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茶水放得久了不算熱，但傅知寧還是一個激靈，咬著牙默默攥緊了拳頭。茶水慢悠悠從她頭上澆下，順著她的額頭淋濕了睫毛，連發(fā)梢都沾了茶葉，看起來好不狼狽，但她好不膽怯，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李寶珠。

    李寶珠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許久之后才笑道：“掌印夫人火氣太大，再不降降火，可是要吃虧的。”

    傅知寧靜了許久，也突然笑了：“李姨娘高興了，是不是也該走了？”

    李寶珠瞇起眼睛。

    “李姨娘，你過來?！备抵獙幧斐鍪种福戳斯?。

    李寶珠打量她許久，才俯身湊近。

    傅知寧趁她不備，直接將人拉到面前，壓低了聲音道：“看在往日情分上，奉勸李姨娘一句，凡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見，如今二殿下大勢已去，你再如何也只是無謂掙扎，倒不如盡快棄暗投明，將來也能留得一條性命。”

    她聲音極低，只有李寶珠才能聽見，幾個婆子驚疑不定，生怕出什么紕漏，趕緊將李寶珠扶起來：“姨娘，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先去歇息吧?！?/br>
    “你們都先退下?！崩顚氈槔涞_口。

    “姨娘……”

    “退下！”

    婆子們面面相覷，最后略微往后退了退，卻依然沒讓二人離開視線。

    李寶珠盯著傅知寧看了片刻，突然給了她一巴掌，婆子們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連忙又跑來阻止：“姨娘不可，姨娘不可啊……”

    “殿下吩咐了，不能讓她受傷?！?/br>
    眾人規(guī)勸拉扯之中，李寶珠快意地看著傅知寧：“棄暗投明？誰是暗誰是明？一個宮女養(yǎng)的，一個太監(jiān)，也妄圖奪二殿下的東西？真是不知深淺，你不過是個太監(jiān)對食罷了，我聽了都覺得臟，也敢這般跟我說話？”

    傅知寧抬手碰了碰自己被打的地方，面無表情地看向她。

    李寶珠罵了好一會兒，心里舒坦了才站直了身子，理一理衣裳揚長而去。

    一刻鐘后，屋子里發(fā)生的一切都傳到了趙良毅耳中。

    “女人之間的爭斗，當(dāng)真是上不得臺面，”他勾起唇角，隨即又開始咳嗽，好一會兒才平復(fù)，“讓李姨娘過來服侍。”

    “是?！惫芗颐?yīng)一聲，扭頭出去叫人了。

    李寶珠回到偏院本已經(jīng)打算歇下了，聽到趙良毅要召自己過去時，手指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貼身丫鬟見狀心疼道：“小姐，實在不行就裝病吧?！?/br>
    “我剛?cè)ヒ娏烁抵獙?，這會兒如何裝病，”李寶珠深吸一口氣，“再說二殿下那性子，裝病有用嗎？”

    丫鬟愣了愣，想起李寶珠前幾日風(fēng)寒起了高熱，還是在雪地里跪了一個時辰的事，頓時不敢說話了。

    “走吧?！崩顚氈榇瓜卵垌彶匠庾呷?。

    丫鬟見狀，只好趕緊跟上。

    兩個人到主寢時，天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李寶珠解下披風(fēng)，待身上暖和些了才走進里間，低著頭服侍趙良毅洗腳。

    “你方才去見傅知寧了？”趙良毅眼皮都沒抬一下。

    李寶珠頓了頓：“妾身自幼時便與她不對付，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便沒忍住去出了口氣，還望殿下恕罪?！?/br>
    “她叫你棄暗投明，你就半點不心動？”趙良毅狀似隨意地開口，眼底卻滿是探究。

    “殿下出身高貴，他們卻是一群低賤之人，誰暗誰明，妾身還是分得清的，”李寶珠微微抬頭，看向他的眼睛，“更何況爹娘一直教導(dǎo)妾身，殿下便是妾身的天，不論發(fā)生什么事，妾身都要留在殿下身邊，與殿下同生共死?！?/br>
    說完，她猶豫一瞬，“不過妾身確實有些擔(dān)心?！?/br>
    “哦？”趙良毅挑眉。

    李寶珠蹙起眉頭：“百里溪野心勃勃，只怕他不會為了傅知寧聽令于殿下，殿下此次會不會枉費工夫？”

    “孤近來，可是查到許多趣事，”趙良毅勾唇，并不為此事煩惱，“他聽了自然是好，不聽的話也無所謂，除夕那晚，他一樣別想活著走出二皇子府?！?/br>
    李寶珠微訝：“您要殺了他？萬一圣上怪罪該怎么辦？”

    “放心，等父皇知道孤近來都查到了什么，保證他非但不會怪罪，還會謝謝孤為他解決了后顧之憂，”趙良毅心情愉快，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只要他死了，趙懷謙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有死路一條。”

    “如此便好，那妾身就放心了，”李寶珠輕輕拍了拍心口，“妾身在這兒，先預(yù)祝殿下得償所愿。”

    趙良毅笑了：“記得你剛與孤相識時，尚且還有三分小性兒，如今倒是愈發(fā)乖覺了。”

    “都是殿下教導(dǎo)的好?！崩顚氈檩p笑一聲，說不盡的溫婉。

    趙良毅喉結(jié)動了動，眼神暗了下來，偏偏身下某處毫無動靜，漸漸也生出一股煩躁，突然踢翻了洗腳盆。

    臟水潑了李寶珠一身，李寶珠卻擦都不敢擦，只是跪著告罪：“都是妾身服侍不周，還望殿下恕罪?！?/br>
    趙良毅心里仍有火氣，皺著眉頭將人拽到床上，對著她的脖子狠狠咬了上去。李寶珠痛苦地悶哼一聲，默默攥緊了身下被褥。

    許久，趙良毅唇上沾血，抬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傷口：“待孤做了皇帝，定不會虧待你?！?/br>
    “多謝……殿下?！崩顚氈楹粑行╊澏?，但還是依戀地看向他，換來他獎勵的撫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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