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第138節(jié)
“對外我得有個交代,他們是死罪,罪名不能改。性命可以留,但從此得隱姓埋名,永世不得踏入長安一步?!卑喔缛嘀杧ue,嘆口氣。 寶鸞大喜,摟住他親親:“謝謝?!?/br> 讓這個小氣記仇的人展現(xiàn)一回寬容可真不容易! 班哥正想把她摟到懷里再親親,手臂落空,被無情推開。 寶鸞鞋都沒穿好就往外面去,迫不及待接表哥出天牢。 走出內(nèi)室,離得遠(yuǎn)了,見班哥一時半會逮不住她,想了想停下來,回身叉腰,大聲發(fā)泄這幾天的怨氣,原形畢露兇巴巴:“你趁火打劫,這些天累死我了。明天起我不往宮里來了,你自己一個人睡吧!” 說完,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她的香氣,班哥嗅嗅指尖她留下的氣味,又氣又無奈:“真是個小白眼狼?!?/br> 小白眼狼兒如愿以償救回表哥,自認(rèn)殫精竭慮,勞苦功高,回府倒頭大睡,打算好好犒勞自己。 夜夜與狼共眠,既要拿捏他不能弄疼她,又要讓他沉淪美人懷,做起來可費神啦。 以后誰要說寵妃jian后易做,哼,她第一個罵回去:易做?你試試? 狠睡狠吃一番,養(yǎng)足精神去看表哥。 崔府和長公主府已經(jīng)充公,寶鸞接回他們后安置在自家的別院。 對外,長公主和崔玄暉仍在天牢,除了班哥派來打理這件事的心腹之外,就只有寶鸞一個人知情。 雖然不在天牢,但長公主和崔玄暉仍處在軟禁監(jiān)視中。寶鸞只是想救他們性命,沒想過要危害班哥的皇位,所以當(dāng)長公主提出讓寶鸞替她往外送消息的時候,寶鸞毫不猶豫拒絕了。 長公主勃然大怒說了些不好聽的話,寶鸞很傷心。 崔玄暉私下對寶鸞說:“我母親如今這個樣子已經(jīng)徹底魔怔了,但凡有一絲絲機會她都會想著卷土重來。這次我們能安然無恙,保全性命,多虧小善你在外面周旋。她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里,小善的救命之恩,表哥永遠(yuǎn)銘記于心。” 又說:“是表哥對不起你,拖累了你,婚約就此作罷正合我意,我與小善。還是做表兄妹的好?!?/br> 因為結(jié)親又悔親的事,寶鸞對表哥始終存有幾分愧疚。被長公主罵了幾句,更是羞惱難當(dāng)。 聽表哥這么溫柔的開解自己,頓時眼淚汪汪:“表哥,你想好以后怎么辦了嗎?” 崔玄暉沉默半晌,說:“其實我一直都想出海看看,以前沒有機會,現(xiàn)在或許可以成行了?!?/br> 除主謀外,崔家一干人等全都判了流放,以示天子之恩。崔鴻得知妻兒未死,卻不愿與妻兒同行出海,情愿同族人一同流放。 崔玄暉和長公主登船離開的那一天,寶鸞前去相送。長公主心高氣傲,不愿見寶鸞。寶鸞沒有強求,只見了表哥一個。 表哥再三替長公主致歉,寶鸞渾然不在意。 上次傷心,這次不會了。長公主失意至此,以后的人生一眼望到頭,任她遷怒一下,也不會少塊rou,就當(dāng)全了這些年的姑侄之情。 只是舍不得表哥:“表哥,以后你還會回來嗎?” 表哥灑脫一笑:“有生之年?!?/br> 或許是早就猜到結(jié)局,臨到終了,反而一身輕松。 他瀟瀟然跨步而去,船樓登高,含笑看著碼頭上遲遲不肯離去的寶鸞,想要喊一聲,嘴唇蠕動,最終還是沒有出聲,沉默告別,盡在不言中。 寶鸞回去后哭了一場,熟悉親近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怎能不叫人心傷? 哭著哭著迷迷糊糊睡著,半夢半醒中,忽然聽見有人喊她:“小妹,醒醒?!?/br> 寶鸞揉揉眼睛,目光惺忪,看清眼前這個破窗闖入的男子,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百里十一。 立時大驚:“你你你……你在此作甚?” 百里昭見小妹根本認(rèn)不得自己,擺明就是晉王……哦,新皇,呸!李六,對,李六!李六那廝壓根沒有告知小妹身世。 他們李家人,全是一個德性,心眼多且壞。 百里昭又著急又氣憤,捂住寶鸞嘴,讓她先不要喊叫。 一覺睡醒床頭多個人,而且還是半生不熟的陌生人,寶鸞嚇都要嚇?biāo)懒?,哪敢不聽他的?小雞啄米般點頭,兩只水汪汪的杏眼可憐兮兮望過去,盼他不要傷害她。 美人計轉(zhuǎn)移注意力的同時,她一只手悄悄移到枕頭里,摸出利刃。 刃風(fēng)撲面而來直刺脖頸,百里昭大吃一驚,險些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割破皮rou。他側(cè)身閃開,迅雷之勢奪過她的匕首,免得她被誤傷。 對上寶鸞的目光,見她一張嬌嬌玉顏梨花帶雨,眼神兇狠畢露,一邊瑟瑟發(fā)抖落淚,一邊拿過花瓶砸他,下手狠厲,毫不含糊。 百里昭自詡一等一的高手,到了小妹面前,只能狼狽閃躲:“放下,快放下,小心碎片割破手?!?/br> 寶鸞氣他是個登徒子,竟敢入室偷香竊玉,枉她對他一見如故,好吃好喝招待著,原來是個采花大盜! 氣呼呼瞪他,張嘴就要放聲大喊,百里昭頂著花瓶被狠砸了一下,飛身重新捂她嘴,解釋:“我是你哥?!?/br> 寶鸞目光鄙夷,顯然不信。 百里昭只得暫時制服她,細(xì)細(xì)告知來龍去脈,說到最后,聲音哽澀:“你是我的小妹,是百里排行十二的女郎,父親為你取名暙,為春日燦爛生機勃勃之意。” 登徒子突襲變成了親兄認(rèn)妹,曲折身世匪夷所思,寶鸞被震得神魂游離,久久未能回神。 “小妹,你怎么了?”百里昭連忙放開她。 寶鸞難以置信地凝視百里昭,表情茫然:“你真是我兄長?” 百里昭見她還能正常說話,一顆心放回去,憐愛地看著她:“除了我,你還有兩個親兄。他們和我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掛念你?!?/br> 寶鸞瞪大眼睛,忍不住打量他,目光都要穿透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搖頭:“我不信,既然早知我丟了,為何不來找?幾年前皇室偷龍轉(zhuǎn)鳳的事告知天下,你們既有心,早該前來認(rèn)親。” 百里昭見她不信,急得直跳腳,哪還有半點清貴公子的雍容仙姿?圍著寶鸞團團轉(zhuǎn),恨不得剖心掏肺:“我們一直都在尋你,除了交待山外辦事的人,父親每年都會親自下山尋你,父親逝世后,下山尋親的事落在我和兩位兄長身上,一年年地找,也曾尋到許多疑似你的人,每年都是失望而歸?!?/br> 眼淚落下來,字字辛酸:“小妹,我對天發(fā)誓,我百里十一不對任何事上心,唯獨在尋你這件事上,用了十成的心。若有半句謊話,死于非命尸骨無存,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寶鸞看他哭,實在可憐,情不自禁想要替他擦擦淚,又擔(dān)心上當(dāng)受騙,又急又慌張,忍不住跟著落淚:“你別哭……” 百里昭一抹眼淚,繼續(xù)道:“小妹,我們何嘗不想早日尋到你?可恨每次都有人暗中作梗阻擾我們尋親,制造似是而非的假象。那年皇室公布六皇子身世,我們就有所懷疑,得知消息后立時遣人查探,結(jié)果李肅早有防備,他又一次騙過了我們。” 他譏諷道:“爺爺活著的時候曾評價李肅胸?zé)o點墨,可他說錯了。李肅此人,有才得很,他所有的雄才大略都用來藏一個小女嬰了。” 寶鸞心里亂如麻。 她盼親人盼太久了,當(dāng)他們真的出現(xiàn)時,她反而猶豫退縮。 此人說的話,真的可信嗎? 萬一他只是想騙她靠近她,以此對班哥不利呢? 寶鸞唯一能想到自己身上能讓百里氏圖謀的,就是班哥的帝位了。 雖然她總罵班哥不是人,脾氣上來時恨不能掐死他算了。但一碼歸一碼,她和班哥好也罷壞也罷,都只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若有別人想借她害班哥…… 百里昭見寶鸞眼神漸漸冷漠,不明白哪里出了錯,為何小妹不肯信他呢? 難道小妹有怨,怨他來得遲了? 百里昭心如刀絞:“小妹。” 寶鸞背過身不看他:“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會,這么大的事,總得容我想一想?!?/br> 百里昭一步三回頭:“小妹,我真的沒有騙你,你若不信,便去問問李六,問他為何處心積慮將我騙出長安遠(yuǎn)遠(yuǎn)送走?!?/br> 班哥處理完朝務(wù),已是月上柳枝頭。 他一邁進(jìn)休室,就被人撲過來。 抱個滿懷,班哥眼神柔軟,訓(xùn)斥大臣?xì)堄嗟撵鍤馑矔r消失。此刻他不是鐵血帝王,只是一個懷抱愛人的小郎君。 “送走你的表哥,舍得回宮了?”揉揉她的香肩,饜足埋進(jìn)她的發(fā)間。 寶鸞任由他親香。 輕輕的觸碰很快轉(zhuǎn)變?yōu)槿琊囁瓶实穆訆Z,她越是順從,他越是激動,根本無法自持,迷醉沉迷,低喚她名:“小善,我的小善……” 寶鸞衣裳破了,兩個人滾到床笫間,趁他神魂顛倒之際,她猛地一下踢開他。 班哥吃痛,迷茫失措,有些委屈:“只是貼一貼,又不真做什么。” 咬唇望她,過份俊秀的面龐在燭光的照映下,輪廓半明半暗,顯出幾分妖冶。帝王氣勢全無,可憐巴巴一只小狼狗,控訴飼養(yǎng)人不肯讓他吃飽:“我這樣硬熬,不知要熬到什么時候……” 寶鸞就是要趁這種混亂的時候詐他真話:“不必勞煩你苦熬,過幾日我便回家去,以后你當(dāng)你的天子,我做我的百里女公子,咱倆井水不犯河水,從此再不相干?!?/br> 班哥面如金紙,臉色極度駭人:“誰告訴你的,百里昭?” 他站起來,神情猙獰,被欲望染紅的雙眼散發(fā)懾人視線,扯下帷幔,撕成一條條,將她壓在身下,渾身顫抖,嘴里念念有詞:“別想走……你休想拋開我……” 直到將他自己的手腳和她的綁在一起,兩個人誰也掙不開誰,他滿意笑了笑,蹭著她臉舔:“深山野林有什么好去?小善,你吃不了那個苦的?!?/br> 身下傳來她幽幽的聲音:“連你承認(rèn)了,看來百里昭沒有騙人,我真是他小妹。” 第140章 這個騙子,他竟然瞞著她。是不是她不問,他就永遠(yuǎn)不說? 寶鸞神情冷淡睨著他,手腳動彈不得,因此更加漠然:“我最后問你一遍,我是不是百里家的女郎?” 班哥陰鷙瘋狂的面容一僵,仿佛吃人的猛獸突然被關(guān)進(jìn)籠子里,眉眼低垂,用力緊抱她。 他聲音輕似飄煙:“……小善,百里家的女郎不易做?!?/br> 哈,承認(rèn)了! 寶鸞視線灼灼盯住他,企圖用目光代替刀子刺他一萬刀。不料這人厚顏無恥,一點愧疚之意都沒有,竟深情款款接住她的眼刀。 “你已經(jīng)有了親人,我就是你的親人?!彼碇睔鈮颜f。 寶鸞冷聲冷氣:“行啊,既然你是我的親人,那咱倆就一輩子做親人。六兄,你可得忘記今兒個說的話,你是親人,以后可得記住身份,別再對我做這種茍且之事。” 班哥立馬說:“夫妻也是親人。”輕咬她耳朵,“小善,實話告訴你,就算你我流著同樣的血,我也會對你做盡茍且之事?!?/br> 寶鸞大罵他:“恬不知恥!豬狗不如!” 班哥糾正道:“是一往情深,至死不渝?!?/br> “你……你……”世上怎么有這種人,簡直就是惡鬼轉(zhuǎn)世。寶鸞氣到語無倫次,眼淚都被氣出來。 班哥疑惑:“小善,怎么流眼淚了?” “被你氣的!”反正身體動不了,干脆閉眼躺尸,默念清心咒。 班哥舔掉那幾滴眼淚,見她毫無反應(yīng)不理會他,不免有些著急。摸她手,十指交叉緊握,額頭貼額頭,蹭蹭這里,親親那里。 她還是沒有反應(yīng)。好似一個毫無生氣的木偶,任人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