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冷女道士無情拋棄后 第24節(jié)
紀長清沒說話,纖指輕揚間,符紙一張張飛出去,眨眼間所有的馬匹都貼了一張,賀蘭渾隱約猜到了用途,剛要問時,見她加上一鞭當先沖上大道,霎時間所有馬匹一齊發(fā)動,風馳電掣一般狂奔而去。 兩邊景色飛一般地后退,滿耳朵灌進來的都是呼呼的風聲,賀蘭渾緊緊抓著韁繩,果然,這是個加快速度的符咒,她是嫌馬匹走得太慢了,只是他滿心里打算與她一路上耳鬢廝磨,現(xiàn)在快成這樣,還廝磨個鬼! 一天后。 長安城巍峨的高墻出現(xiàn)在眼前,賀蘭渾率先上前交驗魚符,嘆著氣牽過紀長清的馬:“道長真是,說好了一起去驪山的?!?/br> 結果到路口時紀長清眼都沒眨,直接奔著長安城來了,要是平時,他耍個賴軟磨硬泡,也未必不能哄她過去一趟,可此時要走要停,走哪個方向,全都由她在前面控制,他是半點花招也使不出來。 車馬快快駛進城中,一行人里最高興的要數(shù)朱獠,本來說好了由他做飯燒水,結果走得太快,他什么都沒做就到了長安,白得了一袋子錢。最倒霉的要數(shù)王儉,車跑得飛快,顛得他五臟六腑都要蹦出來,屁股上挨板子留下的傷越發(fā)嚴重了。 王家大宅位于宣陽坊,一行人剛進坊門,宵禁的鼓聲便跟著敲響,賀蘭渾落后一步等著王儉的車子:“王十二,這個點兒了也出不去,今晚就在你家住了!” “住個屁!”王儉捂著屁股,沒什么好氣,“城里到處都有你的房舍,干嘛要住我家?” “不讓住?”賀蘭渾瞥他一眼,“行啊,先前說的事一筆勾銷?!?/br> 他一路飛也似的趕到長安,屁股都快顛成豆腐渣了,難道真要一筆勾銷?王儉忍著氣:“住住住,住不死你!” 賀蘭渾催馬趕上紀長清:“道長,今晚咱們住王家?!?/br> 兇案發(fā)生剛剛四天,此時的現(xiàn)場,說不定還留著不少線索,正好趁機查一查。 紀長清在岔路口勒住馬,天黑得很快,到處都灰蒙蒙的籠在暮色中,況且她又不認得方向,正在思忖該往哪里去時,賀蘭渾拉過了她手里的韁繩。 他帶著笑,暮色中意外地寵溺:“又不認路了?” 紀長清抬眼:“怎么?” “放心,”賀蘭渾聲音很輕,“有我在,絕不會讓道長迷路?!?/br> 兩柱香后,車馬來到王家門前,仆從已經(jīng)先一步過去報了信,此時大門緊閉,王亞之的兄弟王述之攔在門前:“夜深不便待客,賀蘭郎中請回吧。” 當面拒客,對于這種百年世家來說可謂極其失禮,更何況他也不算純粹是客,那王亞之,好歹也是他表姐夫。賀蘭渾上前一步:“我三姐夫橫遭不測,我前來吊唁?!?/br> “吊唁的話明天再來。” 王述之轉身要走,大門剛剛打開一條縫,賀蘭渾一腳踢了過去。 第35章 沉重的大門被賀蘭渾一腳踢開, 紀長清縱馬上前,抬眼一望,內(nèi)宅中黑沉沉一片, 雖然不是鬼氣也不是妖氣,但卻異常怨毒,在夜色中好像一只張開大嘴的巨獸, 陰森森地等著他們進入。 王述之被猛然踢開的大門一帶,踉蹌著差點摔倒,扶著墻怒沖沖罵道:“賀蘭渾!再敢放肆我就綁了你去衙門!” “去呀,現(xiàn)在就去, 不去你是我孫子!”賀蘭渾笑吟吟的, “我奉皇后懿旨前來查案,你阻攔我辦案, 我看你也是活得不耐煩了!” 王述之咬著牙:“懿旨在哪里?拿出來我看看!” “行啊,”賀蘭渾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人呢?都出來!擺香案焚香沐浴,準備接旨!” 身后,王儉被仆從扶著, 一瘸一拐地湊上來:“五哥, 他真有皇后的旨意, 連我也是皇后差來幫著查案的。” 王述之臉色變了幾變, 余光忽地瞥見一個灰色人影在頭頂一晃, 連忙抬頭時,紀長清如同鷹隼, 在半空中疾如流星掠向內(nèi)宅, 王述之大吃一驚:“她是誰?她要干什么?” “玄真觀, 紀觀主。”賀蘭渾仰頭望著紀長清的背影, 眼梢飛揚著,“她么,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竟是那個天下第一女道士?王述之心里一驚,臉上強裝鎮(zhèn)定:“中山王氏家風清正,家門中從不進和尚道士,更何況是女道士!便是有皇后懿旨也不行,讓她出去!” “是嗎?”冷光一閃,賀蘭渾拔劍出鞘,笑吟吟地看著他,“我今兒把話撂這兒了,誰要是跟道長過不去,先問問我手里的劍答不答應?!?/br> “五郎,”中門無聲打開,王述之的父親王登拄著竹杖走出來,神色肅然,“休要阻攔,讓他們進來?!?/br> “大人!”王述之連忙跑過去扶他,“他們硬闖不說,還帶著個女道士,實在晦氣!” 王登臉色一沉:“住口!” 他看著賀蘭渾:“你既有皇后的旨意,我讓你進門,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就算是奉旨查案,也從不曾有賴在苦主家里不走的規(guī)矩,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看完了就走!” 賀蘭渾帶著沒什么正經(jīng)的笑容:“我盡量,不過查案嘛,許多事也不是我想快就能快的,再說我大老遠地從東都趕過來,飯都沒顧上吃一口,世伯總不見得連口茶飯都不舍得備辦吧?” 王登轉身離開:“五郎,你來照應?!?/br> 半空中,紀長清俯瞰著腳下燈火昏暗的內(nèi)宅,怨氣最濃的是第三進院子的角落,那里沒有亮燈,黑魆魆的不知道有什么東西。 “阿師!”青芙早將四周大致查了一遍,返來復命,“氣息很怪,不像鬼也不像妖,弟子愚鈍,說不出是什么東西。” “怨氣。”紀長清淡淡說道。 她從前見過這種情形,懷著極度痛苦死去的人,怨氣可能會留在死去的地方,有的甚至十幾年幾十年不肯消散,但這里的怨氣跟那些死人的怨氣不一樣,這怨氣里沒有鬼氣,不像是死人留下的。 “怨氣?”青芙問道,“是王亞之的嗎?” 紀長清按落云頭:“下去看看。” 雙腳踏上實地,紀長清踩到了厚厚的積雪,陰寒的冷氣在四周流動,這院子似乎已經(jīng)很多天不曾打掃過,就好像已經(jīng)被隔絕出這個鐘鳴鼎食的士族之家,永遠遺忘了似的。 噠,青芙點著火折子,搖晃的火焰照出一小片范圍,紀長清看見角落里有間小屋,門窗關得緊緊的,有nongnong的藥味兒從縫隙里傳出來,正要上前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喝:“站住!” 王述之急匆匆趕來:“這是我阿嫂的住處,她已有身孕正在養(yǎng)病,不能驚動!” 紀長清從藥味中分辨出了艾葉和三七的氣味,這些都是止血的藥,孕期要止血,看來是胎像不穩(wěn),有下紅之癥。 “哪個阿嫂?”青芙往黑漆漆的窗戶里看了一眼,“死了的王亞之的?” “你!”王述之怒氣沖沖,“竟敢直呼我亡兄的名諱,豈有此理!” 他雖發(fā)怒卻并沒有否認,看來里面的確是王亞之的妻子。紀長清轉身向門前走去:“開門?!?/br> “不準亂闖,”王述之帶著仆從攔在門前,“出去!” 漆黑的窗戶里突然亮起了燈,隨即一個虛弱的女人聲音傳了出來:“誰,誰呀?” 短短三個字她說的無比艱難,每說完一個字就要停下來喘息一會兒,似乎隨時都會斷絕呼吸,紀長清皺了眉:“她病得很嚴重,為何不給她醫(yī)治?” “此乃我家家事,就不用你管了吧?”王述之冷著臉,“請走吧!” “放屁!”身后腳步匆忙,賀蘭渾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她是我表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家事,開門!” 他帶來的健仆一擁而上,三兩下就把王家的仆人撂倒在地,王述之上前阻攔,也被賀蘭渾一腳踢開,正要闖門時,門開了,露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子粉妝玉琢的半邊臉:“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是伺候的侍婢?賀蘭渾打量著她:“你家娘子病好了些嗎?” “阿錯關門!”王述之沉著臉瞪她一眼,“誰許你開門的?若是害阿嫂受了風,你死不足惜!” 阿錯低著頭關門,賀蘭渾刺溜一下從門縫里擠進去,卡在門內(nèi)往里一看,里間的床帳關得緊緊的,卻還是一股子陰冷的寒氣,滿屋中只有一盞昏黃的油燈,晃晃悠悠似乎隨時都會熄滅,賀蘭渾神色一冷。 固然他與這位武家三表姐幾乎全無交情,然而她懷著孕又病成這樣,王家如此豪貴,居然讓她住這樣的屋子,點這樣的燈,還只有一個侍婢照顧?沉著臉叫道:“三姐,我是賀蘭,你怎么樣?要不要我請個大夫給你看看?” 半晌,床帳里傳出方才那個虛弱的聲音:“看,看過了,在吃藥,我,我很好?!?/br> 這樣子絕對稱不上好。賀蘭渾心思急轉,莫非是有王述之在跟前,她不敢說什么?那就不如趁著審案的機會,問出實情:“三姐,我奉皇后之命,來查姐夫……” “閉嘴!”王述之一把抓住他,低著聲音,“她還不知道我二哥的事!她胎像不穩(wěn),你這時候說這事,是想讓她一尸兩命嗎?” 竟還不知道?賀蘭渾覺得棘手,正在思忖時,紀長清走了進去。 在屋外看起來十分濃厚的怨氣在屋里反而若有若無,并不怎么能感覺到,紀長清走到床前正要揭開床帳,那名叫阿錯的侍女飛跑過來擋住,神色堅決:“我家娘子不能受風,你不能揭?guī)ぷ?!?/br> 紀長清彈指,一張朱砂符紙飄上窗欞,霎時間所有的寒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屋里溫暖如春:“她不會受風?!?/br> 阿錯驚詫著怔忪著,見她纖手打起深色床帳的一角,露出里面武家三娘子的面孔,蠟黃一張臉,雙眼凹陷,骨瘦如柴,唯獨肚子高高隆起,就好像那胎兒吸干了她所有的養(yǎng)分,只留下一個虛弱的軀殼似的。 紀長清伸手搭上武三娘的手腕,皮膚干枯,脈搏卻還穩(wěn)健,再看靈臺眉心,氣息雖然陰晦虛弱,但又沒有太大妨礙,這情形,十分詭異。 似是受不了突然的光亮,武三娘向床里縮了縮,聲音喑?。骸翱旆畔?,帳子?!?/br> 阿錯急急上前放下帳子,橫身擋在紀長清面前:“娘子有目疾,見不得強光,她身子不好,你們不要吵她,快走吧!” 紀長清伸手向她眉心一點,飛快查過她三魂七魄,隨即放手,轉身離去。 身后吱呀一聲響,阿錯急急忙忙關上了門。 賀蘭渾追著紀長清,低聲問道:“如何?” “你表姐氣息有點詭異,那個阿錯魂魄不穩(wěn),除此以外沒有異常?!?/br> “你這么說的話,我怎么感覺事情反而大了?!辟R蘭渾搖搖頭,“每次你說氣息不對,最后都是大事?!?/br> 是大事嗎?眼下下定論,似乎又太早。紀長清道:“去兇案現(xiàn)場。” “王五,”賀蘭渾叫著王述之,“兇案現(xiàn)場在哪里?我要過去看看。” 王亞之死在自己臥房里,王述之親手打開鎖了幾天的房門,沉著一張臉:“萬年縣差人已經(jīng)看過幾遍了,你還有什么要看的?” 賀蘭渾抬眼一看,所有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地上墻上也沒有血,顯然在王亞之死后,現(xiàn)場清理過了,任何有用的痕跡都沒留下,要想推測出當時的情形,難度很大:“是誰動了現(xiàn)場?” “我?!蓖跏鲋淅湔f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難道留著那種場面讓尊長來看?” 邊上人影一動,紀長清揭開了紅氈地衣,賀蘭渾連忙湊上去:“怎么了?” “這里原來有血,擦干凈了?!奔o長清看著地衣底下光滑的磚石地面,雖然痕跡都被銷毀,不過,瞞不過她的眼睛。 王述之臉色一變,聽見賀蘭渾說道:“看來人就死在這里?!?/br> “尸體呢?”賀蘭渾轉頭向著他,“我要查看尸體?!?/br> 王亞之的尸體停放在偏院,跟洛陽那些女子平靜的遺容不同,王亞之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半張著,一幅驚訝恐懼的模樣,一身緋紅公服整整齊齊穿在身上,并不能看見身體缺失的部分。 紀長清走到近前,伸手正要揭開衣服,王述之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你干什么?” 紀長清拂袖揮開他,緊跟著手腕一緊,賀蘭渾握住了她:“慢著?!?/br> 第36章 紀長清抬眼, 明亮燈火下,賀蘭渾眼睫低垂:“我來。” 他知道她是要看看王亞之缺失的部分,不過王亞之缺的是那玩意兒……先前就有的猜測此時清晰無比, 她心里果然沒有俗世里關于男女那些禁忌,或者她眼中根本就沒有什么男女,天底下所有人無非都是皮囊罷了, 也就難怪三年前她那樣坦然地離開,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應該。 這可讓他怎么辦?賀蘭渾笑著,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放下:“這種事,道長還是使喚我吧?!?/br> 王述之此時已經(jīng)看出他的打算, 沖過來攔在棺材跟前, 憤怒中帶著緊張:“賀蘭渾,家兄都過世了, 你還想怎么樣?” “這話說的,按規(guī)矩辦事, 查案驗尸,我還能怎么著?”賀蘭渾笑嘻嘻地說著,趁他不備, 唰!扒掉了王亞之的褲子。 王述之眼前一黑, 臉上頓時火辣辣起來:“賀蘭渾, 你欺人太甚!” “一邊兒呆著去, 少妨礙我辦案!”賀蘭渾定睛看去, 王亞之兩腿之間空空如也,如同洛陽死去那些女子一樣, 缺失的部分渾然天成, 就好像從來不曾生過那玩意兒似的, 不過沒什么可能, 武三娘子還懷著身孕,王亞之不可能是天/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