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不落 第41節(jié)
“周司惟?!奔o箏很小聲地開口喊他。 “嗯?”耳側上方青年低聲應,熱氣掃過她耳邊, 帶著些壓抑的沉意。 “那個……”她糾結著:“剛才, 你為什么不理我?” 周司惟頓了一下:“我什么時候沒理你?” “就……在空洞的時候,你一晚上都沒理我?!奔o箏小聲嘟囔著, 他們共處一室一晚上, 他連個招呼都沒過來跟她打, 讓她忐忑不安地以為, 他酒醒了就全忘了呢。 周司惟瞇了下眼, 想起一晚上, 小姑娘和室友依偎著玩桌游玩得興高采烈,連個目光都不舍得分給他的樣子。 他手從背后繞過來,逡到她下巴,力道很輕地捏起來,低下頭看著她極輕地笑了下:“要這么扣帽子的話,你不是也沒理我嗎?” 紀箏被抬仰著臉,大眼睛眨巴眨巴:“你不跟我說話,我哪敢跟你說話。” “我長得很嚇人嗎你不敢?” 你長得倒是不嚇人,還很勾人,紀箏在心里吐槽,但是看起來嚇人。 “怎么不說話了?”周司惟拇指在她觸感柔嫩的臉頰邊摩挲了一下。 “你……”紀箏眼神閃躲:“你太兇了,我不敢。” 她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后幾乎聽不見,眼見著周司惟聞言眸光微動,又找補了一句:“其實就是不笑的時候有點,笑起來就好了,多笑笑,特別好看,真的?!?/br> 又長又急的一段話,仿佛怕他生氣一樣,周司惟忍不住勾起唇角,眼里染上笑意:“那還真是我不好。” 他一笑起來五官生動,格外熠熠,紀箏仰著臉忍不住看了一會兒,心里像往做好的奶油蛋糕上灑了一把糖霜。 是她的男朋友了哎,所有人都喜歡敬佩的人,冷冰冰的周司惟,現(xiàn)在這么親昵地和她說話,眉宇間的笑容和煦。 他松開她的下巴,揉揉頭發(fā):“回去早點休息?!?/br> 紀箏戀戀不舍也撒了手:“那我回去可以給你發(fā)消息嗎?”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著他,滿臉期許又害羞的樣子,周司惟怔了一下,喉結微動,溢出一聲“嗯”。 她得到肯定的答案,轉身小跑回宿舍,連頭也不敢回。 周司惟目睹她的身影消失,低頭看自己的手,上面殘留著溫軟的熱度。 如在夢中。 - 紀箏回宿舍沒一會兒,成嘉嘉也回來了。 成嘉嘉和男友待在一起幾天,剛才把他送上車站,神情里還透著不舍,一回來就開始嘆氣。 “下一次見面又不知道什么時候了,好煩啊異地戀?!?/br> 紀箏安慰她:“還有兩個多月就放暑假了,很快的?!?/br> “我這次暑假其實不想回去來著,”成嘉嘉愁眉苦臉:“我想申請留校住,然后在南城找個實習,我們老家那小地方找不到實習?!?/br> “那你男朋友回去嗎?” “他回去,所以說很煩,又要異地了。” 紀箏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那要不你讓他也過來找實習,租個房子,實習工資應該也夠開銷吧?!?/br> “我是這么說啊,”成嘉嘉悶悶道:“可是他不愿意,他想回家過暑假?!?/br> 這樣看來矛盾就不可調(diào)和了,清官難斷家務事,紀箏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坐著陪成嘉嘉一起嘆氣。 反而給成嘉嘉整笑了:“你干什么呢箏,反正異地也不知一天兩天,我都習慣了,就是吐槽吐槽,別為我擔心?!?/br> “對了,”她拿出手機:“然然剛才和我說你跟周司惟在一起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話音剛落,門口傳來童然的高聲,她推開門沖進來:“然然你不知道剛才,周司惟給她拉衣服問她走不走的時候,我的天,我都想跟著他走!” “真的?。俊背杉渭无D向紀箏:“真在一起了嗎?” 童然脫了外套,搓著手期待回答。 紀箏被兩道灼熱的視線盯得目光都不知道放,絞著手說:“嗯?!?/br>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可是周司惟?。。?!”成嘉嘉驚嘆道:“多少院的女生都喜歡他,孜孜不倦追不到都放棄了,太牛了太牛了!” 童然上來捏紀箏的臉:“畢竟咱們箏妹這么漂亮,是個男人也頂不??!” 紀箏臉都被揉紅了,在舍友嘰里呱啦的尖叫聲中,捕捉到手機的震動聲。 她好不容易從童然的魔爪下逃脫,抓著手機跑到衛(wèi)生間。 背靠著門,打開手機,躍然屏幕上的是一條微信新消息提醒。 z:【早點休息?!?/br> 紀箏平復下來,給他回信息:【到宿舍了嗎?】 那邊幾乎是秒回:【剛到。】 紀箏想起他淋濕的半邊肩膀,于是發(fā):【那你洗個熱水澡,淋雨別感冒了】 另一邊寢室里,周司惟把傘撐在陽臺上晾著,看到信息,唇角翹起弧度,回了一個好。 他撐完傘回到宿舍,路子霖和于和齊齊撲過來:“周哥,這不請吃飯說不過去吧?” 于和埋怨:“周哥你偏心,路子霖這傻逼都知道,我到今天才知道?!?/br> “那是你笨,”路子霖洋洋得意:“我心細如發(fā),觀察得仔細?!?/br> “放屁,”于和翻了個白眼:“不就是因為童然和紀箏一宿舍,你怎么好意思舔著臉說自己心細如發(fā)的?!?/br> “不管不管,周哥得請吃飯!” 周司惟從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換上,笑了下:“走?!?/br> “現(xiàn)在?”于和一愣:“外面還下雨呢吧?” 路子霖探頭看了下:“快停了好像,走走走,去吃燒烤?!?/br> “那我在群里說一聲,讓程醒直接去店里,別回宿舍了。” 雨聲慢慢淅瀝變小,雨后的空氣清新,連燒烤攤上的油膩之氣都減輕了不少。 棚上牽了個白熾燈,雨后出來吃燒烤的人不少,老板重新支起爐架,招呼著客人等他慢慢烤。 程醒到的時候,他們點的菜已經(jīng)上了一半,冰過的罐裝啤酒隨意在桌子上列成一排。 他拉過椅子一坐:“什么喜事啊,于和電話里還神神秘秘地不肯說?!?/br> 路子霖撈起一罐啤酒遞給他,和他一碰,挑挑眉說:“喜事就是,恭喜你和于和成為咱們寢室最后兩個單身狗?!?/br> 程醒愣了下:“周哥?” 于和拍拍他:“兄弟,你確實是最后一個知道的?!?/br> “是……紀箏?”程醒遲疑。 “猜對了兄弟!”于和爪子又拍了兩下。 程醒皺眉,一抖摟肩把他手抖下去,眸色劃過一絲黯然,隨即笑起來,拿起啤酒去碰了碰周司惟的:“恭喜啊周哥?!?/br> 路子霖“嘖嘖”兩聲:“你說你長得也人模狗樣的,怎么就淪落到和于和這狗一個地步了呢?” “你媽的!”于和怒:“我今天一定要跟你打一架?!?/br> “我好怕怕啊?!甭纷恿毓首髂懶睢?/br> 于和差點沒把隔夜飯嘔出來。 夜色漸晚,燒烤攤越來越熱鬧,吃到最后,路子霖和于和互相放狠話,都把自己喝了個醉醺醺。 周司惟喝得也不少,但他面上看不出來,揉著額頭起來,呵了一口涼氣,和沒喝多少的程醒互相無奈地看了一眼,一人往肩上扛了一個人結賬離開。 男生寢室沒有門禁,二人把兩個嘴里嘟嘟囔囔的醉鬼扔回床上,程醒揉揉手腕,踹了于和一角:“這哥們該減肥了?!?/br> 周司惟笑了下,脫掉外套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剛過十一點。 他點出他家小姑娘的微信,發(fā)了一句【睡了嗎?】 十分鐘后,沒有回復。 看來是睡了。 周司惟鎖上手機,側頭問程醒:“你先洗我先洗?” 程醒靠在椅子上全程看著他的動作,拉開剩的一罐啤酒易拉罐環(huán),又把另一罐拋給他:“再喝點?!?/br> 周司惟接過放到一旁,搖了搖頭:“不喝了?!?/br> 醉酒誤事,他算是體驗過一回了。 程醒也沒強迫他,自顧自仰頭,捏著鋁罐:“周哥,你說這世上的事,到底有沒有先來后到的順序?” 周司惟按著眉心的冰涼手指停了一下,抬眸看過去。 程醒一把抹去嘴角酒液,搖頭苦笑了下:“不過,也是應該的?!?/br> 他說得沒頭沒尾,周司惟沉默兩秒,長指勾起易拉罐環(huán),揚手遙遙跟他碰了下,而后盡數(shù)喝完。 周司惟漆黑的眸間染上幾分酒意,捏扁鋁罐,輕輕一抬,腕骨微動,“咚”的一聲,穩(wěn)穩(wěn)投進垃圾桶內(nèi)。 程醒目光順著拋物線轉了一圈,又被拉回來。 “程醒,”周司惟喊他,語氣中凝著認真,清淡道:“你怎么知道,是誰先來的。” 程醒醉然怔忪,一時沒反應過來。 周司惟擱在桌上的手機震動兩聲,他沒再說話,拿上手機去了陽臺。 擱在平時,紀箏早早就睡覺了,但她今天心情過去激動,閉上眼后躺了好久都毫無睡意。 半小時后,她放棄掙扎,拿起床頭關了靜音的手機,這一看差點激動地沒跳起來。 她眼睛亮著光,回周司惟:【還沒睡,睡不著】 z:【室友睡了嗎?】 紀箏不明白問這個是什么意思,但還是撩開簾子看了一眼,對面?zhèn)z簾子都還透著光,像個大燈籠。 “然然,嘉嘉,你們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