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131節(jié)
就目前來說,黃彬和高征的可能性最高。 他們不是普通人,有一定的警覺性,又對小白樓附近的環(huán)境十分熟悉,一旦周圍來了陌生人,他們必然會第一時間覺察,更何況是針對一個前來毒殺梁琦的陌生人。 換句話說就是,要么就是黃彬和高征知道誰是兇手,且為了某種原因進行包庇、遮掩,甚至連袁生都被瞞了過去,要么就是他們二人親自動的手。 而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他們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執(zhí)行,背后必然是有人致使。 至于是誰,除了許長尋、周楠申,她真是想不出其他可能。 看來最終,還是要回到這兩個人身上。 于是,周珩又問自己,如果最終證實了是許長尋或周楠申的授意,她會怎么做,她該怎么做? 對周楠申來說,他眼下最怕的就是死,但現(xiàn)在看來,他已經躲不過去了。 其次就是,他辛苦建立起來的一切,將付諸東流,毀于一旦。 當然要在他還活著的時候,讓他看到,這才有報復的意義。 再說許長尋,賬本可以算得上是一張底牌,但僅僅是賬本還不夠。 許長尋叱咤多年,靠的可不僅僅是運氣和僥幸心理,他的謀略和心智都是過人的,又怎么會想不到有朝一日賬本會成為要挾他的把柄? 而他既然想到了,就必然會早做準備,防著這一手,比如適時將鍋甩出去,或是找個替罪羔羊。 許長尋甚至可以說,這些賬本里做過的手腳他根本不知情,全是周家在暗中搗鬼。 再說,這種經濟罪案又能判多重呢,遠不如涉及刑事和毒品來的致命。 許長尋有的是錢,長豐集團也賠的起,他們在數(shù)字上是可以找托詞,鉆法律漏洞的,但若是多來幾件更直接的罪行呢? 比如那些黑錢的來源。 比如許家涉毒的過去。 至于說到人命案么,她母親梁琦算得上是一件,可是到現(xiàn)在她都不知道母親葬在哪里,又如何證明她是被毒死的呢? 除此之外,她最少還知道兩個人,就是程崎給她的調查報告中提到的,一個是她的舅舅,叫梁峰,一個則是她的叔叔,叫周楠岳。 他們二人一同失蹤于二十四年前,這絕對不是偶然,八成也和許長尋、周楠申有關。 而那面具人就是他們其中之一。 周珩的思路走到這里,忽然就卡住了,隨即發(fā)現(xiàn)僅憑現(xiàn)在得知的一切,很難拼湊出完整的故事。 再往下,就只能是瞎猜了。 于是周珩又剛才列出來的第二個問題上——他們給她下藥的目的。 一開始,她想到的是控制。 但如今沉淀下來再細想,又覺得理由不夠充分。 她一個人無依無靠,也沒有能力反抗,當時還受了刺激,精神不穩(wěn)定,而相比之下,周家這么多手段,還需要用藥物來控制一個十六歲的女孩么? 其實只要周家一聲令下,她隨時都會成為下一個梁琦,她一天不配合,就會被關一天,叫天天不靈。 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周家卻選擇給她下藥? 那些藥下得了一時,下不了一輩子,一旦她妥協(xié)了,藥停了,難道周家就不怕放虎歸山,她日后會翻臉不認,或是陽奉陰違? 那么,她會不會真的有???周家也是真的希望她恢復正常? 周家一共兩個女兒,一個死了,一個又病了,而且還在要瘋不瘋的邊緣,在這種時候周家肯定要選擇保住后者,先治好了再說。 事實上,周珩對自己的病情并不十分清楚,或者應該說是不夠客觀。 如果真的是精神分裂,她是無法分辨當時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見,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只能靠旁人告訴她,哪些是幻覺,哪些是臆想。 也正是因為需要靠旁人告知,而所謂的旁人也都是周家派來的人,才會令整件事變得可疑。 當然,問題也隨之而來——如果你堅信自己沒有問題,可周圍所有人都說你有病,你也有類似的頭暈目眩,多夢心悸等心理疾病常見的癥狀,甚至總覺得有人要害你。那么在這種情況下,時間一長,就算你沒有病,也會漸漸相信自己有病。 想到這里,周珩再次閉上眼,將思路停下來。 這個問題和前者一樣,沒有實據,沒有證人,就只能靠瞎猜和有限的推斷,是很難得出答案的。 周珩嘆了口氣,歇了片刻,再睜開眼時,將優(yōu)盤里的賬本上傳到云端備份,隨即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將優(yōu)盤扔了進去。 與此同時,周珩的目光也掃到抽屜里的另外一枚優(yōu)盤。 安靜了兩秒,她將它拿出來,插進電腦。 這枚優(yōu)盤里的內容,是一段監(jiān)控錄像,顯示的正是許景昕在住院期間遭遇下毒事件的當晚,都有哪些人去過他的病房。 這里面大部分去許景昕病房的人都算正常,其中有他的主治醫(yī)生,也有負責照顧的護士。 可就在接近凌晨三點的時候,有一個不是負責五樓vip層的護士,卻突然出現(xiàn)在附近。 而且她是從電梯的方向過來的,手里還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蓋著布。 問題是,這個護士去許景昕的病房做什么? 她進去很快,出來也很快,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她都干了些什么? 那托盤里裝的又是什么,藥片、膠囊,還是針管和毒藥? 顯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事實上,這個護士是誰,周珩心里也大概有點數(shù)。 雖然這個護士戴著口罩,可女人看女人,往往會注意身材和體態(tài)。 這個護士的身材比較豐滿,而且凹凸有致,屁股很翹,從后面看,走起路來有點扭屁股,再加上她有點內八,周珩去了慈心那么多次,也就只見到其中一個護士是這樣的。 只不過這件事周珩知道歸知道,卻從沒有提過。 許長尋早就說過,讓她銷毀監(jiān)控,她沒照做,若是要突然提起,總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而且這個護士也只不過是替人辦事,她和許景昕沒有恩怨,真正主使她的人才是最關鍵的。 只是周珩的思路剛走到這里,手機忽然響了。 她醒過神,將桌上的手機拿起來,電話剛接通,就聽到里面一道男人的聲音:“姐,我是高慎。” 周珩一頓,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聽高慎說道:“你要查的人已經有眉目了,我把資料傳給你。” 不會兒,郵箱里就多了一份壓縮文件。 周珩掛上電話,連忙下載查看。 果然,里面不僅有米紅、丁莫非幾人的完整資料,還包括丁莫非如今的下落。 周珩粗略地看了一遍前史,就跳到后續(xù)。 接著,她就看到一組照片,是丁莫非經常出入的場所。 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在黑天拍的,因為丁莫非白天幾乎都在家里睡覺,到晚上才出來活動,經常去的地方除了幾家酒吧,就剩下一家夜總會。 也正是因為大部分照片都是黑乎乎的,所以當最后一張丁莫非突然出現(xiàn)在青天白日下,就會顯得額外突兀。 丁莫非走進的大廈側門,不是別處,正是江城著名的地標性建筑——雙子塔。 而這里,也正是面具人的藏身地。 看到這里,周珩飛快的抓起手機,給高慎發(fā)了一條信息:“丁莫非到雙子塔的第幾層,我需要具體地址?!?/br> 高慎很快回了:“只知道是五十六層。” 周珩沒再說話,又撐著頭想了下,遂拿著手機直接走出書房。 第84章 8 chapter 8 一個小時后, 周珩來到雙子塔樓下。 這里風有點大,她站在一個避風的地方,沒有著急上去, 而是先沉淀清晰,仔細回憶那次在視頻里見到的面具人的畫面細節(jié)。 雙子塔顧名思義,就是有兩座高塔, 兩座塔一樣高,都有七十層, 中間沒有連接。 她記得當時是白天,面具人背光而坐, 他背對的窗戶外能看到另一座塔的部分側身,那么他在西側塔的概率會更高一些。 周珩心思一定, 很快來到西側塔樓下, 先在一樓進行登記,隨即參照一樓大廳貼出來的在這里注冊的公司名稱, 很快找到五十五層到六十層的, 發(fā)現(xiàn)在這幾層屬于同一家公司租賃, 而且還是一家投資公司, 名叫“起風”。 也就是說,面具人在這家起風投資上班? 看他那架勢,還有那視頻中露出來的布局和家具, 應該不是一般員工, 大概率是管理層。 周珩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上去一趟,親眼見證。 當然, 她很可能見不到面具人, 也有可能會見到, 但對方不會承認。 不過無論面具人是周楠岳或是梁峰中的任意一個,即便過了二十幾年,他們的長相也應當不會和照片中相差太多,起碼在骨相上還可以分辨出來。 還有,萬一讓她找到面具人了,她該說什么?他不是說是許長尋和周楠申毒害了她母親么,還說會證明給她看。自那以后,這個人就消失了,他所謂的證明在哪里? 周珩一邊想著一邊點開企業(yè)查詢的app,很快搜到起風投資的信息,只見上面登記的法人,名叫程峰。 “峰”,山峰的峰,也是梁峰的峰。 不過這也可能只是湊巧,畢竟用這個字太常見了。 幾分鐘后,周珩坐電梯上樓。 電梯在五十六層停下,門開了,周珩醒了神,走出去左右看了看,見兩邊都有起風投資的門牌。 正在周珩猶豫該去哪一邊的時候,左邊的玻璃門突然開了,跟著走出來一個身著職業(yè)套裝的女人。 女人畫著精致的妝容,鼻梁上架著金框眼鏡,頭發(fā)梳的很整齊,全身采用的顏色不超過三種,就連佩戴的首飾也非常簡約。 周珩平定的看向女人,直到女人來到跟前,對她露出笑容,率先道:“周珩小姐,你好,我叫tina,是起風投資的顧問經理?!?/br> 周珩掃向tina的胸牌,又看向她的眼睛,問:“你認識我?” tina說:“周小姐的大名如雷貫耳,您的背景我們也有一點了解。請問您今天過來,是來咨詢什么業(yè)務呢,我可以代為介紹?!?/br> 說話間,tina側身朝玻璃門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請周珩進去說。 周珩沒有遲疑,她原本就是來這里尋個真相的,于是抬腳便跟tina走進門里,而后一路穿過前臺和員工區(qū),來到最里面的會議室。 tina請周珩入座,很快就有助理端了熱水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