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癮 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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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照?” “很露的哦……要看嗎要看嗎——” “光說有屁用啊!” “——拿來啊!” 轟轟烈烈塞了滿房間的討論聲。 在宿舍門被推開的一剎那,戛然而止了。 眼見一道頎長高挑的身影晃入門內(nèi)。 大學(xué)三年級的學(xué)生們總有了些成年人的輪廓,但這么大喇喇地晃入門內(nèi)的人影,顯然要比他們更成熟許多。 春夏交接的季節(jié),昨日大降溫,年強(qiáng)的男人仍穿著黑色短袖,整一條右手臂虬盤著張揚(yáng)舞爪的紋身。 與他滿脖的紋身一輝映。 簡直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比光看圖片看起來嚇人多了。 還不等所有人都反應(yīng)過來,宿舍樓道里炸起一片女孩子們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懷野!他居然來宿舍住了——” “我就聽說了!我聽說了他最近要回學(xué)校?。 ?/br> “啊啊啊啊啊——我超級喜歡他們樂隊的!” “居然可以近距離觀察他了嗎!我們是同系的同學(xué)了——” 這難道不是男生宿舍嗎? 要不是看到這一宿舍三四個面面相覷的男生。 懷野都要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說實(shí)話,一個人在排練室成日跟一條狗呆著實(shí)在有點(diǎn)枯燥,但他又不愛去公司,符安妮早讓人把他東西搬過來了,磨合了幾日,他還是決定過來體驗一下大學(xué)生活。 畢竟這個大學(xué)是他自己考上的。 懷興煒這幾天還在電話里罵他不著調(diào),科都要掛完了,上這學(xué)有個鳥用。 平日跟人一開口就是“我是mintopium的主唱”現(xiàn)在和同學(xué)打招呼居然有點(diǎn)詞窮,懷野沒帶其他東西,找到了張空著看起來沒人住的床位過去,隨口跟宿舍的人打了個招呼: “你們好?!?/br> “……” 一片死寂。 懷野心想這也不至于吧,他不就是個唱歌兒的嗎,他自己也頂討厭被區(qū)別對待,但沒人回應(yīng),他也沒說什么。 走到床前,正準(zhǔn)備躺下去。 不知誰帶了個頭: “……主、主唱好。” 懷野:“……” 緊跟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問候:“主唱好!” “主唱好!” “我也超喜歡你們樂隊的!” “居然真的跟你成為舍友了啊啊啊啊我可以吹到我退休!” 懷野下意識地不屑,但還是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感覺自己的生活中終于有了些人氣兒,他于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作回應(yīng)。 躺了下去。 排練室的那張沙發(fā)實(shí)在難睡,一演出就是睡在保姆車?yán)铮频暧舶畎畹拇矇|也難受,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嬌貴了。 莫名讓人憶苦思甜,回憶起之前在北京漂泊,吃了上頓不知道下頓在哪里的那段時光。 正準(zhǔn)備合眼,一張輕飄飄的紙落在了他的床頭。 “喂——陳磊!你怎么扔到他那兒去了??!” “喂喂……快撿回來啊……” 懷野順手抓過來。 視線一頓。 通體雪白赤/裸的女人坐在個生了銹的紅桃木腳凳上,她手執(zhí)琴弓,懷抱住漆黑、厚重的大提琴,一腳微微搭在著凳沿兒上,另一腳赤足落于鮮紅如血的楓葉地。 繚繞的長卷發(fā)半遮半掩住她前胸輪廓,直視鏡頭,明明眼神是那般的傲慢矜持,卻拍出了這么裸/露大膽的照片。 這不是一張紙,是從一本舊雜志的封面裁下來的。 雜志發(fā)行于五年前。 懷野盯了那女人的眼睛許久,回憶起自己第一眼看到這張圖,頁面嘩啦啦地在他指腹掠過,劃破了他手指的觸感。 翻過那本雜志,她這組照片卻越來越多,姿態(tài)愈發(fā)大膽得出奇,鉆入他的眼底。 那本雜志為她鋪墊了許多采訪的話題,圍繞著她,眾星捧月一般簇?fù)碇?/br> 所以。 她明天來演講,會說些什么呢。 懷野總試著不去在意她,但又總是不經(jīng)意地就看了她這么久。 甚至那日她在車?yán)锩鞔_表示了“他們不是一類人”后,他還是想吊兒郎當(dāng)?shù)厝ト撬`開那樣又氣又惱的笑容。 他切到舊微信賬號。 彼此在對方的生活中成了一個沉寂的秘密,以至于誰都沒有再去觸碰,她好像很輕易地就忘記了他了。 但他呢。 怎么就是忘不了呢。 “喂……主唱,你不會不舍得還給我們了吧,”上鋪的人嘿嘿直笑,“主唱也喜歡看漂亮jiejie?” 懷野沒把東西還給他們,隨手塞到枕頭下。 安穩(wěn)地閉上了眼睛。 “早看過了,”他說,“還有,我叫懷野?!?/br> “……” 第72章 chapter.71 喬稚晚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見小時候的夏天, 在那個悶熱的午后,父親帶她穿過那片蟬鳴跌宕、昆蟲穿梭的厚密叢林。 父親告訴她,每個人都要找到最像自己的那棵樹。 ——這好像成了父親的人生意義。 那一刻, 那些所有圍繞著他的光環(huán),榮譽(yù),統(tǒng)統(tǒng)都不算數(shù), 無論音樂、大提琴、演出、金錢, 一切種種, 都不在他可遇可求的范圍之內(nèi)。 于是那天,父親帶她找了一整個下午,見過無數(shù)棵奇形怪狀的樹木,最終卻都一無所獲。 但在回家的路上, 他們居然在一條即將荒廢的道路的盡頭, 見到了那棵被燒的通體漆黑的枯樹。 那天晚上,一把火, 把和父親有關(guān)的一切都燒的干干凈凈了。 就像是那棵樹只留給了世人一副骯臟纏身的軀殼, 從前的枝繁葉茂, 草長鶯飛,令人仰望的參天之景, 都沒有人去關(guān)心了。 rachel告訴她是家中失火, 所有一切事故鑒定也告訴她, 那只是個意外, 外界卻因為她的祖父曾飲彈自殺, 來推測她的父親也是縱火自刎。 ——然而也許是親眼目睹過那棵姿態(tài)駭人的樹, 喬稚晚的心底一直覺得, 父親就是自殺的。 曾經(jīng)她甚至在內(nèi)心默許了他人也如此對她進(jìn)行的揣測: 那種瘋狂的、不易掌控的基因, 已經(jīng)根植在她的血脈中, 她遲早會走上與祖父和父親同樣自我了結(jié)的道路。 但現(xiàn)在的她的生活不僅毫無動蕩,反之,卻是無限平靜的。 擁有令人艷羨的事業(yè),在自己從事的領(lǐng)域圈子中達(dá)到了某個不容小覷的位置,和愛慕多年的男人訂了婚。 一切都按部就班,井井有條,不慌不忙。 一切都在事物既定的軌道上。 但是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以至于她夢醒都覺得隱隱地失落。 是太想念父親了嗎,還是什么? 她不知道。 * 喬稚晚終究沒有把這次演講真的當(dāng)做一次真正的“演講”。 來之前,她在車上思考了很久應(yīng)該說些什么,老高他們也提前問她需不需要準(zhǔn)備稿子。然而坐在臺上,面對下面一雙雙直視她的眼睛,她有一種與演出大提琴時截然不同的感覺。 腦海中浮現(xiàn)的,都是昨夜關(guān)于小時候的那個夢。 娓娓道來與父親有關(guān)的“那棵樹”的故事,聊起祖父和祖母,聊起了rachel和樂團(tuán),她好像終于能跟自己的回憶和解,這么講述給別人,父親到底是不是自殺的,到底有沒有在那天晚上想用一把火同時燒死她和mama,這些困擾她多年的問題,無從得知答案的過往,好像也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不知怎么。 也許北京的夏天即將再一次來臨,樹梢上飄起清脆的鳥鳴,陽光灑落,萬物靜好,她的思緒一晃。 驀然就想到了童年的夏天,掉入她家后院游泳池的小孩兒。 她記得懷野也在這所學(xué)校上學(xué)的。 讀的還是古典音樂系。 他一個玩搖滾樂隊的,怎么會讀古典音樂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