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想到之前程崎的囑咐，他說讓她把耳墜戴上。

    今天事發(fā)突然，她沒戴，如今耳墜就留在周家大宅。

    不過就算她戴上了，程崎怕是也顧不過來，還有可能會因為她的動向，而被梁峰背后捅一刀。

    周珩從包里翻出那部老爺機(jī)，想著程崎這幾天應(yīng)該會做信號屏蔽，未必收的到她的信息，但萬一呢，她還是要提醒一句。

    她思來想去，又不敢把話說得太透太明，又不能不說，最終只發(fā)了兩個字：“小心?！?/br>
    以程崎的聰明，應(yīng)該能明白。

    周珩將老爺機(jī)收好，又翻出紙和筆，打算留個紙條給阿珩一號。

    可她起筆了兩次，都劃掉了。

    隨即掀開被子躺了進(jìn)去。

    阿珩一號知道的事比她多，只要她見到許景燁，就什么都明白了，再說她也會問，也知道怎么對付許景燁，倒不用她提醒。

    這樣想著，周珩閉上眼，努力培養(yǎng)著睡意，心境有些復(fù)雜，也是第一次這樣期待一覺醒來，就能切換人格。

    然而當(dāng)周珩被許景燁叫醒時，她仍是那個她，一號沒有出現(xiàn)。

    許景燁說：“吃飯了?！?/br>
    周珩點了下頭，又醒了醒困，這才起身下床。

    餐桌上已經(jīng)擺上兩菜一湯，但周珩其實并沒有什么胃口，胃還有點發(fā)緊，是精神上的壓力導(dǎo)致的。

    周珩沒說話，只坐下來，食不知味的吃了幾口。

    許景燁給她夾什么，她就吃什么，看上去并不挑剔。

    直到許景燁問：“胃不舒服，待會兒吃點藥?！?/br>
    周珩這才拿正眼看他，說的卻是：“既然你和梁峰已經(jīng)聯(lián)手了，那你知不知道他要對付的人是我?！?/br>
    許景燁“嗯”了聲，像是不愿多談。

    周珩問：“你打算怎么做？”

    許景燁這才說：“事情還沒有發(fā)展到最壞的地步，不要杞人憂天，先吃飯。這件事我會幫你處理的。”

    周珩明顯不信：“他要是發(fā)起瘋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你怎么幫我處理？他能把你帶走一次，就有第二次。下一次可就沒這么幸運了?！?/br>
    這話聽上去是關(guān)心，可實際上，周珩想問的卻是到底他和梁峰是怎么談判的，雖說梁峰把他放回來，是為了瓦解許家父子的關(guān)系，可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顯然是他說了或者做了什么。

    梁峰也算是“善待”他了。

    可許景燁聽了，卻只是意味深長的笑笑，一個字都沒提。

    周珩忍不住又要開口：“你……”

    卻被他打斷：“剛睡醒就動腦子，不好消化?！?/br>
    周珩嘆了聲，轉(zhuǎn)而說：“話都說到這里了，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是誰了吧？”

    許景燁又給她夾了塊rou，淡淡道：“當(dāng)然，你一直都是我的阿珩。”

    他又對她笑了笑：“之前你以為自己是周瑯，只是受人誤導(dǎo)，那不怪你。這件事你要是將來想追究，我也會為你討個公道。怎么樣？”

    周珩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br>
    結(jié)果一頓飯吃下來，周珩什么都沒問出來，而許景燁也一直在轉(zhuǎn)移重點。

    她也算是看出來了，她這么直接地問，是得不到答案的，這樣的方式也不是許景燁要的，雖然她不懂他到底要什么。

    等到晚飯過后，許景燁又進(jìn)廚房不緊不慢地洗了碗，出來后見周珩就坐在沙發(fā)上，一直盯著他，他也笑著坐過來，問：“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說話間，他打開電視，拿著遙控隨意翻著目錄。

    周珩見他像是認(rèn)真的，說：“你要一直這樣消磨時間嗎，不是要溝通嗎？”

    許景燁沒看她，找了個片子放出來：“溝通有很多方式，不一定要說對方不想聽的話，也不一定要吵架。”

    片子開始了，周珩掃了眼片頭，問：“吃飯、看電影，這就是你說的溝通方式？”

    許景燁放下遙控，背靠著沙發(fā)背，隨即抓起她一只手，湊到唇邊吻了下：“當(dāng)然還可以有其他的溝通方式，只是需要你的配合。可照現(xiàn)在的情形看，你不會愿意的，我也不想勉強(qiáng)你?！?/br>
    周珩愣了愣，這才明白他暗示的是什么。

    她將手抽走，抓起抱枕抱在胸前，這樣的“防御”雖然徒勞無功，但總比剛才那樣有安全感。

    大約是這個動作和她臉上的表情像極了阿珩一號，許景燁笑意漸濃，還用手撥了下她的頭發(fā)。

    之后的一個小時，周珩是如坐針氈。

    許景燁時不時會碰她一下，有時候是頭發(fā)，有時候是肩膀，有時候會在她額角落下一個吻，可她卻無法投入到這樣的親密當(dāng)中，也感受不到半點溫存，她只覺得緊張。

    電影放了什么內(nèi)容，周珩完全不知道，只大概知道這是一部披著職場外皮的國產(chǎn)愛情片，職場的內(nèi)容都是點綴，談戀愛才是重點。

    到后來男女主角莫名其妙的吵架了，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了，電影也進(jìn)入尾聲。

    周珩等著屏幕上的字幕，見許景燁又拿起遙控翻目錄。

    周珩忍不住說道：“你不要告訴我，這樣的相處方式，你覺得樂在其中。”

    “我還挺享受的?！痹S景燁說。

    有病。

    周珩瞪著他，心里有點攢火兒。

    直到許景燁轉(zhuǎn)頭，對上她的瞪視，仿佛有些無奈的妥協(xié)道：“覺得無聊了，那不如一起打游戲？”

    周珩的眉頭都開始打結(jié)了。

    許景燁只好關(guān)上電視，將音響打開，放了一首輕音樂：“本來我是想開瓶酒，不過你今天胃不舒服?！?/br>
    “許景燁，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對你，你才滿意？”周珩直接問道。

    許景燁頓住，看她的眼神終于有了細(xì)微的變化，比剛才專注了些，還有點苦澀：“你會這么問我，我心里很難過。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無論是真情實感，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討厭，都是不需要問對方的，你只管按照你自己的感覺走，不需要問我的意見。難道我說了，你就能做到么？”

    這番話落地，周珩像是漸漸明白了什么，她別開臉，安靜了兩秒才說：“或許應(yīng)該讓‘她’來跟你溝通，這件事我的確不擅長?！?/br>
    “你不是不擅長，你只是忘了過去，只是習(xí)慣了另一種身份和生活方式?！痹S景燁說。

    周珩沒接話，她并不完全認(rèn)同。

    許景燁的手又一次落在她肩上，輕輕碰著她耳邊的發(fā)：“你習(xí)慣作周瑯，習(xí)慣防范許家的人，習(xí)慣以她的視角與我虛情假意，又把過去咱們之間的默契忘得一干二凈。這樣幾年下來，你對我怎么可能還有愛呢？這我都理解。但是阿珩，理解歸理解，理解不等于我不生氣。只不過我氣過之后，也會反過來考慮你的難處，我是想重新開始的?！?/br>
    “你說得好聽，好像自己多委屈、包容一樣。”周珩笑了聲，依然沒有看他，“我在歐洲那幾年，你從沒來看過我，也沒有聯(lián)系我。是你用行動告訴我，咱們之間結(jié)束了，現(xiàn)在又倒打一耙?！?/br>
    許景燁手上的動作停了：“你說得對，這件事我沒得辯解，我可以用行動來彌補(bǔ)。”

    “把我騙過來，將我關(guān)在這里，就是你的彌補(bǔ)。”

    許景燁勾起笑：“我前面就說了，是因為你我之間達(dá)不到有效溝通，我才出此下策。”

    “歪理?！敝茜衤湎聝蓚€字，就將他的手甩開，起身往房間走。

    許景燁沒有攔她，就維持著原來的坐姿。

    直到周珩來到房門前，側(cè)身掃了他一眼，見他只是微笑地看著自己，還溫和地說了聲：“晚安，阿珩。”

    周珩“砰”的一聲將房門關(guān)上。

    也是這一聲，令她徹底清醒過來。

    她終于知道許景燁指的有效溝通是什么，所謂的一周到一個月的時間定義又是什么。

    他要的是她的順從、接受。

    不只是行為上的，因為行為上的東西可以演。

    他還要這段已經(jīng)破裂的關(guān)系，以另外一種扭曲的方式修復(fù)，無論最終的形態(tài)有多么畸形。

    即便她不愛他，那也沒關(guān)系，他都會在她的人生里扮演某個重要角色。

    第189章 39

    chapter 39

    第二天醒來的依然是周珩, 而不是阿珩一號。

    她本以為阿珩一號會迫不及待的“奪舍”，畢竟“她”一直念叨著許景燁的安危，又說過要當(dāng)主導(dǎo)。

    周珩后來問許景燁, 她半夜有沒有夢游，許景燁也說沒有，很安靜。

    周珩便又問：“我上次在你這里夢游的時候, 你們見到了吧，發(fā)生了什么沖突么, 為什么這次回來，她不出現(xiàn)了？她這段時間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現(xiàn)身?！?/br>
    許景燁有些驚訝, 看了她一眼，反問：“你住在許景昕那里的時候, 也是這樣？”

    周珩沒想到他突然提起這茬兒, 也沒問他是怎么知道的，多半是許家的人傳的話, 還會添油加醋一番, 她只說：“嗯, 我就是因為這件事才去他那里住的。我需要一個不會隱瞞我, 對我撒謊的人，告訴我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br>
    許景燁只問：“你怎么知道他不會隱瞞你，不會撒謊？”

    周珩不敢說絕對沒有, 也不想當(dāng)著許景燁的面, 太過維護(hù)許景昕，她換了一個方式說：“我只知道，周家的人沒有跟我說實話。我夢游后換了一個人, 你也沒有告訴我, 那你說我應(yīng)該去麻煩誰呢？”

    這段小插曲很快就翻篇了。

    兩人吃過早飯之后, 周珩就坐在沙發(fā)里看早間新聞，但她根本看不進(jìn)去。

    下午許景燁出門了一趟，但他走的時候沒有打招呼，等到周珩反應(yīng)過來，大門已經(jīng)鎖上了。

    周珩也沒打算趁這個時候玩花樣，她要是想求救，直接報警即可，可她不敢賭。

    到了晚上，許景燁回來了。

    他還拿回來一個蛋糕，說是飯后吃。

    晚飯毫無意外又是他下廚。

    等吃過晚飯，許景燁去洗了個澡，出來就和周珩一起坐在沙發(fā)前，看著情情愛愛的偶像劇。

    但劇里到底演了什么，兩人都沒有概念。

    直到片尾曲的時候，許景燁忽然問周珩：“你還記得咱們以前的事么？”

    周珩沒有猶豫，看著他搖頭。

    她的想法已經(jīng)轉(zhuǎn)變了，這次沒打算騙他，也知道騙不了他，但反對一個細(xì)節(jié)，她就會露餡，會讓他覺得她仍在?；?，那他更不會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