆還沒收拾。 現(xiàn)在都聯(lián)系不上丁滿,丁滿說去看看爺爺,送個錢就回來,車鋪還有亂七八糟的事情需要cao持。 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下午在這個房間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懷野索性換了新的床單,把有的沒的都一股腦地都塞進了洗衣機。 有點老舊的機器轟隆隆地運作起來,喬稚晚還鉆在衛(wèi)生間化妝不出來,他就點了支煙,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抽著,翻看下午寫的歌。 他那會兒還用吉他不插電地錄了一小段兒,這會兒打開錄音,聽了聽,總覺得差點兒什么。 又倒回去重新聽一次。 誰知,就聽到了。 女人促狹的喘/息。 一聲又一聲,如蝕骨地毒,化到骨子里。 合著衛(wèi)生間里隱隱約約的水流聲,這聲音恍若柔軟的風,綿綿入骨一般地侵蝕入室,驟然炸開曖/昧的。 期間,好像還胡亂地輕嚀他的名字:“懷野……懷野……” 懷野愣了許久,指尖落在暫停鍵,久久都按不下去。 不多時,一截兒白色的灰燼夾著火星子落在他衣服上,燙到他了,他才回過神來。 這時衛(wèi)生間的門被打開,喬稚晚自然聽到了這聲音: “——你在看什么?!?/br> 她的語氣頗為嚴肅,好像抓住了個正值青春期躁動不安的小毛孩兒,妝化了一半,眉眼淡淡的。 直視著他。 看起來酒醒了。 懷野這才慢條斯理地按下了暫停鍵,他一條手臂懶洋洋地搭在椅背,這么側(cè)身坐著,散漫看她一眼。 放下錄音機。 他抬眸,很平靜地說:“這你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來?” “——我的?” 她幾乎要驚叫出聲。 這下她的臉徹底漲紅了,走過來拿起那個看起來挺舊的錄音機——據(jù)懷野說這是丁意的東西——她到底弄不明白這東西怎么用,四下擺弄了下,不留神按在哪里了,那股柔媚的聲音又飄了出來。 她的頭皮都麻了。 她聽見女人在一聲聲地喚他的名字,夾雜著渴/求,不滿,難耐,力圖把每一個輕吟的音律都踩在人的心坎兒上。 懷野看著她直笑,笑的像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他從她手里接過來,隨意地按了一下,關(guān)掉了,那股怪聲終于消失了。 他把那東西扔回桌上,站起來,手背挨了下她的皮膚,宛若蜻蜓點水,還很正經(jīng)地說:“嗯,這會兒挺燙了?!?/br> “……” 然后他繞開她,還懶洋洋地伸了個攔腰,撫了撫自己的肩,回頭瞥她,眸光沉沉的,帶著些許好笑:“走啊,不然我等你降降火兒?” “……” 她不說話,懷野又從鼻腔戲謔地出聲,繼續(xù)向她確認:“——嗯?” 喬稚晚顧不上化全妝,拿起自己的外套。 跟著他下樓。 * 晚上有雨,懷野騎車到車鋪,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 店里的學徒不住地讓他小心小心再小心,基本都清楚丁滿哥哥的事兒,生怕懷野跟著出點什么狀況。 但討生活嘛,沒辦法。 玩樂隊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前期必定有投入,雇樂手,保養(yǎng)設(shè)備,組排練室、錄音棚,自己錄demo(小樣)什么都需要錢。 懷野說白了只是個輟學了的高中生,一窮二白,他在丁滿家這小破店干活兒還不要錢,哪里供得起一個樂隊的開銷。 平日在livehouse的那點演出根本不夠。 這么攀談著,天空已經(jīng)淅淅瀝瀝地飄了雨,北京如此大,車子要從一頭騎到另一頭,等會兒還要跟一群人比比勁兒,喬稚晚今晚還發(fā)了瘋要跟上他,懷野和學徒幾番確認,這才準備出發(fā)。 喬稚晚就坐在她第一天來這里修車的遮陽棚下面,也能避雨,她吸著她那能引發(fā)肺水腫的電子煙,盯著雨幕。 不知道在想什么。 懷野趁學徒給車子做最后一邊檢查,他冒著雨,吊兒郎當?shù)刈哌^去,朝她“喂——”了一聲。 喬稚晚轉(zhuǎn)眸看他,終于回神了。 懷野走上前,他長得太高挑,微微低下頭鉆到這棚子下面,低斂了些眉目:“你要不別去了,我一會兒就回來?!?/br> “我也沒什么事,”喬稚晚說,“下雨我睡不著?!?/br> “擔心我?”懷野笑了。 喬稚晚的確是擔心的,他對她說了丁意是怎么出意外的,她如何不擔心,這會兒悠然嘆氣,壓低了嗓音,恐怕被那學徒聽去:“你就不會想到丁意嗎?!?/br> “不會,”懷野坐下來,“我是我,他是他?!?/br> “那他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你不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嗎,”喬稚晚自然聽到了些他和學徒的閑談,“不打算回去讀書?” “不知道,”懷野朝冷空氣里吐煙圈兒,脖頸上那片張揚的紋身和他的眉眼一齊藏在光的暗處,轉(zhuǎn)頭對她笑時,那表情也半明半晦,“這么關(guān)心我,想教育我了?”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這個口氣,”喬稚晚說,“這次騎車去拿獎金養(yǎng)樂隊,以后呢,你能保證自己一定會紅嗎,有足夠的錢維持樂隊嗎?!?/br> 她這話說的。 反過頭來,也是她這段時間一直以來在思考的問題。 沒有父母的光環(huán),如果她只是平凡出生的女孩兒,去拉大提琴,一步步地前襟,是否能走上國際舞臺,名利雙收。 問出這話了,好像同時也在質(zhì)問她自己。 “怎么,怕我窮到你?”懷野看著她,便笑了,他皓齒明眸在這夜色雨幕中看起來冷酷到森然,好笑地說,“你還真做好跟我一起玩樂隊一輩子的打算了嗎?!?/br> “……” 喬稚晚一愣。 他顯然從她臉上看到了“不”這個答案,淡淡地看她一眼,倒是沒太置喙,“我說了,就是帶你玩玩兒,想讓你開心開心,我跟你都知道,你是個拉大提琴的,不是專業(yè)的貝斯手,我既然決定重新做這件事了,就一定要做好,維持到維持不動的一天為止。” 懷野抬眸,看著門店上方那搖搖欲墜的破舊招牌上,四個幾乎已經(jīng)被風吹雨打得曝光褪色的大字。 滿意洗車。 他彎了彎唇角,嗓音被風吹得很淡,很淡,幾近細不可聞。 “不然我連丁意也對不起?!?/br> 喬稚晚幾乎又要脫口而出。 那你這樣不讀書,渾渾噩噩,就對得起你自己嗎。 而懷野立刻就從她的表情上讀懂了這句話——他也見過太多這樣的表情,很多人,很多人,出于所謂的“大人”的立場,來教化這樣離經(jīng)叛道的他。 他早在心底確認過一百次,他不喜歡她總是出于一個真正的“jiejie”來看待他,仿佛還把他當做那個長不大的小孩。 他不喜歡。 “看不起不讀書的人嗎,”懷野對她輕輕地一笑,“那你想好了可以隨時走的,這幾天招的人很不錯,我的樂隊可以玩下去?!?/br> “——但是現(xiàn)在,你給我乖乖把屁股放到我的車后座,跟我走,”他說著,站了起來,從學徒手里接過個摩托車頭盔,叩她腦袋上,“能陪我多久,我就帶你開心多久,我說話算話的?!?/br> 那天晚上,雨下的并不大,也沒有喬稚晚想象中那么恐怖,不知道是她給了他勇氣,還是他給她莫大的安慰。 很小的時候,父親對她說,和音樂作伴的人,這一生都是孤獨的。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孤獨的。 她需要人陪。 而懷野,他肯定也需要。 他們穿過夜晚的城市隧道,他和她那些無處安放的孤獨,無處安放的情/欲,好像在這個夏天的雨夜頭一次被安置下來。 這讓人感到心安。 喬稚晚也在這一刻發(fā)現(xiàn),原來他對她提出和他一起玩樂隊的話時,她為了徹底放飛自我染了頭發(fā),和他接吻,變得越來越放/蕩自如時,她心底的某個角落其實有個聲音還在不斷地提醒她。 這不是長久之計。 她不知道他會選擇墮落多久。 但她心底一直明白,她不會一直這么墮落下去。 她知道一切都有期限。 她其實比他還要悲觀的多——這也許是祖父和父親給予她的東西。 隧道盡頭有燈光浮現(xiàn),許久未飄散在頭頂?shù)挠暌獾菚r拂面而來,他的嗓音被風吹的清透爽朗: “——對了,我有一個想法?!?/br> “什么?!?/br> “不小心錄到你的那一段,我想錄到我們下午寫的那首歌里,感覺氛圍很搭,”他提議道,“怎么樣?!?/br> 喬稚晚情不自禁地輕笑出聲。 他們今晚一路的沉重,這才有了些許緩解。 “——喂,你笑什么,”懷野很是不滿,“再笑給你扔下去,你自己都不害羞的嗎?!?/br> “我沒想到會錄到而已,”喬稚晚說,“你錄吧,不過要處理一下?!?/br> “好啊,”懷野說,“歌名叫什么?!?/br> “隨你便,”她說,“你自己寫的,自己決定。” 不管哪里才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