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276節(jié)
先是酒精和藥物,麻痹了柳婧的身體和精神,她能挺過來已是不易,這之后卻又得知親生女兒也難逃一劫…… 女兒的安危是她的唯一寄托,連這個都毀了,她只能瘋了。 其實中年女人被趕出來時間很短,那個男人對她應(yīng)該是猥||褻的程度,還來不及做到最后,可柳婧當時已經(jīng)處于極度崩潰的狀態(tài)下,各方面條件都到達極限,她根本無法冷靜地思考這件事。 這是最后一段視頻,但即便看不到后面的故事,周珩也能想象的到。 周楠申回來后,會很生氣、憤怒,但梁峰帶來的幾個“客人”,卻是他動不了的,或者是那幾個人拿出一些條件,逼得周楠申忍下來,又或者是周楠申考慮到形勢,權(quán)衡了利弊,最終選擇犧牲已經(jīng)造成傷害的柳婧。 無論如何,柳婧瘋了,周楠申沒有立刻送她去醫(yī)院,而是先在這棟房子里找人照顧。 一段時間后,事情平息了,他安排柳婧離開,對外只說她失蹤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周楠申雖然不能動那幾個男人,卻可以動梁峰和梁琦。 一段時間后,周楠申讓周楠岳對梁峰下手,梁琦就送去小白樓。 后來梁琦在小白樓遭人侮辱,極有可能就是蔣從蕓模仿了梁琦對付柳婧的手段,讓她也嘗嘗滋味。 周珩自問,在她自以為是周瑯的時候,就對這件事產(chǎn)生過疑惑。 蔣從蕓對梁琦做的事,周楠申不可能不知情,也不可能在知道以后不阻止,還放任,蔣從蕓更不可能有這么大膽子,敢先斬后奏,讓周家最不入流的下三濫手下,去侮辱周楠申的女人。 如今看來,要么就是蔣從蕓知道周楠申不會管,要么就是這層意思是周楠申暗示給蔣從蕓的。 思及此,周珩又點開硬盤里的最后一個文件,那是一個文檔。 文檔里有三張男人的照片,和一些人物介紹。 不用問,正是梁峰請來的那三個。 而這三個人的名字,周珩都認識。 第一個如今已經(jīng)落馬。 第二個是如今的一個重要人物,也是梁峰介紹給許長尋,令許長尋心甘情愿放棄許景燁的那位。 梁峰這些年躲在暗處,卻悶聲發(fā)大財,都是因為他背后有人在庇護,利用他做洗錢機器,多半就是這位。 第三個,則來自這一年來事故頻頻的霍家——霍廷耀。 第一個已經(jīng)受到法律的制裁,她很難再追究,可這后兩個人,卻是漏洞百出,倒是可以動一動。 周楠申留下的東西里,就有他們的把柄和犯罪證據(jù)。 周珩很快將和這兩人相關(guān)的東西抽出來,一頁一頁仔仔細細的看,與此同時她也在展開思路,篩選可用且萬無一失的細節(jié)。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道當思路整理清晰,逐漸織成一個計劃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周珩又雙眼放空的在椅子上做了許久,隨即將整理出來的兩箱東西裝上車,又回頭看了眼這棟房子,這才將車駛出別墅區(qū)。 天邊,太陽剛剛升起。 路上的行人和車輛寥寥可數(shù)。 道路暢通,周珩的車一路駛向盡頭。 第198章 48 chapter 48 周珩回到周家, 只睡了幾個小時,就去書房繼續(xù)翻看帶回來的東西。 她沒背著任何人,到這個時候, 周家已經(jīng)不會再有勾心斗角,互相隱瞞,扯后腿的事情發(fā)生了。 期間蔣從蕓給她送過一次吃的, 她吃了一半。 蔣從蕓后來又送了茶進來,卻沒有立刻離開, 好像要說什么。 直到周珩抬眼看她。 周珩的眼底有些紅血絲,還有rou眼可見的疲倦, 可她的目光卻是冰冷且兇狠的,有些滲人。 而蔣從蕓在看到她拿回來這么多東西后, 也大約猜到了什么, 卻不知道如何問。 片刻后,周珩等得不耐煩了, 這樣說道:“以后這間書房歸我了, 我不在的時候, 你們不要進來, 不要弄亂我的東西。” 蔣從蕓應(yīng)了,跟著問:“這些都是你爸留給你的?你是怎么找到的?” 周珩沒回,卻因為蔣從蕓提到周楠申而想起另一茬兒。 但其實那件事她已經(jīng)有答案了, 只是需要一個求證罷了。 周珩問:“十六年前, 周楠申讓我去小白樓傳話,除了訓練我之外,也是為了讓我親眼看著害我生母的人怎么死?” 蔣從蕓:“你……你都知道了?” 周珩說:“他留了一塊硬盤, 里面有我和柳婧住的那棟房子的監(jiān)控視頻?!?/br> 已經(jīng)無需描述更多, 蔣從蕓頓時有些慌了。 蔣從蕓有些想不通周楠申留這些東西做什么, 難道還嫌周珩受的刺激不夠多,想要再推一把,讓她也瘋掉? 不,周珩不會瘋,她會…… 也不對啊,周珩現(xiàn)在好好的,沒有像過去一樣,受了刺激就生大病,病好了就把一切都忘了。 難道,難道周楠申到最后都還想著,要將周珩培養(yǎng)成魔鬼一樣的人物? 仇恨和憤怒會徹底將一個人洗腦,令這個人性情大變。 真要是那樣,那…… 一時間,蔣從蕓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問:“你看上去還是很累,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你覺得我睡得著么?”周珩反問。 蔣從蕓詞窮了。 周珩掃過她,放下手里的東西,靠著椅背,倏地笑了:“你是怕我變成怪物,你們勸不動,攔不住,會不顧一切的將所有人都拉進地獄么?” 此時此刻,回蕩在周珩耳邊的,正是許景燁講的那個故事——小白樓里,梁琦指著十一歲的周珩,問陳叔:“周楠申在做什么,他是在養(yǎng)怪物嗎!” 二十多年前的梁琦,大概怎么都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親自去小白樓送她一程。 是啊,她大概快要變成怪物了,可造成這一切的不只是周楠申,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份。 蔣從蕓臉色變了,但也沒有否認,周珩說中了她心里的擔憂。 周珩撐著頭,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又道:“我不會中計的,就算我心理扭曲,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療傷,我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毀掉自己。跟我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除了的生母,沒有一個是愛我的,那我更要自愛了。” 蔣從蕓試圖解釋道:“當年的事,其實你爸已經(jīng)盡量在補償了。他對梁峰下手,又讓梁琦去小白樓,他能做到這地步,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然而說到這里,蔣從蕓卻自己停了,她實在編不下去,更無法面對周珩臉上逐漸浮出的仿佛看穿一切的笑容。 周珩緩慢地吸了口氣,用一種非常平和的語調(diào),這樣陳述道:“選擇做掉梁峰,是因為兩點:一,梁峰當時只是周楠申的一條狗,可他自作主張,反咬了周楠申一口。那三個畜生強占我生母,還侮辱我,雖然會用其他條件安撫周楠申,但身為男人,他們也都明白這是一種屈辱,會在暗地里嘲笑他,鄙視他,進而更親近梁峰?!?/br> “二,就像你之前說的一樣,梁峰主意太正,太多,狼子野心逐漸顯露,周楠申和許長尋意識到養(yǎng)虎為患,都容不得他,只是還缺少一個契機。而我生母的事,就剛好是做掉梁峰的借口?!?/br> 說到這,周珩又一次笑了,帶著無盡的譏諷:“如果他真的是一個有血性的男人,就會選擇最直接的方式,拿一把刀捅死那三個人。這對他來說并不難,他有很多機會。絕不是像后來那樣,跟他們一直保持合作關(guān)系,還在聚會上一起談笑風生,一邊承受著他們在背后的嘲笑,一邊享受著這件屈辱的往事給他帶來的巨額回報,就是從未想過這些東西都是建立在我生母的血淚上。當然,你們也可以解釋說他是在忍辱負重,問題是這么多年了,他就真的沒有機會把事情辦了么?這種以隱忍做借口的逃避方式,就只能說明他的自私、無情、懦弱。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他死了,也就省得臟了我的手?!?/br> 蔣從蕓離開周珩的房間后,心里仍在慌神。 這次她是真的怕了,從心底感受到恐懼,而那些恐懼還在不斷擴散,變成黑洞要將她吞噬掉。 就在剛才,蔣從蕓看到了周珩眼底的成算,那是篤定的,胸有成竹的,不帶一絲感情的。 蔣從蕓完全相信,此時的周珩一定可以讓周家轉(zhuǎn)危為安,但同樣的,她也絕對能豁出去一切,包括她自己。 當所有人和事都變?yōu)樗墓ぞ吆推遄?,她就可以做到毫不在乎的扔出去?/br> 以前的周珩,最大的弱點就是她自己的心結(jié),而現(xiàn)在的她,連這唯一的弱點都沒了。 最恐怖的是,哪怕有人用柳婧要挾她,可能都不會起到什么效果。她是恨那些傷害柳婧的人,但她和柳婧并沒有建立深厚的養(yǎng)育之情。 一個人若真到了無情無義的份上,她要做一件事,那是誰都攔不住的。 那么問題來了,等周珩做完了所有要做的事,他們又該用什么辦法把這只“怪物”關(guān)回去?周珩會不會連他們也收拾掉? …… 周珩一直在自己的房間待到傍晚,這才拿上幾份文件出門,一路開車到許景燁的別墅。 等她到時,許景燁已經(jīng)回來了。 他們一天沒有聯(lián)系,昨晚她也沒有回來聽故事的下集,但許景燁見到她來,卻一句都沒問,只是微笑著請她進門。 周珩仍是疲累的,她聲音沙啞地問:“晚上吃什么?” 許景燁說:“你點菜,我去做。等做好了我叫你?!?/br> 周珩點頭,隨意點了兩個菜,就走進自己的房間,換了身衣服就躺下了。 周珩睡得并不踏實,她只小瞇了一會兒,沒等許景燁叫,就先一步起來了。 打開臥室的門,就聞到陣陣飯菜香。 周珩頓覺餓了,洗完手坐下便吃。 許景燁不停地給她夾菜,周珩連頭都沒有抬,等到飯后,許景燁洗了碗,周珩也將飯前醒過的酒倒出兩杯。 許景燁轉(zhuǎn)身喝了口,便問:“今天是來聽故事的?” 周珩搖頭,放下杯子看向他,說道:“是為了另外兩件事。” 這倒是出乎意料,許景燁挑眉示意。 只聽周珩說:“她要見你,和你做個了斷?!?/br> 許景燁神色一頓。 周珩又道:“還有,我知道你要對付許長尋,但籌碼還不夠,我來給你加碼?!?/br> 這話落地,周珩便回了房。 不會兒,她拿著幾份文件出來了,直接遞給他。 許景燁接過快速翻了幾頁,臉色已然大變。 這里面的東西不僅牽扯到許長尋洗錢的證據(jù),還有一些是他曾經(jīng)涉黑、涉毒的背景,只是他涉入的并不深,很早就抽離出來,這些年依然和那些大佬保持關(guān)系罷了。 而那些大佬,后來也逐漸轉(zhuǎn)做白道生意,用白道的來當□□的保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