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林清越伸出雙手，試圖靠攏，“你站過來說，我聽你說?！?/br>
    陶琬看到他終于因?yàn)樗?，有了神情變動，她尖銳的聲音，也隨之恢復(fù)了往日涓涓細(xì)流般的輕柔，“你還是這么善良?！?/br>
    哪怕她的罪孽，在他這里絕對的不可饒恕，也還是不愿意看到生命在眼前消逝。

    林清越提著心，緩步靠近，就在他要一把將人從邊緣拽過來時，陶琬張開雙臂，義無反顧的，往后仰倒。

    眼淚被夜風(fēng)一吹，涼涼的，她卻笑得愈發(fā)燦爛，“我要你永遠(yuǎn)記住，我喜歡你，沒有人會比我更——”

    下墜的速度太快，后面的話被極速的風(fēng)吞噬。

    林清越撲到邊緣處，跪地探身往下看，夜色太黑了，附近馬路上的燈照不過來，只能隱約看見身形。

    像是有什么怪物從地底冒出，猛然拉著她往下墜。

    短短幾秒，像是一個世紀(jì)的漫長。

    沉悶的落地聲響。

    陶琬破布娃娃般摔在地上，鮮血從她身下蜿蜒而出。

    她睜眼看著天空，今晚沒有月亮，些微的星光閃爍。

    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意識飄離，回到了第一次看見林清越的時候。

    容貌清雋的少年跟著指導(dǎo)老師走進(jìn)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上。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被人喜歡。

    但他真的太好了。

    禮貌內(nèi)斂，對人有邊界感，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喜歡嘲笑誰議論誰，也不會虛偽的去迎合奉承，同時，也很善良。

    滿足了她對美好的所有幻想。

    大概從小經(jīng)歷、見過的，都是噩夢一樣的污垢存在，所以他這種干凈澄澈的人，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真的好喜歡他。

    既然注定了沒辦法得到他的心，那就永遠(yuǎn)被他記住吧。

    陶琬的呼吸陡然急促，身體抽搐著吐出鮮血。

    徹底陷入黑暗的瞬間，她突然忍不住想，如果在她世界觀扭曲崩塌的時候，有人能護(hù)著她，保留住她的天真善良，是不是在遇到他的時候，她也能像正常人一樣大膽自信的追求，而不是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

    她的身體一動也不再動，那雙圓圓的眼睛沒有閉合，仍盯著夜空。

    似乎想問個答案。

    林清越整個人跪伏在地。

    活生生的性命在眼前，就差一點(diǎn)，就差那么一點(diǎn)，就可以挽回。

    他沒能做到。

    林清越整個人陷入極致的自我否定和懷疑當(dāng)中。

    他想救時渺，可是連人都沒能找到，從剛才陶琬口中不斷吐出的死字，可以推斷她的情況很不妙。

    現(xiàn)在連兇手，也在他面前跳樓了。

    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枯萎，輕而易舉到叫他愈發(fā)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以及身為人的脆弱。

    下午他才向副團(tuán)長提交了申請，對未來充滿期待，以為可以用另外的新身份，靜等一個追求的機(jī)會。

    可現(xiàn)在呢？

    他的人生還能剩下什么？

    當(dāng)失去渴求，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林清越坐在高樓邊，望著下面沉靜的黑色，有種恍惚的念頭。

    不知不覺，站起身，在他抬腳要往邊緣走去的時候，手機(jī)響了。

    當(dāng)看到來電顯示，他激動到手都忍不住在顫抖。

    接通，熟悉的聲音清晰傳遞，他整個人，瞬間活了過來。

    *

    通話結(jié)束之后，時渺喝著杯子里的熱水，眼睛盯著面前的桌子，沉默不言。

    直到數(shù)分鐘過去，她才朝身側(cè)的許封延說道，“陶琬死了?！?/br>
    聽到林清越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情緒非常復(fù)雜。

    當(dāng)然沒有同情，只是在冷凍庫的經(jīng)歷，讓她知道，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陶琬做了不少壞事，還險些讓她送命，永遠(yuǎn)不值得被原諒，但陶琬要面對的，應(yīng)該是來自法律的制裁，即便進(jìn)大牢里蹲上個十來年，總歸是好死不如賴活。

    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多少有點(diǎn)觸目驚心。

    早先出警的警車，很快也到了爛尾樓那邊，處理現(xiàn)場，以及帶林清越回來做筆錄。

    許封延一直在跟進(jìn)追查進(jìn)度，得知一會林清越要來，他看向時渺，“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這邊的事情，我會安排人來處理?！?/br>
    時渺點(diǎn)點(diǎn)頭。

    到這一步，她也沒有再留在這等結(jié)果的必要了，而且這一天之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她的確是深感疲憊。

    一路上，時渺格外沉默，沒有說話，看向窗外。

    凌晨的街道，沒有白日的喧囂熱鬧，但燈火通明，霓虹閃爍，繁華依舊。

    許封延透過后視鏡，看她一眼，選了輕緩治愈的音樂歌單播放。

    車沒有開回公館，到了有段日子沒住的公寓。

    時渺身上的藥勁總算過了，她推拒了狗男主的攙扶。

    許封延便給她攏了攏外套，走在身側(cè)，“明天去醫(yī)院檢查，今晚注意別受涼。”

    她現(xiàn)在對許封延的體貼，格外排斥，不過也不會跟身體過不去，直到進(jìn)了家門，她才飛快脫下西裝，丟進(jìn)狗男主懷里。

    門外的人，卻似乎并不打算離開。

    時渺瞪向他，“你不回樓上，跟著我進(jìn)來干嘛？”

    “先等你睡著?！?/br>
    時渺沒好氣道，“我睡不著，別等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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