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 第279節(jié)
可他正要問,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明白了。 只聽周珩說:“你剛才叫我不要沖動,可是程崎,如果那不是沖動,而是決心和勇氣呢?或者說做這件事一定需要一些沖動,才能推動呢?這件事也是我的坎兒,最終我得自己過,你們?nèi)魏稳说谋Wo(hù)都不能一勞永逸,那也不是我要的結(jié)果。” 程崎問:“你想要什么,他的命?” 周珩笑了:“我要他的命做什么?!?/br> 隔了幾秒,又道:“只不過用借他測試一下,從天堂到地獄,到底需要多久?!?/br> …… 周珩并沒有在程崎這里待太久,她從巷子的另一頭離開,又回到剛才的街邊取車。 半路上,周珩接到蔣從蕓的電話,說是許景昕此時正在慈心醫(yī)院,他精神尚可,之前做了簡單的身體檢查,警察此時正在問話。 還聽說從他的血液檢測中,查出一些精神類藥物的成分,在國內(nèi)是違禁的,應(yīng)該是綁匪給他吃的。 等周珩來到醫(yī)院,市局刑偵隊(duì)的人剛走。 周珩敲響了病房的門,就聽到里面?zhèn)鞒鲆坏朗煜さ纳ひ簦骸罢堖M(jìn)?!?/br> 周珩推門而入,不緊不慢地越過外間,就站在相隔的門邊,笑看著靠坐在床頭的男人。 周珩問:“又是這間房,故地重游,心情如何啊?” 許景昕氣色尚可,他身上的棉被拉到腰間,乍一聽到周珩的調(diào)侃,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眸緩慢的溢出微光,笑意也自唇角泛起。 “好久不見?!?/br> 第200章 50 chapter 50 是啊, 好久不見。 已經(jīng)久到她回顧完自己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 只是周珩暫時還未打算告訴許景昕那些事,先給他倒了杯溫水,就又聽他將這幾天的經(jīng)歷描述了一遍。 周珩一手托著腮, 聽得很認(rèn)真,好像有大把的時間消磨在此處,并時不時提出一兩個問題。 而許景昕為了回答她的問題, 就會延長講故事的時間,于是故事講得越來越詳細(xì), 周珩的問題也越來越多。 直到故事講完,周珩才說:“也就是說, 康雨馨雖然也出來了,但這幾天的消失, 也足夠那些大佬鉆空子的。就算她不被警方查到制毒實(shí)據(jù), 接下來的日子也會很難過?!?/br> “嗯?!痹S景昕保證道:“警方一定會查到的,她已經(jīng)被咬住了?!?/br> 而這一次, 康雨馨再沒機(jī)會連累許景昕, 那些關(guān)鍵證據(jù)許景昕也有一份功勞, 這也是他這次臥底的任務(wù)之一。 “那么你呢?”周珩問。 許景昕:“我什么?” 周珩說:“聽說你體內(nèi)檢測出一些藥物殘留, 你……” 沒等周珩道出顧慮,許景昕便道:“我會經(jīng)歷一段戒斷期?!?/br> 周珩又問:“那你要住院么?” 許景昕搖頭:“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br> 周珩看了他一眼,又垂下, 好一會兒沒說話。 許景昕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緒, 只是覺得她似乎有異,只是尚來不及去細(xì)究是什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程崎提過一句, 說周珩被許景燁關(guān)了幾天。 當(dāng)時情況緊迫, 許景昕和程崎也來不及多說, 程崎將會人間蒸發(fā)一段時間,而許景昕也只能在應(yīng)付完許家的人和警方之后,再去設(shè)想周珩這幾天的處境。 事實(shí)上,他正打算打電話給她,她就來了。 許景昕觀察了周珩片刻,忍不住開口道:“你這段時間,還適應(yīng)么?” 這是非常含蓄的問法,并沒有點(diǎn)出具體的東西。 周珩笑了下,輕聲說:“不太適應(yīng)。尤其是晚上,經(jīng)常失眠?!?/br> 她在撒謊。 “那……”許景昕正要往下問。 周珩便抬起眼,說:“我回周家以后,變得不敢睡覺了,我怕一旦睡了,晚上的我就出來了。你也知道,我不相信他們,我怕她被套出什么話?!?/br> 這也是在撒謊。 許景昕卻沒有絲毫懷疑:“那時候距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個月了,你一直都是這樣?” 周珩點(diǎn)頭:“嗯?!?/br> 她知道許景昕是很敏銳的,所以并未在這個話題上周旋,很快說道:“你離開的幾天,我在許景燁那里。他的意思是怕梁峰對我不利,要保護(hù)我。他還拿你們的安危來威脅我。不過我也因此得知他和梁峰多半是合作了,他要親手料理許長尋。” 說到這,周珩打了個哈欠,好像已經(jīng)很困了。 許景昕見狀,說:“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你需要睡覺。” 周珩揉了下眼角,勉強(qiáng)笑了:“那我明天來接你出院?!?/br> 沒等許景昕接話,她便站起身,拿著包往外走。 只是剛走到門邊,許景昕的聲音追了上來。 “阿珩?!?/br> 周珩站住了,側(cè)身看他。 許景昕仍靠坐在床頭,眼神深邃,笑容淺淡:“祝你今晚有個好夢?!?/br> …… 這一晚,周珩不僅睡得很好,而且中途沒有醒來過,就這樣一覺到天亮。 睡醒后,她又在床上躺了幾分鐘,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好像第一次知道原來通過睡覺來恢復(fù)心力、體力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而這樣的體驗(yàn)在過去十幾年都沒有過。 想來也是,睡覺會另一個人放松,放下戒備,精神得到了放松,主人格沉睡了,那就是其他人格交替的時機(jī)。 當(dāng)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受到外界的強(qiáng)烈刺激的時候,主人格因無法承受,就會調(diào)動其他人格出來。 周珩洗漱完,就給許景昕發(fā)了微信。 許景昕回復(fù)說,早上做了檢查,一切正常,中午就可以出院了。 周珩在周家簡單吃了個早午飯,就準(zhǔn)備去醫(yī)院。 臨走之前,周珩還跟陳叔交代道:“我今晚不回來?!?/br> 陳叔沒有追問周珩的行蹤,只小聲告知,他已經(jīng)托了朋友,將柳婧從江城醫(yī)院接出來了,暫時安置在外面,并沒有驚動黃家和高家。 等這兩天把三樓的屋子收拾出來,就將柳婧接回來。 陳叔考慮的周到,突然接個人回周家,多半會引起他人的懷疑,尤其是將柳婧害到如此地步的梁峰。 周珩想了想,說:“屋子慢慢收拾,找人妥善照顧她,過兩天等我消息再說吧?!?/br> “過兩天?”陳叔問:“小姐,你打算怎么做,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我人雖然老了,但沒有認(rèn)過慫,我能豁得出去?!?/br> 周珩笑了,隔了幾秒才說:“我知道你做好準(zhǔn)備了,但我還是那個意思,除非萬不得已,有些事還是不要牽扯到周家。除非,我借刀殺人失敗了,那說不準(zhǔn)到時候還真得麻煩你收拾殘局。” …… 半個小時候后,周珩來到慈心醫(yī)院。 可她第一個見到的卻不是許景昕,而是另一張熟悉的面孔——韓故。 兩人在vip樓層的走廊里走了個對臉。 周珩率先開口:“韓律師?你怎么會在這里?!?/br> 韓故停下來,笑道:“看來周小姐還不知道?!?/br> 周珩揚(yáng)眉,她該知道什么? 韓故說:“前陣子霍先生醒了,我是來看他的?!?/br> 霍先生…… 霍廷耀的兒子,霍驍? 真是奇跡,都植物人一年了,居然還能醒來。 周珩對霍驍?shù)挠∠笠呀?jīng)很淡了,小時候在聚會上見過幾次,相比較霍雍來說,霍驍是相當(dāng)早熟且沉穩(wěn)的,當(dāng)然城府也夠深。 周珩雖然在笑,眼神卻是冷的:“小兒子雖然遭遇不測,但好在大兒子重回人間,霍董事長應(yīng)該會很欣慰吧?” 話里的諷刺毫不遮掩。 韓故聽出端倪,也注意到周珩的重點(diǎn)是放在霍廷耀身上,而非針對霍驍。 只是韓故還沒來得及試探,周珩又突然來了句:“你我已經(jīng)有些日子沒見過了,我應(yīng)該是你的客戶里最省心的吧?” 韓故笑道:“經(jīng)常見律師可不是什么好事,難道周小姐想見到我?” 周珩煞有其事道:“現(xiàn)在未必,但將來興許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到時候我希望你真能發(fā)揮作用。” 話落,周珩就越過他走了。 片刻后,周珩來到許景昕的病房。 推門進(jìn)去,許景昕已經(jīng)穿戴整齊,就坐在床邊拿著手機(jī),正在打字。 見到她,他便笑著起身:“我好了?!?/br> 周珩歪了下頭,帶著幾分調(diào)皮:“在給我發(fā)微信?” 許景昕抿著嘴“嗯”了聲:“走吧。” 等上了車,許景昕問周珩:“睡得如何,還是失眠?” 周珩象征性的打了個哈欠:“老樣子,雖然痛苦,但也習(xí)慣了。你放心,開車的精神還是有的,保證將你送到家?!?/br> 許景昕:“那除了接我,你今天有其他安排么?” 周珩搖頭:“沒有,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