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第64節(jié)
她才沒思春。 只是沒睡好而已。 傅姆來問:“那些湯藥方子和面脂膏,還是送回去罷?” 寶鸞應下:“嗯?!?/br> 想到什么,立時又道:“不送湯藥方子和面脂膏了。” 傅姆:“不送了?” 寶鸞點頭:“不送,就讓他黑著吧。” 膚白的郎君更為賞心悅目。 他最好還是不要變白嫩。 之后幾日,班哥得了空閑,邀寶鸞出宮游玩。 說是游玩,其實就是吃茶聽戲。 說來也怪,她吃了三日的茶,臺上場場戲唱得皆是男女之事,無知女郎春心萌動,負心漢為名為利生二心。 扮演負心漢的小生們皆是一張白嫩面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玩弄女郎的唱詞,唱得眾人義憤填膺。 而那女郎訴苦的唱詞,則是字字血淚。 班哥替寶鸞擦眼淚,不動聲色道:“愛慕之心,最易哄騙,小善日后可要擦亮眼睛。與其相信旁人,不如相信身邊知根知底的人?!?/br> 第64章 ??生辰 知根知底。 寶鸞腦海中閃過一大串人名。 透過朦朧淚光,她悄悄看一眼班哥,他側臉清俊身姿端方,曬黑的肌膚恢復幾分白皙,指間夾著帕子柔柔擦拭她被淚痕打濕的面龐。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坦蕩蕩地迎上來,不等他用那種寵溺的眼神沖她一笑,寶鸞慌忙轉開視線。 離開茶樓的時候,恰好碰見袁騖。 袁騖沒有看見她,他身后跟著一人,是個女郎。 寶鸞拽住班哥,示意他不要出去。兩個人重新坐回雅座,寶鸞悄悄窺探。 她仍記得阿姐的事。 之前她婉拒阿姐追問桃花村的故事,是怕阿姐好奇那說故事的袁騖。后來不出她所料,阿姐果然記住了袁騖。 阿姐無法從她這里探聽消息,竟然托人去宮外打聽袁騖的事。 一個久居深宮從不與外界接觸的人,忽然一改低調膽怯的行事,想盡辦法打聽一個郎君的事。 在寶鸞看來,這叫大事不妙。 若是沒有崔蓮娘,阿姐對袁騖感興趣,她肯定很高興,說不定還會想辦法讓袁騖親自到阿姐面前講故事。 袁家雖算不上顯赫之家,袁騖也沒有爵位在身,但他自己有本事,人也生得俊朗,若能做駙馬,也算是段良緣。 可惜,袁騖身邊已經有了個崔蓮娘。 論相貌才學,阿姐和崔蓮娘不分上下,甚至阿姐更勝一籌??纱奚從镄沾?,是博陵崔氏,是千嬌萬寵的崔家嫡女。阿姐雖姓李,卻連大名都沒有。 阿姐是爭不過崔蓮娘的。 寶鸞瞧清袁騖身邊跟著的那人,是崔蓮娘無疑。 兩個人同進同出,可見關系比上次在崔府花園親吻時更為親密。 早在袁騖出現(xiàn)的時候,班哥就注意到寶鸞對袁騖非同一般的探究眼神。此刻她趴在用來隔斷的屏風上,似乎想從縫隙中多看出點什么來。 班哥掃了掃不遠處袁騖落座的方向,目光陰沉:“小善,你在看什么?” 寶鸞頭也不回:“看袁二郎。” 話畢,腰間多出一雙guntang的手,不等她回過神,已經被班哥從身后摟抱拖走。 “乖,莫要窺伺他人。”班哥在她耳邊道。 隔著薄薄的衣袍,她的后背貼在他硬碩的胸膛上,他的手臂強壯而有力,騰出一只手捂住她眼睛,只余一只手在她腰間,亦能掌控禁錮她。 寶鸞下意識掙扎了幾下,掙不動,他腦袋抵過來,自她耳垂擦蹭而過:“正好我知道袁二郎一件事,你想不想知道?” 寶鸞點點頭。 班哥松開捂她眼的手,寶鸞側眸,沒再朝袁騖的方向看,余光定在班哥近在咫尺的臉。 他下巴青色的胡茬,淺淺一層,淡得幾乎看不出,貼著她臉說話時,蹭得她癢。 她的心思立即從袁二郎轉回班哥身上,對他飛速成長的身體和面龐細微的變化感到新奇不已。 寶鸞面熱,忍不住上手撫了撫班哥的下巴,心想:原來不止她一個長大。 他的胸膛更加壯碩,身材更加高大,也許他和她一樣,也會在夜里時,揉著酸脹的胸脯疼得慌。 寶鸞摸完班哥的下巴,自然而然搭上腰間那只大手,有一下沒一下?lián)崤枪?jié)分別的手指,和自己的手比大小。 班哥正想著如何將寶鸞的視線從袁騖身上移開,還沒開口,她已經喪失興趣,摸了他的下巴又摸他的手,弄得他口干舌燥,意亂情迷。 不敢再貼得緊,他隔開兩人的距離,手仍放在她腰上,舍不得拿開,任她肆意把玩。 “說呀?!睂汒[催促。 “袁二郎在打聽大公主的事?!卑喔缍⒖磳汒[神情,特意加一句:“他似乎對大公主很感興趣?!?/br> 寶鸞一聽,頓時惱怒:“他打聽我阿姐做什么?” 班哥頓了頓,隨即心生妒意,面上不顯,溫溫柔柔地笑著,袖中另一只手握緊拳頭。 “不知道,若要我猜,許是因為大公主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袁二郎未娶,大公主未嫁……” 話未說完,被寶鸞氣憤打斷:“他休想招惹我阿姐?!?/br> 班哥斂眉。 寶鸞本就懊惱自己將袁騖的桃花村故事說給青娘聽。正因為她在青娘面前提起袁騖,青娘才知道袁騖這個人,說不定還對他生了幾分好感。 倘若青娘真的因為桃花村的故事和袁騖結緣,卷入袁騖和崔蓮娘之間,青娘定會受傷。青娘受傷,那她就是罪魁禍首。 寶鸞一旦防備一個人,那這個人所作的一切事都會成為別有用心。 此刻她對袁騖的好感蕩然無存,甚至懷疑當初袁騖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會在青娘面前提及桃花村故事,從而引起青娘的注意。 寶鸞越想越覺得可疑,指著臺上唱戲的小生對班哥道:“你說得沒錯,世間郎君大多是負心薄情郎,有了一個還不夠,竟還肖想另一個?!?/br> 班哥聽出她話里的意思,雖是指責袁騖三心二意,但無半分拈酸吃醋之意。 他眼底重新簇笑,道:“是啊,所以他們都配不上小善?!?/br> 寶鸞喚來茶樓伙計,命他買只鱉。 鱉送進袁騖所在的雅座,寶鸞特意撩起帷帽,從門口過的時候,朝里狠狠瞪了眼。 袁騖手里捧著鱉,見寶鸞現(xiàn)身,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 “原來是罵我王八?!?/br> 崔蓮娘推他:“你怎么得罪她了?她最是好性子的一個人,竟送只鱉來罵你,連我都被遷怒了?!?/br> 袁騖道:“我也不知道?!?/br> 崔蓮娘懷疑地看著他:“你真的不知道?” 袁騖搖搖頭。 崔蓮娘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嘆道:“是我多想,她那樣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上你?全天下,也就我瞎了眼?!?/br> 袁騖:“……” 崔蓮娘懶得理會他,朝窗下一探,寶鸞正在上馬車,旁邊班哥低頭柔柔含笑,嘴里說著什么,似在哄寶鸞高興。 馬車停在路邊,并未行進,半刻功夫,班哥走開又回來,手里多了許多小孩子喜歡吃的甜食。 崔蓮娘見了,不由羨慕。 她家中幾個兄長,除大房的堂兄外,無一人有這般體貼心思。 “三公主新得的這個兄長,倒是對她極好。”崔蓮娘惆悵,“要是你對我有他待三公主一半好,我也不必天天想著該如何劃花你的臉打斷你的腿?!?/br> 袁騖:“……” 崔蓮娘關上窗,回眸問:“你大兄要尋的那個人,尋到了嗎?” 袁騖:“還沒有,正在打聽?!?/br> 崔蓮娘擔憂:“大兄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若能早日尋到那人,一了心愿,或許大兄的病就能好轉?!?/br> 馬車里。 寶鸞氣呼呼罵袁騖,罵完袁騖,又罵自己,道:“他竟將心思打到我阿姐身上,實在太可惡,枉我平日覺得他是個好人,真是有眼無珠?!?/br> 又道:“我絕不會讓他有機可乘,他最好趁早死了這條心?!?/br> 班哥頭一回聽她罵人罵這么多句,看來是氣極了。 拍著她的后背,一句句溫聲寬慰。既心疼又爽快。 罵吧罵吧,除了他之外,世間沒一個好郎君。 班哥:“袁二郎最近在替東宮做事?!?/br> 寶鸞:“我要去太子阿兄面前說盡袁二郎的壞話!” 班哥:“圣人似乎想要重用袁二郎?!?/br> 寶鸞:“我要去阿耶面前說盡袁二郎的壞話!” 班哥忍笑,問:“你說了他的壞話,太子和圣人就會信嗎?” “會的?!睂汒[咬唇,語氣弱下去:“應該會的?!?/br> 班哥握過她的手:“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以后只要你在我面前說人壞話,無論那人是誰,我都會舍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