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212節(jié)
最起碼截止目前,還沒有任何一條線索,是指向康雨馨和梁峰有直接關系的,若她真是梁峰的棋子之一,梁峰應該不會同意程崎暗中搞她。 周珩又是一笑:“真是越說越真了,那梁峰又為什么要對付許家呢?” 蔣從蕓想了想,開始一一細數(shù):“讓周楠岳去做掉梁峰這件事,許長尋也是知情的,而且贊同。梁琦的死,許家也有分參與,這件事對梁峰的打擊一定很大。再往前說,周楠岳曾送了一個女人給許長尋,可那女人卻是梁峰事先安排好的,還明里暗里幫梁峰傳遞情報。許長尋后來發(fā)現(xiàn)了,他很生氣,因為那是他最喜歡的一個,也是最聽話的,沒想到背后捅了他那么重一刀,后來還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猜,這件事也是梁峰事先安排好的?!?/br> 周珩聽到這,忍不住問:“那女人是誰,她……生過孩子嗎?” 蔣從蕓看了過來:“你沒見過她,但她兒子你認識,就是許景昕的母親。” 周珩的驚訝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能給許長尋生下兒子的女人,絕不會是普通人。 而當這層驚訝逐漸淡化時,隨即浮出水面的,是更大的疑惑。 周珩擰了下眉心,思路一下子就跳到江城醫(yī)院精神科的那個女病患——柳婧。 柳婧的住院費和醫(yī)藥費一直有某個海外賬戶來支付,即使許景昕的母親過世了,柳婧的待遇也沒斷過。 這個支付費用的人是誰? 既然許景昕的母親是梁峰安排的,那么柳婧呢,會不會也曾是梁峰的棋子? 不,梁峰沒這么好心,一個已經(jīng)瘋了的女人,還有什么利用價值? 還有她的精神病,也是一個謎,是受了什么刺激么? 想到這,周珩又不免想到許景昕,這些事他多半是不知道的。 那她是否要告訴他? 聽許景昕的語氣,他對母親是極其尊重的,如果知道有這么一段過去,會不會…… 不過以他的心智和思路,或許也早就料到一二了,大概也不會受到打擊。 “你想什么呢,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蔣從蕓忽然問。 周珩抬了下眼皮,已經(jīng)發(fā)散出去的思維瞬間收了回來,跟著問道:“你前面說,周楠岳送過周楠申兩個女人,一個是我母親,另一個是誰?” 蔣從蕓眼神里流露出一似怔忪。 周珩問的突然,便剛好抓住了這個瞬間,遂笑著道出自己的推斷:“你沒有生過孩子,‘周珩’的生母是誰,家里也沒有人提過,這個人至今成謎。她該不會就是周楠岳送的那個女人生的吧。” 等等…… 似乎有那個環(huán)節(jié)被她漏掉了。 周珩心里突突的,還沒抓住那個漏掉的重點,就已經(jīng)生出直覺,本能的認定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聯(lián)系到一起,而她快要抓住了。 蔣從蕓面上露出一瞬間的不自然,很快別開眼,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撥著頭發(fā)。 這是一種逃避行為。 可周珩不懂,蔣從蕓逃避什么呢,她突然問起“周珩”的生母,這問題也沒什么特別的啊,那對母女都已經(jīng)死了,還有什么不能說…… 周珩的思路倏地停下了,仿佛被什么東西點亮了一般,而她的瞳仁也在這一刻微微擴張,只因那個跳到腦子里的念頭,實在是不可思議。 隔了幾秒,周珩的聲音放得很輕、很輕,問道:“‘周珩’的生母,是不是還活著?” 也就是在這一刻,蔣從蕓飛快地看了過來,那雙眼睛像是見了鬼。 是了,這就都可以解釋了。 既然“周珩”的生母和許景昕的母親,都是周楠岳送的“禮物”,那她們應該是早就認識,也會彼此照應,這或許就是為什么,許景昕的母親多年來去醫(yī)院探望柳婧,交情能好到這個地步。 許景昕還說柳婧救過他母親一命。 既然說到救命,那多半和許家有關,或許就是蔣從蕓剛才提到的,許景昕的母親明明身份敗露,卻又能自許長尋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 應該除了梁峰之外,還有別人幫忙,而這個人就是“周珩”的生母——柳婧。 還有,許景昕說,曾在醫(yī)院看到一個涉毒的嫌疑人去探望柳婧。 如今聯(lián)系起來看,那個人可能和周家有關,而非許家。 而所謂的繳住院費的海外賬戶,也來自周家。 柳婧雖然瘋了,可她到底生了“周珩”,也跟過周楠申,所以周楠申就花了點錢把她“扔”在醫(yī)院里,就像他將梁琦困在小白樓一樣。 周珩盯著蔣從蕓,緩慢的問出最后一個問題:“她不僅活著,還瘋了,如今就住在江城醫(yī)院,對么?” 蔣從蕓徹底傻眼了。 而她的表情剛好回答了周珩的疑問。 第147章 34 chapter 34 “她姓柳, 對么?”周珩又問。 蔣從蕓完全說不出話,若說剛才還有點僥幸,以為周珩是在詐她, 眼下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了。 兩個女人就這樣對坐著,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在蔣從蕓又一次錯開眼神之際, 周珩也再次開口:“都到了這步了,還有什么可隱瞞的, 周楠申不在了,就算你都告訴我, 他也不可能找你算賬。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br> 蔣從蕓坐在那里想了一會兒, 她看上去很不安, 也很煩躁,甚至有點慌亂, 可她一聲未發(fā), 只是表情持續(xù)難看。 周珩感受到蔣從蕓的情緒波動, 卻搞不明白她在忌憚什么。 直到蔣從蕓無奈的連著嘆了好幾口氣, 說:“該說的我都說了,許家接連出事,梁峰的嫌疑最大, 雖然這個人到現(xiàn)在都沒露面……至于那個女人, 好吧,我承認,就是她?!?/br> 蔣從蕓又看向周珩:“反正‘周珩’已經(jīng)死了, 那個女人對這個家也沒有價值, 家里還是會出錢養(yǎng)著她。而且她遠離周家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 腦子也不清楚,你要挖掘以前的事,問她也沒用,想知道什么來問我,咱們還按照之前說的價格來算,你看怎么樣?” 這番話又好像擺脫了剛才的焦躁,一下子又恢復到原來的蔣從蕓,張嘴閉嘴不離錢。 可周珩品了品其中的意思,卻覺得蔣從蕓是在有意無意的阻止她去找柳婧,為什么呢,既然柳婧腦子不清楚,蔣從蕓又在怕什么,難不成一個精神病人還能吐出什么驚天秘密不成? 兩人的談話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大概是被“柳婧”打亂了節(jié)奏,蔣從蕓后面的廢話越來越多,還有些詞不達意,顯然已經(jīng)不在狀態(tài)。 但好歹,大意周珩都明白了,蔣從蕓是想讓她提防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卷土重來”的梁峰,畢竟許長尋和周楠申都沒躲過他的陰招,他下一個目標很有可能是周珩,或是許長尋的第三個兒子。 周珩聽了,只覺得蔣從蕓過分多慮,既然梁峰和她有血緣關系,哪怕他再恨周楠申,多半也會看在梁琦的份上,放她一馬。 至于那些陰招兒,周珩自認沒本事防,連袁洋都被滲透了,連于真都能住進許家,她怎么防? 話說回來,梁峰也不是絕對的處于優(yōu)勢,他有要對付的人,也要防著身邊的人。 反倒是蔣從蕓提到了許景昕,這倒是提醒了周珩。 周珩回到房間里,先去洗了個澡,出來吹頭發(fā)時,盯著鏡子里那個皺著眉頭的女人,還在想,是不是要選一個適當?shù)臅r機,將蔣從蕓透露的故事告訴許景昕,讓他留個心。 如今看來,許景昕要選擇擺脫許家的金籠子,這思路還是正確的,且不說金錢和權勢會腐蝕人心,就沖著躲在暗處的梁峰,選擇遠離這一切起碼可以保平安。 周珩回到臥室,靠在床頭,又刷了一會兒手機。 熱搜上炒的熱火朝天的,仍是霍雍的綁架案,她這兩天關注不多,如今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silly talk最新的爆料,說霍雍的尸塊、內(nèi)臟、器官,已經(jīng)被警方找到,現(xiàn)在正在偵查案件。 霍家如今正處于風口浪尖,因為霍雍遇害,他過去干過的那些骯臟事也被一一扒出來,無論是警方還是媒體,這段時間的注意力都會放在此案上。 周珩在網(wǎng)上翻了一圈,也沒找到許景燁失蹤的相關報道,這說明公關部已經(jīng)在做事了,興許為了降低影響,還會在公關之余,趁勢甩一些霍家的消息出去。 又過了一會兒,周珩關了燈,躺進被窩。 這一天下來,精神長時間出于亢奮和緊繃的狀態(tài),這會兒松懈了,困勁兒洶涌而至。 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又翻了兩次身,很快入睡。 這一夜,周珩做了很多夢,亂七八糟,鬧鬧哄哄,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睡熟,大腦也不肯休息。 到了早上被鬧鐘吵醒,她只覺得渾身沉甸甸的,好像才睡了一小會兒就天亮了,完全不想起床。 周珩又躺了半個小時,被第二個鬧鐘叫起,終于趿拉著步子去洗漱。 鏡子里的她,看上去比昨天還要疲倦,臉色也不好。 她動作遲緩的洗了臉,換好衣服,又簡單上了妝,這才下樓。 一樓飯廳桌上擺著幾樣早餐,蔣從蕓正在吃,見到周珩就招呼她一起。 周珩真有些餓了,也沒拒絕,還跟阿姨要了一杯咖啡,就坐在位子上喝了兩口清粥。 蔣從蕓見周珩還沒有完全醒困,便說:“昨天是不是很晚才睡,阿姨說起夜的時候,還看到你下樓去了廚房。” 周珩拿著勺子的手停在半空,這下終于集中了精神,看向蔣從蕓。 蔣從蕓問:“你干嘛這么看著我,怎么?” 周珩這才淡淡道:“哦,如果阿姨真的確定看到的是我,那我應該是夢游了,因為我不記得自己下過樓去過廚房,我昨天很早就睡了。可能是白天的事受了一點刺激?!?/br> 周珩還沒等蔣從蕓發(fā)問,又道:“前面還有兩次,是許景燁告訴我的,再往前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我這幾年都是自己住?!?/br> 蔣從蕓神色變了又變,片刻后問道:“你和許景燁住在一起也沒多久,就已經(jīng)夢游過兩次了?都是什么時候?” 周珩說:“昨晚,他失蹤之前。還有我從春城回來后的晚上?!?/br> “時間這么近……”蔣從蕓喃喃道。 周珩接道:“發(fā)作的的確很頻繁,不知道我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像這樣在短時間內(nèi)就發(fā)生了三次,是不是意味著我的病要復發(fā)了?!?/br> 蔣從蕓一頓:“你怎么跟沒事兒人似的?” “那我應該如何,擔心、焦慮,原地打轉(zhuǎn),這對我現(xiàn)在的情況有幫助么?”周珩說:“事已至此,就算我去看醫(yī)生,醫(yī)生的建議也會和原來一樣,建議我換個環(huán)境生活,減輕壓力,遠離紛爭,積極治療。只要我還在這個漩渦里,就不利于病情。這么看來,瘋不瘋全看命,看我的精神夠不夠頑強,挺過去就過去了,過不去就這樣唄?!?/br> 周珩話落,再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的性質(zhì),她就專注地看著碗里的食物,不緊不慢的將早餐吃下肚。 她知道蔣從蕓又看了她很久,也知道蔣從蕓有很多話想說,可蔣從蕓到最后也沒說,還十分反常的安靜了很久,最后還一言不發(fā)的走了。 周珩卻沒心情去理會蔣從蕓的心路歷程,她因為沒睡好,情緒很低,除了困就是累,只想歇一會兒,這樣的癥狀,后來還是喝了半杯咖啡以后才有所緩解。 周珩在臨出門前,又捋了一遍接下來要做的事,除了去警局做筆錄之外,后續(xù)可能還要配合警方,在他們拿出搜證手續(xù)之后,讓他們進許景燁的別墅做初步取證。 對了,她還得去一趟許家。 現(xiàn)在她身份敏感,跟誰私下見面都不妥,自然也不能去接觸梁峰或是程崎,卻可以讓于真帶句話。 想到這里,周珩叫了輛車,等車的時間又給袁洋撥了一通電話。 和她預料的一樣,仍聯(lián)系不上。 難不成袁洋打算玩“人間蒸發(fā)”了,因為沾手了許景燁的事,所以梁峰安排他跑路? …… 不到一個小時,周珩坐車來到北區(qū)分局,做完個人登記之后,又在等候室等了十來分鐘,終于有警員將她帶去做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