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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薄荷癮在線閱讀 - 薄荷癮 第78節(jié)

薄荷癮 第78節(jié)

    一路都很平穩(wěn),他和她也沒多少話。

    喬稚晚心底卻沒來由的有點擔心。

    對于懷野來說,也許他一直沒辦法在丁意的事情上原諒自己,他說他不害怕會想到丁意,但他一路如此沉默,她知道,其實他是害怕的。

    這個人嘴巴總是很壞,脾氣也臭,問什么也不說,一副悲觀又喪氣的模樣,拒絕所有人的寬慰和關(guān)心,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消化,自己解決。

    喬稚晚不禁想到自己19歲時,乃至現(xiàn)在24歲,還一切都要rachel說了算。

    實在是差別太大。

    四處引擎轟響,一輛輛車在他們身后呼嘯,但如何也追趕不上他的速度,每個轉(zhuǎn)彎都控制的很漂亮,有幾次車輪斜斜擦著地面過去,喬稚晚都覺得要和他一起摔在地上了。

    他又四平八穩(wěn)地擺正了車身向前繼續(xù)飛奔。

    潮濕的霓虹像是迷航的夜行燈,依著道路,一盞一盞,迭次亮起,熄滅,熄滅,又再次亮起。

    像是這望不見轉(zhuǎn)折點和泥洼坑壑的人生,不知何處平坦,何處陡折。

    穿過那條長到不能再長的隧道,喬稚晚忽然有一種和他在夜色里私奔的感覺——也許這感覺先前就浮現(xiàn)過許多次。

    但這一次,風穿過隧道強烈的沖擊力,雨點落在眼睫的飛快速度,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全都在告訴她,她無法忘記和他在一起的這個夏天。

    眼見著要通過那處廢棄的荒地了,很快車行過半,他們遙遙領(lǐng)先許久以至于都聽不到后方車子的動靜,馬上就可以望見勝利的盡頭了。

    車顛簸著碾過碎石瓦礫,逐漸放慢了速度,喬稚晚正想開口同他說兩句話,這時身后掠過一陣重型機車的轟鳴。

    遠光燈刺目,一輛車越過這處荒灘。

    直奔他們而來——

    喬稚晚以為那輛車只是為了追上他們,但不曾想,車頭卻不偏不倚地就朝她和懷野撞了過來。

    “懷野小心——”

    她依靠本能大呼出聲,沖擊力悶頭砸過來的一瞬間,她只感覺自己的雙手同時被迫撒開了他的腰。

    接著人仰車翻,她重重地摔在地面,滿腦轟鳴。

    第49章 chapter.48

    一更】

    懷野聽到了喬稚晚呼喊他的那聲, 透過雨聲傳來,她的嗓音清透而焦急。

    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間,被撞到的一瞬間, 他便跟著車子重重地摔了出去。

    粗糙的砂礫和石頭如砂輪碾過他的皮膚,戴著頭盔的腦袋不知道撞到了哪里,他狠狠被慣性甩在地面, 整個人沿著濕滑的荒地滑出一段距離。

    后知后覺的痛感, 清晰地從他的手臂傳來, 那輛摩托車的遠光燈又在眼前亮了一度。

    刺目得令人雙眼生疼,幾乎睜不開眼。

    梁桁吃準了懷野摔到地面的這一瞬間,車頭果斷地調(diào)轉(zhuǎn)了個方向,踩動油門, 再次朝他撞了過去!

    懷野咬咬牙, 眼見梁桁要撞過來,他鉚足了力氣一個翻滾躲開, 立刻手腳并用, 從地上趴了起來。

    忍著滿腦嗡鳴的眩暈感, 他半個身子都很大幅度地搖晃一下,不等他站穩(wěn), 梁桁不偏不倚, 再次呼嘯著擦著他的衣袖過去!

    梁桁真的是要他死。

    要他和丁意一樣, 像個秘密一般, 杳無聲息地死去。

    懷野都能透過那頭盔, 看到那雙盛滿恨意和決然的眼睛。

    果不其然, 梁桁再一次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 油門轟鳴, 仍向他的方向直直地撞了過來!

    這一路上懷野不是沒想過, 梁桁會不會動什么手腳,讓自己遭遇丁意當初那樣的意外。

    畢竟這荒郊野外,沒有一個攝像頭,是最好的機會。

    就如他當時對丁意那樣。

    甚至過去的一年半,那段頹喪無比的日子,懷野也不是沒想過,懷著對最好朋友的愧疚,在這些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中的某一刻死去。

    大半個月前,梁桁找了一群人將遍體鱗傷的他拋到滂沱雨中的路邊,他也不是沒想過,睡一覺,可能就不會疼了。

    可能就永遠不用面對這些讓他惴惴難安無數(shù)個深夜,無論如何都無法面對的東西了。

    但是,也許是剛才喬稚晚那聲要他小心的呼喚提醒了他。

    在這滂沱的雨天,她的聲音像是有什么力量,穿透這沉悶的雨幕,提醒他,他要小心。

    他還活著。

    他要小心。

    丁意當時該有多痛呢。

    該有多么絕望呢。

    當初要不是為了他的樂隊,丁意也不用去討好梁桁那群人。

    丁意該有多無助呢。

    懷野心底冷笑,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在笑丁意。還是在笑喬稚晚剛才那聲,要他小心。

    他已經(jīng)足夠小心了,足夠的小心了。

    卻還是讓丁意死了。

    于是當那輛摩托車再次呼嘯著接近,明顯躲不開了的一剎那,懷野眼疾手快地就朝車上的人撲了過去!

    他的臂彎死死地卡住了梁桁的脖子!

    車身劇烈地一扭,須臾之間,梁桁感覺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扭斷了,他右手捏住油門不放,右腳一聲轟鳴踩下去,想把他摔下去。

    車子迅速飆出了二十多米后,巨大的慣性還是把他們一齊扔了出去!

    后背重重落地的一刻,梁桁的摩托車頭盔就被人拽掉了。

    懷野也戴著頭盔,灰黑色的色澤,在這寒雨夜凜凜地掠過一層冰冷的光,護目鏡都摔到破碎,看不清他的臉了,梁桁卻無端覺得,那模糊的破碎后的那雙眼睛,正冷酷地低睨住他。

    不等梁桁看清楚,懷野高高地舉起手里的頭盔,出手迅烈而狠戾,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臉上。

    一下、又一下。

    伴隨著悶響一聲又一聲。

    如這劈頭蓋臉的雨點,洶洶下落,無休也無止。

    四面燈光和引擎聲包圍而來,拉架的,報警的,叫救護車的,嘈雜不安,兵荒馬亂。

    梁桁記得自己是想還手的,最開始也是他想動手弄死他的。

    可這小王八蛋出手實在狠,他都被揍的痛的沒了知覺——他早知道自己在北京得躲著他,要是被他抓到肯定要連當初丁意的仇一齊報復給他。

    昏迷過去之前。

    還依稀聽到他在上方咬牙切齒,又極其陰森的一句:

    “梁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弄死你——”

    “——你真他媽活該?!?/br>
    是。

    沒有才華,就是活該的。

    *

    真是一出鬧劇。

    梁桁鐵了心要撞死懷野,反而被懷野揍進了醫(yī)院。聽醫(yī)生說,他那腦袋差點兒被懷野打開花,都得縫針了。

    懷野的手受傷不輕,小臂長長一道傷口,翻了rou,血流不止。

    包扎的護士說要是來晚點,肯定得感染了,這么大的雨,空氣污染這樣嚴重,什么仇什么怨啊,非要打架。

    護士感嘆著,就出去了。

    喬稚晚在門外靜坐許久,隔著門縫兒瞧了瞧懷野。

    他倒沒什么事兒似的,瞧了瞧包著白色繃帶的手,懶懶散散地坐在椅子里,腦袋搭上了椅背。

    望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喬稚晚站起來,敲了敲門。

    他不吱聲,也不動作,愛答不理的樣子。

    喬稚晚于是推開門,進去了。

    她倒沒太多事,只有手心被劃了幾道口子,那會兒摔下去時腦袋先著的地,不過好在有頭盔保護,護士給她消了炎,這會兒安然無恙。

    想起那時真是可怕,他給梁桁打得滿腦袋血,要不是來了人拉著,估計真得出點什么事。

    拉架的人說他把梁桁那頭盔都打壞了,還要拿起石頭砸梁桁的腦袋。

    喬稚晚思至此,定了下神。

    朝他走了過去。

    頭頂?shù)臒舭讘K慘的,他這么半仰起頭,闔目養(yǎng)神,光點沿著他的眉眼,高挺鼻梁,下頜線的輪廓跳躍下來。

    喉結(jié)嶙峋,那紋身顯得十分扎眼。

    那只野蠻暴戾的飛鳥隨他一齊陷入了這方寂靜之中。

    他的頸側(cè)不可避免的受了傷,皮膚上幾道被飛石劃破的傷口,血珠子凝結(jié)成了暗紅色。

    喬稚晚情不自禁地抬手,觸碰了下他頸側(cè)的傷口。

    他的長睫毛被驚擾地顫動了下,倏然睜開了眼,那雙黢黑明亮的眸子,便轉(zhuǎn)向了她:“干嘛?!?/br>
    “……”

    語氣怎么這么壞。

    懷野稍稍地坐直了身,一條手臂搭在椅背,語氣和緩了些:“你……沒事吧。”

    她都快嚇死了,還問她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