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免提，只聽老高在對面喋喋不休，她顧著自己心不在焉。

    手機(jī)在屏幕輕滑，點開聊天框。

    懷野送她回去后，什么也沒給她發(fā)，她幾乎以為他也像她一樣沒帶手機(jī)了，還在心底暗暗地思索，他有沒有可能把手機(jī)弄丟了。

    不得不說，他比以前沉穩(wěn)不少。

    ——饒是從前，看起來總是吊兒郎當(dāng)?shù)乃瑓s意外的很靠譜。

    正想著，手機(jī)震動了下。

    她下意識以為是他的消息。

    但不是。

    她眼底的光也跟著一瞬寂滅。

    “對啦，我聽說那支mintopium樂隊的主唱，就是那個懷野，joanna你認(rèn)識的嘛，制片方那邊也考慮游說他參加的，”老高心想這樣會不會能說動喬稚晚，“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嘛。”

    喬稚晚輕笑了聲，從欄桿兒直起身來，她背身倚住，“老高，如果我們分樂團(tuán)不在北京發(fā)展了，你準(zhǔn)備再去哪里就業(yè)？”

    老高一愣：“……joanna，你要開除我？”

    “不是，”她頓了小半秒，“就是，我認(rèn)為可能，losseason原先的運(yùn)作模式，確實不適合開辟出一個分樂團(tuán)去發(fā)展吧。”

    “沒有什么適合不適合呀，”老高匆匆地道，“咱們不是在想辦法嗎，難道你又要回到原先的舒適區(qū)嗎。”

    “待在舒適區(qū)不好嗎?！?/br>
    她笑。

    “joanna……我認(rèn)為你還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你直說就好，”老高冷汗直冒，勸解道，“要是覺得工作心煩了，這不是正好有個很好的機(jī)會嗎，上上節(jié)目，做檔綜藝，靠你的名氣還怕?lián)尾黄饋?？很多從國外回國?nèi)發(fā)展的都是這么來的……”

    陽臺落入腳步聲。

    喬稚晚回頭，許頌柏朝她走來。

    “好，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br>
    她對電話那頭的老高溫和地說，又稍作一番安撫后。

    就掛了。

    許頌柏多少聽到一些他們的談話。

    他走了過來，先是為她披上一件外套，避開潮寒，然后用手臂，這么輕輕地從背后擁抱住了她。

    他吻了下她的發(fā)頂，在她的發(fā)絲兒嗅了嗅：“剛才去哪里了?！?/br>
    “出去見了個人，”喬稚晚沒想隱瞞，“還有l(wèi)ouis?！?/br>
    “懷野？”

    “嗯。”

    “……”

    許頌柏?fù)崴^發(fā)的動作停了一停，他沉默了小半秒，輕輕地提了口氣，然后靜靜地問她：“你們做什么了?！?/br>
    “我們接吻了?！?/br>
    “然后呢?！?/br>
    “……牽手，”她說，“確切地說，在接吻之前，我們就牽手了，我們還去了便利店買東西，遇到了他的歌迷和粉絲。”

    喬稚晚說完，能感到頭頂?shù)暮粑汲亮恕?/br>
    他擁住她的力道，也逐漸地收緊。

    “但是我沒有推開他，這很奇怪，我們牽著手，我卻沒有想松開他的意思……如果說對你，和你牽手也許是我從少女時代就很盼望的事情，但是對于懷野，好像我們本就該牽手的，”她說，“……我們手拉手，我們接吻，一切都自然到不可思議……許頌柏，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br>
    許頌柏還未接話，甚至還沒去探詢她臉上此時此刻出現(xiàn)的表情。

    她就微微側(cè)頭，抬眸，看向了他。

    是的，他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注意她了。

    她是天之嬌女，有傲人的家世，不俗的出身，他也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做出一番可以與她比肩的事業(yè)來。

    但她的身上又有一些極為不穩(wěn)定的叛逆因子，他不喜歡無法掌控的事物，所以他會一直去關(guān)注她。

    于是就這么關(guān)注了許多年。

    直到他得到她。

    但又是這么的挫敗。

    年少時他沒有回應(yīng)過她的感情，現(xiàn)在去回應(yīng)了，卻又無法忽視自己那一番無法啟齒的目的心。

    “我突然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生活，好像不是我想要的，也許我和我祖父和爸爸，是有一些相似的……我們好像無法接受一成不變，過于理智，過于平靜的生活，”

    喬稚晚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心底知道自己這話十分殘忍，但忍了又忍，還是嘗試說，“所以……能不能先把婚禮的事，停一停？”

    許頌柏聽到這里，終于扯出一個諷刺的微笑：“停一停？”

    “嗯，停一停，”喬稚晚說，“也許北京分樂團(tuán)這邊的事情也需要停下……分樂團(tuán)無法找到合適的發(fā)展路線，就像是我還沒有找到自己滿意的生活狀態(tài)……所以，我需要停下來，也許婚禮的事情并不是那么著急。”

    她嘴上說著這樣溫和的話，像是從前她慣于親近他時的各種溫情行徑——但是卻又這么一樁樁的，無比殘忍。

    “joanna，一定要這樣嗎……”許頌柏的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顯而易見的受傷，“我們不是已經(jīng)訂婚了嗎。”

    “——對不起，我知道你沒做錯什么，但是我認(rèn)為，我們或許應(yīng)該真的停下來了，”喬稚晚繼續(xù)說，“除了我需要找到讓自己舒適和開心的生活狀態(tài)之外，我想，我在感情中需要的也不是一個對我極具掌控的男人，我需要一個舒適區(qū)，你就當(dāng)我是自私吧?！?/br>
    她對他輕輕地一笑，用半開玩笑的口氣說：“而且你也知道的，如果有人想一直控制我，會是什么后果?！?/br>
    “……”

    許頌柏皺眉。

    “我會跑的?！?/br>
    她最后微笑著說。

    第82章 chapter.81

    一更】

    許頌柏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 她看著他的眼神，好像和平時不一樣了。

    ——或者說，四年前和懷野在一起恣意放縱, 離經(jīng)叛道又隨心所欲的那個她，才是真正的她。

    她已經(jīng)不是他認(rèn)識的joanna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

    她眼底那些對他的愛慕、不安，所有讓他可以盡情掌控她的情緒, 都一層一層地消退了。

    消失殆盡。

    她任他還如此擁抱著她, 但天知道, 她或許已經(jīng)不屬于他了。

    ——或者說。

    她本就不屬于任何人，她急于掙脫所有的一切，去成為那個真正的她自己。

    就像過去的她。

    良久，二人都處于這冗長到可以淹死人的沉默之中。

    喬稚晚見他始終不語, 她也終于感到了煩悶, 她手中還拿著自己常用的那支電子煙。

    他不抽煙，很少喝酒, 于是也這么要求她。

    許頌柏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視線稍稍下移, 看到了她手上的煙，微微地皺了下眉頭。

    但很快, 她就用了些力氣, 輕輕地掙開了他。

    “對不起, 我今天有點累了, ”喬稚晚看著他, 依然用不疾不徐的語氣說, “我想去先休息一下, 晚點還要去機(jī)場接我媽?！?/br>
    然后她對他微微一笑。

    轉(zhuǎn)身離開。

    風(fēng)卷著雨意拂在面頰。

    的確有些冷了。

    喬稚晚不禁打了個哆嗦。

    “我晚上沒什么事, ”

    許頌柏忽然在她身后出聲。

    喬稚晚一腳已經(jīng)踏入了客廳, 聽到他這么一聲，她還是回過了頭來，看了他小半秒，然后“嗯”了下。

    等他下文。

    “我回家之前在路上正好和師母打了電話，我說我會跟你一起去接她，晚點我跟你一起去機(jī)場，我來開車?！彼f。

    喬稚晚淡淡地挑眉，點頭。

    沒有拒絕他。

    “只是，我希望joanna你再好好考慮清楚，”許頌柏垂了垂視線，“不是我想控制你，也許……我有時候確實讓你不那么舒服，”他又抬眸，灼灼地看住她，“但你要知道，我是希望你好的，無論是在我們的事業(yè)上，還是其他，我因為在乎你，才會這么做?！?/br>
    喬稚晚只是看著他，輕輕地點頭，轉(zhuǎn)而又問他：“你不在意我還喜不喜歡你嗎，或者，不問我，喜不喜歡懷野嗎?！?/br>
    他好像才想起來要問她這回事，臉上出現(xiàn)了一瞬的徹悟，順著她的話，說：“那如果我問你，你要怎么回答我呢。”

    如果說是之前，喬稚晚也不那么確定他是否是真的愛自己。

    確切來說，更像是他得知了她對他多年的傾慕后，他對她進(jìn)行了回應(yīng)，因了他們對彼此和他們的父母輩足夠熟知，事業(yè)又成為互相的左膀右臂，所以他們訂了婚。

    也有親密無間，也有耳鬢廝磨。

    但是總覺得，好像不是所謂的愛——少了那種一觸即燃的激情感——也是她這一潭死水的生活缺失的東西。

    “我不知道，”喬稚晚于是笑了笑，說，“就是總有一種，我們適合，但是又不那么適合的感覺?！?/br>
    許頌柏沉默。

    “joanna，那你喜歡懷野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