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168節(jié)
就好比說,林曾青留下的筆名silly talk,這段時間是誰在用,為什么要用,用來做什么,針對的又是誰? 使用silly talk筆名的人,就像是一個幕后推手,而這個人不僅關(guān)心且深挖陳凌的故事,也在意陳凌和鐘鈺為父母復(fù)仇,還有曝光廖云川性|侵未成年少女一事。 眼下除了程崎,誰還會在乎這些?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程崎第一次主動和他接觸,也是因為兩個不相干的外人——陳末生和林戚。 雖然他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程崎幫助陳末生和林戚尋找真相的目的,但從這件事的手法和脈絡(luò)來看,有□□成像是silly talk的作風(fēng)。 而這些事情也從側(cè)面反映出來一件事,那就是程崎此人并不相信司法的力量,他做的每一件事,不僅出格、踩線,而且嚴重觸犯法律。 顯然程序正義在他眼中形同虛設(shè),比起那些,他追求的更傾向于如何快速的解決問題,拿到一個自己滿意的結(jié)果,不管是為了出氣也好,還是讓惡人得到懲罰也罷。 思及此,許景昕的腦海中也出現(xiàn)幾組形容詞。 ——視法律為無物。 ——嫉惡如仇。 ——偏激、極端。 而程崎這個人給他的第一感覺也確實如此,絕非善類,一身匪氣,手段很多,而且心思活絡(luò)。 只是這樣一個男人,誰能想到他會和周珩產(chǎn)生牽扯? 在分析完程崎的“畫像”之后,許景昕的視角很快就落在周珩的資料上,并且將她和程崎的軌跡線進行覆蓋。 巧合的是,周珩在歐洲某小鎮(zhèn)養(yǎng)病的那幾年,程崎也申請了五年多次的申根,并且有多次出入境記錄。 而且程崎一年前突然回國,和長豐集團搭上線,開始密切合作,也是因為周珩的牽線搭橋。 程崎做這行,最要緊的就是謹慎小心,他也一定知道長豐集團被監(jiān)管一事,知道一旦牽扯其中可能會牽累自己。 可他卻還是介入了,這似乎已經(jīng)違背了他的成長經(jīng)歷和為人處世的態(tài)度。 也就是說,周珩和程崎絕非一般關(guān)系,而程崎很有可能是為了周珩才選擇蹚這趟渾水。 難道程崎和周珩是在歐洲認識的,因為某種原因“一見如故”,這才令程崎多次往返去看望周珩? 不,這不合理。 周珩不是他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即便她當時有病,程崎也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不會因為周珩有病就另眼相看。 比較有可能的是,他們應(yīng)該是在周珩去歐洲之前就認識了。 而那時候,周珩還未成年。 是了,這樣很多事都能解釋得通,也更符合程崎的性格。 比起成人世界的爾虞我詐,程崎似乎更珍惜和重視少年時的情誼,就好比他那三個朋友,即便分開多年,他卻依然能在她們出事之后趕回來,盡可能去左右事情的最終結(jié)果。 但問題也出現(xiàn)在這里——堂堂周家大小姐,又怎么會在年少時認識一個一文不值,且出身不詳?shù)幕煨∽樱?/br> 他們甚至沒有念過同樣的學(xué)校,也不可能有共同的朋友或社交圈。 除非…… 許景昕細微的皺了下眉,隨著思路的逐漸成型,他很快又去點開周家的資料。 這里面其中一段就是介紹周珩的meimei周瑯的,雖然關(guān)于周瑯的描述并不多,卻也提到周瑯的生母是一個叫梁琦的女人。 周瑯小時候并沒有在周家生活,而是跟著梁琦住在外面。 雖說資料里并沒有周瑯的照片,可許景昕腦海中卻是靈光一閃,憑著一點可能性做出大膽的假設(shè)。 如果說年少時因緣結(jié)識程崎的人并非周珩,而是周瑯呢? 程崎雖然是孤兒,可那時候的周瑯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私生女,身份也沒有受到周家的認可,否則不會將她和梁琦送到外面生活。 再加上他上次針對周珩的資料所做出的分析和假設(shè)——包括周珩曾自稱為“外來的,入侵者”,以及周家人對周珩的種種防備和隱瞞,還有在他命懸一線,許家人任他自生自滅的時候,唯有周珩站了出來,做出了和許、周兩家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決定。 正是她那個決定救了他一命,也正是她那個決定,令她變得“特別”,與這兩家人顯得格格不入。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周珩和蔣從蕓的血型,一個是ab型血,一個則是o型血。 再結(jié)合程崎的軌跡線,以及周珩能在多家企業(yè)的爭奪中,將程崎找出來,并且一舉拿下合作。 而周珩的身份,似乎也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換句話說,如果現(xiàn)在的周珩是周珩,那么很多事都無法解釋,尤其是她和程崎的關(guān)系,可如果將眼下這個周珩換成周瑯,那么所有疑問都能迎刃而解。 而一旦周珩變成了周瑯,故事就會變成另外一個版本: 周瑯和程崎相識于少年時,后來周瑯的母親梁琦去世,周瑯被帶回周家,而程崎也被一對姓程的夫婦收養(yǎng)。 六年后,十六歲的周瑯遭遇綁架,已經(jīng)成年的程崎則跟隨父母一起去了美國。 周瑯因為綁架事件受到刺激,又因為周家出于大局的考量,讓她以周珩的身份活下來,而后送到國外養(yǎng)病。 另一邊,程崎便多次從美國飛到歐洲前去探望,兩人本就有著年少時的情誼,再加上當時周瑯正出于孤立無援的境地,有了程崎的陪伴,一來二去便產(chǎn)生了感情。 只是因為某些原因,兩人并沒有走到一起,而是一個回到美國,一個回到國內(nèi)。 如此又過了幾年,周瑯,也就是現(xiàn)在的周珩,先后和許家兩個兒子訂婚。 程崎也因為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先后出事,以及洗錢集團的生意,而不得不將重心放在國內(nèi)。 周珩也因此再度和程崎產(chǎn)生交集…… 沒錯,這樣一來,故事便順理成章了。 許景昕瞇了瞇眼睛,想到此處,又快速看了一遍程崎的資料,接著又和周珩資料上的時間線進行比對。 如此反復(fù)幾次,直到他確定沒有遺漏,這才退出賬號。 許景昕又在位子上靜靜地坐了片刻,他閉上眼,思緒仍停留在剛才的分析上。 只是也不知道為什么,雖然剛才的猜測邏輯已經(jīng)自洽了,可他心里仍是殘留著某種古怪的感覺,具體是什么他也說不出來,大約是因為過去身為禁毒警而留下的某種職業(yè)直覺。 就像他這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身體一樣,雖然斷了一條小腿,但身體的條件反射還在,即便是在睡眠中,但凡有陌生人靠近,他都會立刻警覺,進而警醒。 更不要說若是有人從背后碰他,他會快速做出反擊一樣。 正是這種曾為禁毒警的直覺告訴他,周珩的身份似乎還藏著別的隱情,而不是像他分析的那樣順利。 如果周珩就是周瑯,這就是最終答案的話,那么能想到這一層的人必然不是他一個,周珩的身份也不會到如今都捂的嚴嚴實實,沒有露出半點。 只是話說回來,那些令他直覺認為還沒有挖掘出來的隱情,又是什么呢? 許景昕忽然被難住了。 …… 同一時間,周珩也叫了一輛車趕去許景昕的別墅。 而就在路上,她還設(shè)想著許景昕待會兒可能會說的話,還有他的動機。 那天她問他,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主動,主動踏入許家的漩渦中心,主動參與集團的內(nèi)部爭斗,過去的他不是一向游離在外嗎? 他只是回答說,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在某些人眼中,他也是一種威脅。 再說,現(xiàn)在時機已然成熟。 什么時機,如何判斷是否成熟。 說實話,周珩真是毫無頭緒,她甚至不知道該將立足點放在哪里。 而她的直覺告訴她,其實那個答案并不難猜,它藏得也不深,找到它的路徑也沒有那么迂回,它就擺在明面上,只是她眼前還蒙著迷霧,一時難以窺見其真容罷了。 周珩想了一路,十分的專注,她的精力和思緒已經(jīng)完全被這幾天發(fā)生的種種變故所占據(jù),比如程崎主動挑釁許景燁,比如許家的形勢,比如集團內(nèi)龐總和許景燁的仇怨,比如廖云川涉及的案件,再比如許景昕的變化等等。 也正是因為事情太多,思路太滿,以至于周珩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行程,正在危險邊緣反復(fù)試探。 這兩天,她分別見了三個男人,一個是她的未婚夫,這本沒有錯,問題卻在于那另外兩個,卻是她急于需要避嫌的。 直到周珩下了車,心不在焉的走進許景昕的別墅,許景昕掃了她一眼,這才意有所指的問:“你打車來的?” 周珩并沒有注意到許景昕在看她的眼神中比平日多了一點東西,只說:“是啊,怎么了?” 許景昕只說:“沒怎么,只是提醒你,你才剛訂婚,就這樣出入小叔子的別墅,萬一被許景燁知道了,你得有個合理的解釋?!?/br> 這要換作別的人家,也不會多想,但在許家,女主角又是周珩,那就不一定了。 更何況訂婚那日,許景昕還刻意和她曖昧了一把。 周珩一頓,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實在太招搖了,要是許景燁真的派人跟蹤她,那她今天上午就等于給了他兩個大“驚喜”。 周珩很快問道:“既然你想到了,剛才怎么不提醒,你還約我來你這里?” 許景昕只是笑了下,端了一杯熱水給她,然后說:“理由我已經(jīng)幫你想好了,你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又不想去醫(yī)院,就聯(lián)系你。你不放心,這才過來看我。” 周珩頓覺荒謬:“這種說辭擺明了就是借口,許景燁肯定會說,你是故意引我過來。” 許景昕說:“那又如何,就算你我避嫌,他也會懷疑。與其那樣,倒不如讓他以為是我有意為之,而你只是無奈被動的一方。” 此言一出,周珩半晌沒說話,只是盯著許景昕看。 片刻后,許景昕問:“你看什么,我說的不對?” 周珩這才搖頭,隨口說:“不是,只是你這番論調(diào),我之前才聽另外一個人說過。從表面看,好像你們都在為我著想,可實際上,你們都在找我的麻煩。” 許景昕卻好似沒聽到她后半句話,只單獨對前面感興趣,隨即說道:“我猜你說的另外一個人,就是程崎?!?/br> 因為這話,周珩喝水的動作停了一瞬,但很快她就若無其事的將杯子湊到嘴邊。 等喝了兩口水,她又抬頭看他,笑道:“言歸正傳吧,你上次說有些事要見面詳聊,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br> 許景昕自然注意到周珩的閃避,他也沒有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或者說是因為周珩這個話還有防備,他還不能急著逼近重點。 于是,許景昕話鋒一轉(zhuǎn),忽然來了句:“許長尋已經(jīng)決定了,要將海外部交到我手上,但這件事許景燁還不知情?!?/br> 周珩安靜了幾秒,快速回想了一下細節(jié),轉(zhuǎn)而問:“什么時候的事?” 許景昕說:“今早,我們才剛通了電話。” 第113章 37 chapter 37 周珩知道, 以許長尋的脾氣,一旦決定了某件事,是斷不會輕易更改的。 不, 應(yīng)該這么說,她就沒聽過或是見過許長尋改變過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