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稚晚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那悶得死人的狹小車廂的，只記得rachel的神情很驚訝，許頌柏的表情不算好，甚至懷野發(fā)給她的定位距離看一眼就會打消見面的念頭。

    但她還是去見他了。

    在這偌大的北京。

    在北京偌大的夜晚。

    在一個只有他和她的夜晚。

    路程不算很長，坐在夜色彌漫的出租車中，穿梭在望不到盡頭的城市隧道，忙碌一天的司機都沒有和她搭話的精力，一張并不關心她是誰，她去見誰，她會和誰發(fā)生什么事的冷漠表情。

    將她送往目的地。

    rachel的手機是否開機，是否看到在網(wǎng)絡上她和另一個男人鋪天蓋地的照片，許頌柏是否會把這些告知，別人會如何議論她，會引發(fā)什么樣蝴蝶效應一般的后果。

    這些，都已經(jīng)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這一刻只覺得靈魂在這副軀殼中肆意地叫囂，想要掙脫，得到永恒的瘋狂和永恒的自由，想在風中穿梭，坐在誰的摩托車后座上，睡老式居民房搭著簡易帳篷的頂樓。

    聞薄荷的香氣，他手指之間纏綿淡淡煙草味。

    撫摸他脖頸紋身，喉結凸起的那一小塊皮膚。

    這些都讓她感到自由。

    微信共享了位置，能看到彼此的頭像在星羅棋布一般的道路上無限地靠近對方。

    折中選了相交點，正好在他的排練室附近。

    不知為什么，喬稚晚只在這一片生活過短短的兩個多月而已，每次來到這里，她卻特別地有安全感。

    是因為他嗎。

    是因為他永遠對她有求必應嗎。

    前方道路維護，有重型施工車作業(yè)，這些都是見面路上的意外，司機將她隨路放下，于是她只得往前走。

    往前走。

    走到終于看到他們的頭像越來越近。

    面前一道二層高，曲折交縱如同浮于城市上空的天橋。

    喬稚晚的電話響了。

    懷野到得早，抽著煙，半伏在天橋欄桿兒。

    很快，一道白色的纖影落入他的視線。

    她正四下張望，對這四處很陌生，不知道往那邊上去才嫩找到他一樣，他看著下方的她。

    撥去了電話。

    有了夜色掩護，人來人往，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就是熱搜上的主角。

    天空仍然飄小雨，懷野還戴著連帽衫的兜帽，背著吉他，半趴在這里抽煙，渺小到?jīng)]有任何人在意他們。

    如此的自由自在。

    “——喂?！?/br>
    喬稚晚接起電話，四下張望。

    懷野忍著笑，學她口氣：“喂?！?/br>
    “在哪?！?/br>
    “干嘛?！?/br>
    少年依然懶洋洋的，一貫的吊兒郎當。

    “……”

    喬稚晚聽到他這挑釁的口吻，有點兒氣笑，“當然是來見你?！?/br>
    “哦，是嗎，”懷野垂眸看下方好似要跳腳的她，唇邊浮起笑容，“我那么好見的嗎？不說一句想我就要見我？”

    知道他存心作弄，她也故作惱火：“剛才怎么沒那么多話?！?/br>
    “因為怕你沒有考慮好?！?/br>
    懷野說。

    “什么？”

    她沒反應過來。

    “你早上不是說要給你時間？”

    “嗯……”

    喬稚晚低了低頭，沉了沉氣，“所以我才來見你?！?/br>
    “上午說要考慮，晚上就考慮好了？你是不是在騙我？”懷野很是狐疑，他頓了頓，又笑了，“喂，你不會是要睡我吧?！?/br>
    什么什么啊。

    喬稚晚真是懶得和他貧嘴：“我沒騙你?！?/br>
    “什么沒騙我？”

    “想見你，沒騙你?！?/br>
    “真的？”

    “……嗯。”

    喬稚晚有點沒耐心了，她忽然想到了他以前也有很多這樣那樣，曖昧或者不曖昧的jiejie，他還給其他的jiejie遞過煙，他們曖昧地相視一笑過，她忽然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玩弄她。

    這一刻，有一絲小小的后悔在心底滋生。

    “不信的話那我走了，”她說，“反正我還沒到，現(xiàn)在就可以讓司機掉頭。”

    懷野看著她，也不甘示弱：“行啊，那你走吧，你只要轉身走一步，我立刻下去抓你。”

    “……”

    什么叫，立刻下去？

    喬稚晚一愣，正欲轉身。

    他的嗓音已經(jīng)落入她的耳中。

    “別動。”

    “……”

    “站那兒，往前看，”懷野說，“不然你看不到我了?！?/br>
    喬稚晚于是不動了。

    四面高樓環(huán)繞，一條長路在眼前鋪開，車來車往，人跡洶涌，陌生的面孔一個一個地迎面經(jīng)過。

    就是沒有看到他。

    她以為又是他惡作劇，正欲同電話那頭的他說話：“你到底在哪里，我怎么沒看到……”

    驀然。

    一陣清冽的、柔和的，混著淡淡煙草氣息的，獨屬于他的好聞薄荷味道，從她的身后接近了她。

    覆了下來。

    “——不許動?！?/br>
    他說著。

    輕輕地從身后環(huán)住了她，下巴擱在她頭頂，帶笑的嗓音也跟著落下來：“就不讓你看到我?！?/br>
    “……”

    喬稚晚簡直破涕為笑。

    他這樣的孩子氣，她向來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看夠我了，要是哪一天再走了怎么辦，”他這么抱住她，偎著她單薄的脊背，輕嘆著，“所以還是不要總是見我了，這樣你就能一直想我?！?/br>
    喬稚晚心下微微一動。

    她倏然握住了他的手，從他的懷中輕輕地掙脫。

    然后她轉過身來。

    抬眸，直視他。

    懷野倏然愣了下，他的視線落在她揚起的笑靨，目光也微微地停滯。

    “懷野?！?/br>
    她喚他。

    “嗯?！?/br>
    他應她。

    “小狗?！?/br>
    她又喚。

    懷野不知道她怎么總是熱衷這么叫他，他想不屑地輕哼一聲，終也揚起了笑容，繼續(xù)應她：“怎么了。”

    喬稚晚只是看著他笑：“親jiejie一下?！?/br>
    懷野忍不住笑了。

    他滿臉都快出現(xiàn)那標志性的不耐煩了，但還是微微地俯身，垂眸。

    吻她。

    “再來一下?！?/br>
    她繼續(xù)命令他。

    他便撬開她的唇齒，再進攻三分。

    “……還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