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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以為她在耍性子,她固執(zhí)他也不讓步,只不過他的態(tài)度是有彈性的,不似她莽撞直接,他仍耐心地勸說她:“學(xué)校那邊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和你們老師說一聲的,如果你擔(dān)心結(jié)課展,到時候我?guī)湍愫脝幔俊?/br> 油畫界首屈一指的大師幫忙做結(jié)課展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求都求不來的事,可席殊聽到他這么說還是面無表情無動于衷。 她一眼都沒給他,目光落在窗外,車庫里的燈昏黃黯淡映得她的雙眼十分無神,她自言自語似的說:“你知道網(wǎng)上有人說我們在口口嗎?” 沈恪表情一僵,他失語片刻,席殊接著說:“要是這幾天我躲起來和你待在一起,到時候又有多少人會私加揣測在背后指指點點?” 他張嘴想說話,席殊忽的轉(zhuǎn)過頭來,眼神冷峭,語氣輕得尖銳:“你想說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就好了嗎?(注)” 沈恪緘默,神色也隨之沉寂了下來,她的話讓他顫栗。 席殊重新轉(zhuǎn)過頭去,靠著椅背疲態(tài)盡顯,她認(rèn)命道:“送我回校,明天你去北京吧,別留在虞城?!?/br> “求你了?!?/br> 她這么說,沈恪頓覺五臟俱焚。 這幾句對話仿佛用盡了他們最后的心力,一路上車內(nèi)無聲無息,席殊闔著眼假寐,沈恪沉著眼保持沉默。 他們像兩個游魂在宿命的道路上被迫飄蕩著,很早之前在命運的分岔路口他們就做出了抉擇,現(xiàn)在已無法回頭。 車剛到美院校門口,席殊掐著點睜開眼,她解開安全帶要下車,手才搭上車門沈恪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在她回頭后又不留痕跡地松開。 沈恪看著她,目光深深,他想下車陪她走一段,至少把她送到宿舍樓,趁著日光消匿夜色漸濃的時候,他想或許—— “學(xué)校里人很多,我不想大晚上的還被圍觀?!毕庠S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還沒等他開口就斬釘截鐵地斷了他的念想。 沈恪有時覺得自己雖年長她一輪,但總不如她來得冷靜果斷,他望著她心緒復(fù)雜,最后長嘆一聲,抬手揉著她的腦袋,鄭重道:“有事一定要第一時間聯(lián)系我。” 他眉宇間兜滿了溫情,目光又似情人般纏綿,叫人昏昏欲沉耽溺其中,或許他只是她的映射,她如此他便如此,她多情他就深情,她yin.蕩他就下作。 席殊晃了下神,很快就兀自收斂心神,她的心臟重新凝結(jié)起一層冰霜,凍人凍己。 她毫不留情地?fù)]開他的手:“別這樣對我,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br> 她的語氣狹著冬夜的凜冽寒氣,冰冷得近乎殘忍。 席殊見他表情愣怔,心里頭不知該作何想,只知道車內(nèi)的空氣愈發(fā)稀薄,簡直令人胸口發(fā)疼,再多呆一秒她都會窒息。 “一路順風(fēng)?!?/br> 下車前席殊又如是說道,這句話對沈恪來說簡直是一把利刃,不,或許說是一把雙刃劍更為恰當(dāng)。 夜色蒼茫,下了一天的雨總算停了,大地飄起了瘴霧,縠紗似的層層疊疊,路燈被圍困在其中,燈光左突右沖還是沒能突破重圍,那些建筑被翻涌的霧氣不斷吞噬著,半遮半掩間唯有抱殘守缺地佇立不動。 人和物都在絕望中渴望著天光,可此時此分不是黎明前,更黑暗的時刻即將到來,霧氣更濃了。 席殊拉起毛衣的高領(lǐng)捂住臉,一路疾步從校門口離開,到了校內(nèi)人多的地方她反而放緩了步調(diào)。 天冷,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也沒多少人認(rèn)出她,她還算順利地回到了寢室,推門進(jìn)去的時候房內(nèi)只有柳筱筱一個人,她不知道正和誰在打電話,語氣歉然。 “不好意思啊卓躍,你和你那幾個朋友說一聲,我們今天不能過去了……”柳筱筱聽到動靜回頭看到席殊,忙低聲道,“實在對不起啊,下次我請客,再請你們吃頓飯賠罪?!?/br> “……呃,她啊?!?/br> 柳筱筱支支吾吾的,席殊直覺這個“她”指的是自己,她腦筋快,剛聽的三言兩語就夠她猜個大概了。 她走過去低聲問了句:“你和他約哪兒了?” 她主動問,柳筱筱想了下也不瞞她,她捂著話筒抬頭說:“昨晚和他說好今晚有空一起去唱個K吃個夜宵的……” 昨晚柳筱筱還讓席殊幫忙穩(wěn)住卓躍,她想她今晚本來是想帶她一起出門的,只不過突然發(fā)生了那么一樁變故,她這才不得不爽約。 席殊示意柳筱筱把手機給她,對方還在線,她開口直接問:“現(xiàn)在還歡迎我嗎?” . 柳筱筱把在畫室里的孟語桐和章玥喊出來,她又帶上了隔壁宿舍幾個相熟的同學(xué),她們知道席殊也要一起去時有些詫異,但都沒多問。 卓躍約的地方是學(xué)院街道比較出名的KTV,位置就在美院和虞大中間,席殊她們到時包廂里已經(jīng)唱上了,有兩個身材魁梧的男生正在嘶吼著“死了都要愛”,高音還沒唱完,轉(zhuǎn)眼見到推門的人他們突然就靦腆了起來,歌也不唱了,本來鬧哄哄的包廂有了幾秒鐘的沉寂。 卓躍很快就起身客氣地把她們迎了進(jìn)來,他的朋友們也很友好地打了招呼,迅速地挪了位置讓她們坐下。 席殊撿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她隨意地掃了眼對方幾人,包括卓躍在內(nèi)男生有七個,加上席殊她們這群女生后人數(shù)就超十了,好在包廂是大包,空間夠?qū)挸?,所有人都坐下后還有余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