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162節(jié)
周珩仍在笑,還面不改色的回道:“沒有。我們只是朋友,而且只談利益。” 姚心語先是狐疑的看了周珩一眼,隨即就放棄當測謊儀了,跟著說:“那就好,希望在許景燁面前,你也能保持剛才的狀態(tài),就這么回答,不管有沒有事,一定要斬釘截鐵,記住了?!?/br> 周珩頓時有些啼笑皆非:“你這是在給我打預防針么?” 姚心語白了她一眼:“你是沒看見,剛才許景燁送客的時候,那臉色有多難看!如果他們只是談生意,他才不會這樣。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談的是你?!?/br> 聽到這里,周珩也笑不出來了。 倒不是她擔心自己成為談論的重點,而是她很快想到許景燁的為人,再想到程崎的做派,這兩個男人哪個都不是善茬兒,而且一出手就是很招兒,都不是委婉迂回的主兒。 所以他們要么不“談”,要談就一定會直接切入要害,抓著把柄去“談”。 周珩不禁自問,那么,她最心虛,也最怕被抓住的把柄是什么? 又或者說,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心愛的女人會有什么事是他最在乎的,而程崎又有本事一擊即中的? 難道是她的身份? 不,不會,程崎還不至于把她的底牌抖摟出來,他是知道輕重緩急的,而且這件事說破了對他也沒好處。 那就只剩下…… 想到這,周珩臉色微變,腦海中突然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呃,程崎該不會告訴許景燁,他給他戴過綠帽子吧? 第108章 32 chapter 32 幸而有姚心語的事先鋪墊, 在去找許景燁之前,周珩心里已經有了準備,也想好了如何應對。 反正橫豎就是否認, 而不是裝傻。 當然,否認也要講究技巧,也能把事情完全推出去, 畢竟她不是大傻子,平時都能洞察人心, 到了關鍵事情上突然犯傻實在太假。 再說,傳言中和程崎談生意, 有女人在的確事半功倍,而當初她從姚家父女手里截胡, 也曾在許長尋面前表示過不在乎這一點。 等這些思路在腦子里過完一遍, 周珩終于敲響了許景燁辦公室的門。 “景燁?!?/br> 里面沒人應。 周珩等了片刻,還以為許景燁不在。 誰知剛轉身要走, 門就從里面拉開了。 周珩詫異的迎向他, 卻見他頭發(fā)有些凌亂, 發(fā)梢也是潮濕的, 臉上還有著未干的水漬,顯然剛才他正在洗臉。 許景燁笑著讓開門口。 等門板合上,周珩觀察著他的臉色, 問:“你眼睛里都有血絲了, 是不是很累?” 許景燁撥了下頭發(fā):“昨晚睡得有點晚。” “那今天要早睡了。”周珩說:“或者你要是不忙,這會兒就補個覺吧,哪怕只是瞇瞪十分鐘都管用。” 兩人邊說邊走向沙發(fā)。 許景燁拉著她坐下, 一手解開兩顆襯衫扣子, 靠著沙發(fā)背, 長長的吁了口氣,然后透著一點無辜和委屈的看著周珩:“和姓程的糾纏真是太累了。” 周珩挑了下眉,不動聲色的問:“是不是沒談攏?” 問話間,周珩也在揣摩許景燁的用意。 說實話,要是許景燁一見到她就“發(fā)作”,無論是試探也好,責難也罷,她都不怕,也都有辦法應對。 但許景燁什么都不提,這反而是最糟糕的情況。 這就說明,許景燁已經暗中有了成算,而她根本猜測不到。 既然猜測不到,就沒辦法去應對,去預防。 許景燁沒有回應周珩的問題。 周珩自知不能一直追問,便笑著抬起一手,落在他肩上,又一次建議:“你看上去真的很累,還是躺一會兒吧?!?/br> 人只有在身體放松下來的時候,精神才會松懈。 這回,許景燁沒有拒絕,他半闔著眼睛,身體朝她傾斜過來,很快靠上她的肩,還將大部分重量都交給她。 周珩一時托不動他,身體跟著往后仰,直到后腰頂住了扶手,這才用手推了一下他。 “你好重。” 許景燁輕聲笑著,在她身上又賴了一會兒這才挪開,然后將頭枕上她的大腿,把兩條腿伸直了,就這樣仰在沙發(fā)上。 他的眼睛微微瞇開一道縫,說:“阿珩,我頭疼。” 周珩便將雙手放在他的太陽xue上,一下下往上推。 許景燁就借著自下而上的視角,觀察她片刻,眉頭始終微皺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珩只當沒看見,專心地給他舒展xue位。 過了好一會兒,許景燁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跟姓程的談生意,比談戀愛都累?!?/br> 周珩動作一頓,垂眸和他對視了一瞬,隨即手上用力擠壓。 就見許景燁 “嘶”了一聲,精致的五官皺在一起:“輕點,輕點?!?/br> 周珩這才松了勁兒,說:“什么叫比談戀愛還累,誰讓您累著過了?我,還是別人吶?” 許景燁這才彎著眼睛,低聲笑了:“是我失言了,我不對?!?/br> 說話間,他一手去拉周珩。 就聽“啪”的一聲,周珩拍了他一下,響聲清脆。 許景燁吹了下手背,說:“我這話也不算完全說錯啊,咱們倆長跑了十年,直到昨天才終于定下來。誰曾想,今天又……” 說到這,許景燁又頓住了。 周珩敏銳的注意到他的用詞,問:“今天又怎么了?” “哦,也沒什么。”許景燁說:“只不過他暗示了我一些事,想要借此挑撥咱們的關系?!?/br> 周珩眨了下眼,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驚慌,反而還很淡定的問:“那他都暗示了什么,你相信了?” “當然沒有?!?/br> “那不就結了?!敝茜駴]有半點猶豫和心虛,接道:“別人要怎么做,我不管,只要咱們好好的,不就行了?!?/br> “嗯,也是。” 這個話題總算翻篇了。 許景燁又漾出一抹笑,瞅著她片刻,隨即閉上眼,好像真的睡著了。 周珩手上依然在一下下推拿,力道均勻。 可她心里清楚,這件事還沒翻篇。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景燁閉著眼睛,又來了這么一句:“對了,老三今天怎么過來了?” 終于想到這件事了么? 周珩無聲的笑了下,說:“說起老三,有件事你要警惕了?!?/br> “怎么?”許景燁睜開眼。 周珩輕嘆了口氣,做出一副擔憂的模樣:“現(xiàn)在眼瞅著海外部和國內市場部都要落在你手里了,你鋒芒太露,可爸爸那邊,我想他會另有打算……” 聽到這話,許景燁的眉頭又快速打了個結。 隔了幾秒,他問:“我還沒顧得上問你,早上爸爸叫你過去,都是怎么說的?” 周珩很快簡單描述了一遍,還稍稍在許長尋的意思上添了油加了醋,隨即說:“爸爸雖然沒有明說,但老三卻明確表示了,海外部和國內市場部,他會二選一。當然,他也說了,由你先選,余下的他來接手。” “哼。”許景燁一聲冷哼,方才的頹廢、疲倦,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是這一套。先是用我來制衡大哥,如今又用老三來制衡我?!?/br> 這還是許景燁頭一次如此明顯、直接的點評許長尋的行為。 周珩接道:“我提前跟你說,只是讓你心里有個數(shù),等到爸爸通知你了,你別露出來不高興。不管怎么說,胳膊擰不過大腿,你除了同意,也沒有別的辦法。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表現(xiàn)出大度的一面,做戲做全套?!?/br> “你的意思是,就這么算了?”許景燁問。 周珩反問:“那不然呢,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么?依我看,就算你不愿意,眼下你也做不了什么。翅膀還沒有硬,就先忍忍,等將來大權落在你手上再說?!?/br> 周珩這話頗有挑撥的意味。 而事實上,她也隱約品出來一點,許景燁對許長尋并非表面上表現(xiàn)的那樣恭敬、順從,他一向就是個有主意的,暗地里小動作也不少,而且很會當人一面背人一面。 許景楓就是因為表面文章做得沒他好,才會在許長尋跟前吃那么多虧。再加上許景燁很會哄人,不僅是對她,對許長尋也是一樣的嘴甜,什么話好聽說什么,而這恰恰是自大自負的許景楓最不屑的事。 這樣的技能,周珩自問她也具備一些,而且自小就在練習,也算是從生澀、生疏,鍛煉到如今的爐火純青。 可是相較于許景燁,她還真沒有他自然。 這樣一個男人,剛才卻毫不掩飾的在她面前流露出逆反許長尋的一面,顯然他是真的得勢了,就要壓不住了,否則許長尋也不會搬出老三來制衡他。 許景燁好一會兒沒接話,呼吸起伏均勻,仿佛真的聽了她的勸。 可周珩卻知道,這樣的平靜只在表面,此刻他心里八成正在琢磨下文,可能還要爭取一下,又或者設置一些阻礙給許景昕也說不定。 許景燁后來再也沒有提到程崎,就這樣枕著周珩的大腿躺了十分鐘,這才被一通電話叫了起來,他的眼皮都變成大雙了,帶著顯而易見的倦怠。 他拿起手機走到窗邊,說話時聲音還有點啞。 周珩掃了一眼他的背影,到水吧泡了一杯茶,端回來放在桌上,這才悄無聲息的出門了。 ……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周珩先安撫了黃瑛幾句,這才坐下來回顧今天發(fā)生的事。 現(xiàn)在看來,似乎是許景燁已經從棋子變成了棋手,正在和許長尋對弈。 許長尋卻又將許景昕推了出來,成了許景燁下一個競爭對手。 還在一旁觀戰(zhàn)的程崎,也在此時加入戰(zhàn)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