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心
其實他可以看得出來,衛(wèi)初此時躊躇了。但為了證實自己的話,她還是鼓足勇氣,故作熟練的把手搭在他頸后,踮起腳尖,顫顫巍巍的碰了碰他的唇,像小鹿一樣舔了一下??磥?,她是真的很不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呀,竟然不惜做到這種地步,他想。他牙關(guān)閉著,衛(wèi)初的舌被擋在外面,像是給她吃了一個閉門羹。他看著衛(wèi)初這幅絕世姿容,卻不會善加利用,調(diào)情的手法像個小孩,簡直是暴殄天物。 衛(wèi)初不痛不癢的攻勢進行了一會兒,她發(fā)現(xiàn)蒼嶸沒反應,神情似乎還有點鄙夷。她知道自己確實沒什么籌碼,她擁有的只有這具皮囊本身。倘若蒼嶸是個意志堅定的忠臣,那自己這一番“獻身”可真是太可笑了。想到這里,她感到無地自容,停了下來,鼻子微微發(fā)酸。這一停,蒼嶸突然攬住她的腰,像拎小動物一樣把她往上提了一提,用力吻住了她的唇,撬開她的齒關(guān)。她身上可真香,他想,明明怕的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卻還敢大言不慚的講那種話,真想看看她在床上的樣子啊,會不會哭出來呢。衛(wèi)初沒有料到,平日里看起來那么清心寡欲的蒼嶸,竟然對這種出格的事情絲毫不介意,還做的如此純熟自然。她輕輕的推了推他的臂,卻掙不開他的懷抱,只能任他蹂躪自己的唇和頸。即使瘦弱如蒼嶸,自己在力量上也沒有一點與之抗爭的余地。 “只要夫人不后悔,臣是不會對夫人說‘不’的?!彼p輕的在她耳邊絮語道。 多年以后,衛(wèi)初想起這個夜晚,還能憶起那自由的味道。她站在庭院里面,滿頭星子。她將手掌對著天空,看著指間流瀉的繁星,緩慢的抓握了一下。夜里潮濕又清新的空氣,涌入她的鼻腔,還能夠嗅到花草的馨香。在賀府幾年,她的內(nèi)心好像從一個活潑少女,變成了垂暮的老人,像一截被火燒過的枯木,再也不能重新發(fā)芽。今夜,將是她的新生。 他們的計劃是,隨著賀家族兵出城,然后改道向南,到萬方去。萬方與息國不和,賀玉梧倘若要追人,又是苦戰(zhàn)一場。與聲國漫長的征戰(zhàn)后,息國經(jīng)不起這樣的消耗了,因此他們必會有一段安穩(wěn)的日子。 蒼嶸對于攜她出逃,沒做什么刻意的掩飾,反而更像是在挑釁。賀玉梧在前線不見他的蹤影,回家后看到關(guān)衛(wèi)初的百草園空空如也,想必就能猜到十之八九。 而衛(wèi)初的想法是,出了息國,再逃出蒼嶸的掌控是輕而易舉的。是,她是對他有了依賴,可那是因為她被困在賀府?,F(xiàn)在出來了,天大地大,怎會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她還沒有單純到,真的愿意把自己的下半輩子都交給一個根本就不了解的男人。 他們出了息國國境,駕著馬車一路向南。她看到,原本覆著一層綠絨的平坦原野,只是稀稀拉拉的長著幾棵枯瘦樹木,逐漸變得草木高拔。先是低矮灌木蔓延,接著出現(xiàn)許多樹冠龐大的樹木,垂下許多絲絲縷縷的氣根。藤蔓在樹上野蠻的生長,榨取它們的養(yǎng)分。路面也越來越崎嶇不平,車子顛簸得越來越劇烈。 她看到他們經(jīng)過了一個村莊,便起了逃逸的心。只要躲到那里幾日,讓蒼嶸尋她不到,迫于賀家追兵的壓力,他肯定不敢久留,只能先離開。于是,又馳了一段路程,她便把頭一歪,皺著眉,拉著蒼嶸的袖子說道:“我好難受,我好難受。”蒼嶸見她如此,便叫馬夫停車。她說她想下車走走,呼吸些新鮮空氣,蒼嶸也應允了。 她先是試探的走向遠處,見蒼嶸沒有攔她,便越來越深入樹林。她飛奔了起來。她想折回那個村莊。她飛跑的時候,感覺自己像一只鹿,有一種很稀有的真正自由的感覺。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一直與這些樹木為伴。跑著跑著,她轉(zhuǎn)了向。直到黃昏,日頭西垂,高大的樹影交迭,將地面的光影割裂。跑了這么久,還是沒見到村莊的影子。遠處逐漸能聽見一些動物低低的吼聲,讓她有點害怕??磥恚荒苁且恢蝗崛醯氖巢輨游锇?。她只好坐在原地休息,定一定神。不巧,蒼嶸就在這個時候冷不丁的竄到她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