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不落 第5節(jié)
紀箏應了一聲,低頭翻自己背在左側(cè)的包。 她的包與毛衣同色,軟羊革金屬鏈條單肩包,里襯是棉質(zhì)緞面,大小只夠裝手機和一些雜物。 越翻越皺眉,一目了然的包里,并沒有她的手機。 童然被動靜吸引過來:“怎么了箏?” “我手機好像忘帶了……”紀箏停手,腦海突然靈光一閃:“我手機!” “落在寢室了嗎?”路子霖順口問。 “不是,”紀箏抿抿唇,一時有些灰?。骸拔沂謾C在周學長的羽絨服口袋里?!?/br> “啊?”童然懵住。 “我在后臺回完你信息順手放進去的,忘記拿出來了?!奔o箏往后靠,無語望車頂。 她當時被周司惟的態(tài)度激昏了頭,直接把衣服脫了下來,完全忘記手機這回事。 “那怎么辦?” “小事,”路子霖接過話,從中控臺把自己的手機解鎖遞過來:“給周哥打電話說一聲,讓他給你帶過來?!?/br> 他人還在開車,童然連忙接過手機。 紀箏的心一下有些沉甸甸的。 她方才還在心里跟童然吐槽過周司惟,眼下又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要人幫忙。車里的暖氣仿佛溫度過高一般,把她薄薄臉皮熏紅。 童然已經(jīng)找到周司惟的電話,撥過去塞到她手里。 機身冰涼,紀箏一下回過神來,像拿燙手山芋一般遲疑著拿起手機。 車子駛過紅綠燈,到一片開闊地帶,一束清冷的月光順著車窗打到手機屏幕上。 她拿起的同時,電話接通。 紀箏連忙把電話放到耳邊。 那頭的聲音不如她一小時前聽到的那么冷,仿佛帶了些熱水濕潤過的溫度,還伴隨著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什么事?” 電話已經(jīng)在耳邊,她只能硬著頭皮:“周學長,是我,紀箏。” 周司惟的聲音停住,動作似乎也停住,片刻后,他問;“路子霖呢?” “路學長在開車,是我找你有事,借路學長手機一用?!?/br> “說?!彼唵瓮鲁鲆粋€字,似乎一句廢話都懶得講。 紀箏覺得自己對他冰塊的評價真是恰如其分。 她盡量讓自己忽略對方的態(tài)度,好聲好語:“學長,我的手機落在你羽絨服口袋里了,你待會過來的時候能幫我?guī)н^來嗎?” 第5章 “除了手機還有別的東西嗎?”周司惟問。 紀箏想了想:“沒有了?!?/br> “知道了?!敝芩疚┞暰€依舊冷淡,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紀箏感謝的話卡在嗓子眼里。 她從前覺得,和自己mama葉梅交流是世界上最頭疼的事,即便一個很簡單的點,她也能給你從人類起源開始延伸講到你頭疼為止。 但如今碰上碰上周司惟這種除了正事半個字都不跟你寒暄的人,她又覺得自己像被一瓢水澆滅的悶炮,憋得難受。 掛了電話,路子霖插進來一句:“哎學妹,剛才的事兒給你道個歉,都是我不好,周哥他平時不那樣,今天興許是心情不大好,你別往心上去?!?/br> 他語氣誠懇,反倒弄得紀箏不好意思起來:“沒事沒事?!?/br> 到郊外別墅外停車,燒烤的香味已經(jīng)順著寒風飄出來,夾雜著孜然和滋滋rou香。 人已經(jīng)到齊的差不多了,分撥各玩感興趣的,一整個別墅笑聲沖天。 所有玩樂設(shè)備都一應俱全,從ktv到影院,各種桌游也都分門別類。 路子霖指指三樓:“那有很多臥室,困了就去睡,不過不能跑出去,我們得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怎么帶出學校的怎么送回去。如果想回宿舍睡的話門禁之前來找我或周司惟,打車送你們回去。” 紀箏點點頭,她和童然沒打算在外留宿,玩一會兒就回去。 有做飯拿手的人露了一手,加上叫來的餐,林林總總擺了一桌,招呼他們?nèi)コ燥垺?/br> 有人環(huán)顧四周提議:“等會長來再吃吧。” 這一提議得到了不少人的紛紛贊同,尤其在場女生,附和著點頭:“等等會長吧?!?/br> 符梓踩著高跟鞋來到桌前,聞言道:“我打電話問問他還有多久到?!?/br> 話語之間,有意無意透露出和周司惟很熟稔的樣子。 紀箏看她一眼,她明顯是精心打扮過,一件露肩羊皮貼身裙,薄薄絲襪,也不嫌冷。 沒有半點一小時前才被周司惟拒絕過的落魄。 符梓在眾人的目光里打下電話,昂起頭像一只驕傲的孔雀開著五彩斑斕的屏。 童然撇撇嘴:“濃妝艷抹的,不知道以為是開舞會呢?!?/br> 童然一直看不上符梓,她們同專業(yè)的。大一時童然跟著導師參加一個創(chuàng)新比賽,臨到最后拿獎時,不知符梓用了什么手段,硬是讓老師把她的名字加了進來。 一個小組不眠不休了很久的成果,符梓安然共享。 那頭符梓卻漸漸尷尬起來。 電話鈴聲響了好久,都無人接聽,她勉強一笑對眾人說:“會長可能有事?!?/br> 話音剛落,電話就接通。 符梓連忙捏出一管淑女嗓音:“會長,你什么時候到,我們大家都在等你吃飯?!?/br> 周司惟答:“不用等我,你們先吃?!?/br> “那怎么行,會長你——” 符梓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電話被掛斷的滴滴聲中。 場中瞬間彌漫一片寂靜。 童然率先笑出了聲。 符梓握著手機,神色難看地看了一眼童然。 童然毫不畏懼回視。 路子霖這時從樓上拎著兩提啤酒下來,招呼眾人:“怎么還沒吃啊,周哥他有事,等會來,我們先吃?!?/br> “好,來來來?!?/br> “那我去把燒烤端來?!?/br> “我去拿飲料?!?/br> …… 大家慢慢熱鬧起來,默契的揭過符梓方才的尷尬。 即使是大冷天,路子霖拿過來的啤酒也是冰鎮(zhèn)過的,其他飲料更不用說。 紀箏晚上吹了些冷風,坐了一會兒就覺出小腹隱隱作痛,不敢碰那些冰飲料。 旁邊還有男生一個勁的勸她喝酒,給她倒飲料。 下墜的痛感越來越明顯,像有一柄小刀,在慢慢刮她腹內(nèi)的rou,愈來愈深。 紀箏扯不出笑臉,拎包起身去找衛(wèi)生間。 出來后在水龍頭前洗手,冰涼的水龍頭刺得她瑟縮了一下手,勉強快速洗了下抽出紙巾擦干。 她望了眼室內(nèi),氣氛正熱,紀箏不想去掃興,便繞出去在庭院里靠柱子準備緩一會兒再進去。 院子里雙頭柱燈一路眼神到門口鐵門外,燈光暖黃。 沒幾分鐘后,汽車的大燈把昏黃的大門口劈的白亮。 紀箏還沒抬頭看過去,小腹突然一陣猛烈痛感襲來,她不由得咬住唇,手捂上肚子,微弓著腰。 今天真是水逆,她在心底無聲哀嚎。 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腳步聲越來越近,紀箏沒有力氣抬頭,一直保持著蜷著的動作靠在高大圓柱上。 直到她面前投落一片陰影。 平靜如湖面的嗓音傳入她耳膜:“怎么不進去?” 紀箏動作一僵。 她目光從陰影往前移,入目是長而直的腿,一只修長冷白的手垂在腿側(cè),骨節(jié)分明,淡青色的筋很明顯,長而瘦的食指上圈著一個銀戒,泛著粼粼的冷光。 重點是,那只手里握著她的手機,立體小熊餅干的手機殼,吊墜小熊在空中一搖一晃仿佛在蕩秋千。 與手給人的冷淡禁欲感非常違和。 她平時都拿不住的夸張手機殼尺寸,在他掌間輕輕松松得好像小玩意。 紀箏又咬了咬牙,松開手,緩慢直起身,挺直她從小學舞的尊嚴,繃直肩頸線條。 “周學長,”她答非所問,伸出手去要手機:“謝謝你?!?/br> 周司惟換了件白色羽絨服,目光淡淡從她臉上劃過,遞出手機。 手機以平躺的方式在他上半掌心,小半截懸空。紀箏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手捏住那小半截。 食指與中指的指尖不小心觸碰到周司惟的指尖。 很涼,不似女生柔軟溫熱。 只一秒,她抽離手機拿回自己身邊。 周司惟也撤了手,瞥她一眼:“身體不舒服?” 紀箏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點點頭:“一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