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回京奔波忙(01) woo⒃.v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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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崔府規(guī)矩森嚴,凡有仆婢,遇崔昭叔侄,皆是伏身行禮,再繼續(xù)職事,少有交頭接耳。 崔昭外任時,天大地大,知州在治所,本地數(shù)他說了最算,即便升入州府,他監(jiān)修疏浚,常要在外行走,拘束也不算多。 做慣地方官的人,回京往往既激動又遺憾,崔昭亦然,對回本家更是意興闌珊。幸而府里官身或在外,或在熙山,他只需要應付留京的叁叔,還是愿意回來做個姿態(tài)。 崔昭是西院長大的,看慣地勢起伏與亭臺樓閣,走得心不在焉,耐不住侄子明明是正經(jīng)的長房小郎,卻比客人來得還少,就繞路逛了一圈。 見低處有一片光禿禿的空地,崔遜有些好奇:“那邊怎么空蕩蕩的,損毀了嗎?” 引路的仆役答道:“那邊是馬球場,澆油壓平,就不大容易長草,新晉也修整過,七郎隨時可以用?!?/br> “我初回京,且不說能不能湊齊人打球,多年不碰桿早就手生了。”崔昭失笑,拍了拍崔遜肩頭,“阿娘少時喜歡打馬球,后來玩兒的少了,這地方就給了衛(wèi)兵平日cao練,表哥早年也常來。你要是喜歡,不如改個靶場?” 寧邊軍治所在定州,轄區(qū)內(nèi)有多處分散的營盤,衛(wèi)驍是空降來的副統(tǒng)軍,和上官八字不合,被踢得遠遠的,駐地距離崔昭不過半日路程。崔昭可憐表兄孤身在外,逢年過節(jié)好心收留來個一家團聚,倒方便了崔遜發(fā)夢。 小少年十二叁,心里難免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文的學了幾年,武的也想染指一把。衛(wèi)驍見他躍躍欲試,崔昭也贊同成日坐桌子跟前看書人會呆,便主動請纓教他射御。 果然,崔遜連連點頭,與崔昭一同受過仆婢拜見,就回房休息去了。 崔昭決定,在崔遜對文武雙全失去興趣之前,堅決不告訴他真相——衛(wèi)驍最初試圖教他學劍,沒兩天就很想跑路,直言再把崔遜當徒弟看,他恐怕能氣得英年早逝。崔昭好說歹說,才轉(zhuǎn)而學射,如此衛(wèi)驍輕松,崔遜高興,可說皆大歡喜。 瑣事勞頓許久,崔昭總算能坐下。他展開紙鋪在面前,親自磨了墨,思索須臾寫就數(shù)封拜帖與簡信,令人分別送了出去。 宮中還未下值,回信恐怕得等晚間或是明日,崔昭驟然無所事事,隨意瞇了會兒,索性搬來棋盤,左手執(zhí)墨,右手執(zhí)白,專心致志地殺時間。 這是他的舊棋具,多年安然地沉睡在他的舊院落。屋前一方小池,池畔是父親領(lǐng)著他親手種的柳樹,昔年還是柔嫩的小苗,如今樹皮縱橫交錯仿佛干燥的鱗片,剝脫褪去顏色,已經(jīng)需要他仰頭看了。 光照亮面前的棋盤,為每一粒棋子鍍上瑩潤的輪廓,干凈的好像沒有一點瑕疵。時光在似乎指間凝滯,棋子鮮亮如新,但崔昭的確摸到了舊有的、淺淺的傷痕。 崔昭拂亂膠著的棋局,換了身家常青衣,準備去看看崔遜。聽說崔遜醒來就興沖沖去探學堂,他忍不住皺眉,便也跟過去。 戰(zhàn)亂年間四境割據(jù),小朝廷不少,有的是藩鎮(zhèn)自立,也有的是舊臣擁立宗王為正朔,明帝復國后十幾年,若非主動歸附,就是被鐵蹄碾過徹底灰飛煙滅。 崔氏數(shù)百年士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崔相公,年輕時先入荊湘蕭氏幕府,隨節(jié)度使歸降上京女帝,他重新以科考仕進,幾十年穩(wěn)步上升,位列九卿后再次舉家遷入京城。 相公有叁子二女,孫輩更多,不是個個能入官學,家中于是設(shè)了學堂,由一位博學的遠方族親主持,還有分時授課的先生。學里本家子弟之外,也有投奔的族親,人數(shù)眾多,索性特辟出一處院落。 崔昭小時候滿腦子舞刀弄劍,要做神氣的大將軍,墨水全是他爹他舅舅按著腦袋灌的,沒去過一天學堂。他對學堂的印象也可以說十分惡劣,但為著崔遜日后需要留京,且家學近些年新出過進士,尋到合適的老師之前,捏著鼻子也得讓崔遜多讀一陣書。 學堂在湖邊一處叁開間高屋,此時結(jié)了課,一些孩子在屋前寬敞的磚石空地玩鬧。男孩子分兩隊拔河,廊下立高矮不一的女孩子,周圍一圈隨從婢女搖旗助威。 崔昭遠遠聽到喧囂震天,好奇是什么樣的熱鬧,過去一打眼,驚奇地看見崔遜在一邊隊里,奮力抓著繩往后扯,白凈小臉憋得通紅。 在滄州時,崔昭嫌州學博士死腦筋,崔遜便沒出去上學,又擔憂他沒朋友養(yǎng)出靦腆性子,這會兒不由得看樂了,停步好整以暇欣賞。 算上守孝,崔昭離府好有十來年,至多逢年過節(jié)回府拜見祖父母。他粗略掃眾人一圈,只認得一個及笄模樣的少女,應是叁房的八娘。 時下各家女兒頗有人立志出頭,不提每科進士,內(nèi)宮六局也是出路,脾性也多效仿女帝與大公主,以華貴明艷、活潑爽利為上。 崔昭前兩年來過學堂,原本想說領(lǐng)崔遜來探探路,卻正好撞見隔房兄長欺負手足的鬧劇。當時這位meimei挺身而出,為幼弟出頭,后來又說起未來要做宮教博士,崔昭對她的印象就格外深刻。 不多會兒,男孩子們分出勝負,贏了的蹦蹦跳跳,輸了的坐地上耍賴,一時沸反盈天。崔八娘面露不耐,叫人掀開簾,拔高聲音道:“都起來,要鬧也進屋里去!” 她最年長,長鳳眼一挑,氣勢凌人。仆婢們一擁而上,趕緊拉小郎們進屋喝茶暖身去,顯然習慣了聽她的話。 崔八娘滿意一笑,瞧見隨人流走近來的崔昭,愣了須臾認出人,喜道:“七郎?先時阿遜過來,我還想你什么時候找他呢?!?/br> 崔昭微笑頷首,“好久不見,都長那么高了。” 崔八娘眉眼含笑,親自引他入內(nèi),“七郎進來坐,等會兒他們要斗棋,我怕吵鬧不服,正好邀你坐個鎮(zhèn)?!?/br> 室內(nèi)孩子們正胡混閑聊,見八娘叫來個生臉,都有些莫名其妙。只崔遜一口茶嗆住,咳了好幾聲,崔昭好笑地揮了揮手,才安撫下去。 一個小郎捧著臉,眼兒左瞧右瞧,怪聲怪氣道:“哎喲,八姐,這是哪位,竟然能得您的笑臉???” 崔八娘瞪他一眼,“正是做滄州通判的七哥,先時不還直說想見人,怎么見到了卻如此無禮?” 那小郎訕訕起身,和一眾人與崔昭見禮,多是叁房的弟妹,也有輩分高低的族親,不免好奇打量。 崔昭面不改色,客氣地謝他們領(lǐng)崔遜玩兒。他一貫笑得多,天生冷淡的模樣也看起來親切,在外為官多年,又曾是一時的話題中心,人人都對他好奇。才說沒幾句,男孩子們已經(jīng)拍著胸脯保證日后會多照顧侄子,崔昭這才與八娘一旁落座。 崔昭問:“叁叔平日什么時候下值?許久未歸,我該先拜見?!?/br> 崔八娘道:“說不準,阿爺時時有朋友叫了出去,阿婆都不過問的。” 崔昭父親早逝,兩個叔父一母同胞,長名敬之,做著經(jīng)略,前途無量,少名怡之,在禮部,差做的怎么樣不好說,吃酒玩樂樣樣熱衷,日子混得瀟灑。 崔昭同崔怡之不熟,本也不耐煩見,嘴上順口惋惜兩句,就轉(zhuǎn)而問八娘學里素日的安排,漸漸有些意外,心中略有了底。 除卻讀書,學堂里其他課居然也不少,游戲也多,比投壺、比拔河,天熱了還有比劃船,沒想象中的古板。只是看情形,臨近年節(jié)難免松懈,不然也不會大白天聚在一起玩兒,果然崔八娘就說起,近來課雖然減了一些,年后上來有小考,以崔遜往日的進度應該不成問題。 崔昭思索須臾,還是介意學堂風紀,問:“前回來學里見人推搡,十二去太學之后過得還好么?” 崔八娘笑道:“何止是好?阿春一直在等七哥回來,必要當面道謝。要我說,他是得好好地謝你,若非你幫他去了太學旁聽,就沒有年初走了運,被選入東宮做伴讀啦。” 官學生若考學上等,且保持叁個月,就能選去兩館讀書,崔昭卻驚訝道:“旁聽生也能考崇文館交換么?” “不是考上的,不然怎么算走了運?他做伴讀,是一位女官人來府里宣,說是貴人微服見他好就選了去?!贝薨四飺u搖頭,一臉神秘兮兮,“原本要去的是十郎呢,得意好一陣子,當日大發(fā)脾氣,被阿婆訓了好一頓?!?/br> 崔昭正在想要不要給崔遜換地方,聞言遺憾地打消念頭,見八娘口齒伶俐又喜形于色,不由心道這meimei恐怕不太適宜入宮。 崔八娘渾然不知,又向往地道:“那位女官人好有意思,穿綠衣,卻懸金魚袋,阿翁待她和善,阿婆竟要我等出列與她行禮。后來才聽說,人家是靖王府的縣主娘娘,圣人跟前的女舍人,難怪那么客氣了!” 崔昭平淡的目光略略一閃,笑道:“你知道的倒多。” 崔八娘正待開口,被身后的哄鬧打斷,“八姐,我們準備好啦!” 正中一張桌案改為橫置,兩個對局的男孩相對而坐,同里叁層、外叁圈的觀眾一起,眼巴巴地守著紫檀木棋盤和玉石棋。 崔八娘邀崔昭一同坐到上首,對眾人笑道:“今次我不做主裁了,你們不是老嫌我解說不清楚嗎,這就給你們找一個說得清楚的。七哥少時師承國手王待詔,一會兒點評,你們可要好好聽。” 崔昭莞爾道:“一家之言,諸君莫怪?!?/br> 仆婢上前,取計時用的盤香,點燃后嵌入一盞梅花銅盤,崔昭抿了口茶,安然旁觀起來。 ———— 好久不見~ 解封后諸事忙亂,加班到眼睛疼_(:з」∠)_ 前文族學修改為家學,不影響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