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今天又把我忘了 第24節(jié)
她有意控制著思緒,不讓自己去回想所有與之相關的畫面。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壓下了那種令她窒息的感覺。 她重新看向照片上的女人,開口和她說起這些年的事。 順利念完了大學、念完了碩士,而且很幸運,畢業(yè)后就考上了博物館的編制。雖然工資不算高,但工作也不累,公積金還挺高的。等再過三年,評個職稱再稍微升個薪,應該還能按揭套房。 然后,好像就差不多了。 她就這么點兒事。 其實人生也就這么點兒事。 用不了多久就能說完。 墓園重新安靜下去,遠處有風吹來,帶著初夏的熱氣。 昭棠的目光落在墓碑左下側的兩行小字。 夫:昭錦程 女:昭棠 昭棠看向照片里的葉君繁,輕聲問:“他這些年,都會來看您嗎?” 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山上的風溫柔地拂過她鬢角的碎發(fā)。 — 離開墓園,昭棠漫無目的地走在路邊。 她沒有打車,只是一個人沿著郊區(qū)的公路走。四周沒有行人,只有偶爾一輛車開過。 遠處有稻田,春夏交接,稻田里已經長出了稻穗。風吹過,一片滾動的浪。 有農民戴著草帽,埋頭勞作。 昭棠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點開網(wǎng)約車app。剛定位好,輸入目的地,還沒來得及下單,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她這才想起上午堵車,她心里著急,不停地看手機,結果把電用光了。 她低頭在包里找出充電寶,手指碰到屏幕,充電寶顯示電量:00。 昭棠:“……” 沒辦法,她只好重新往回走,打算去墓園,讓管理員幫她稍微充下電。 剛走了幾步,迎面一輛越野車駛來,在她面前停下,摁了聲喇叭。 昭棠聽見聲音抬眼。 她面前的車車身寬大,方盒子一樣的造型,線條硬朗有力,是十分有辨識度的奔馳g系列。 視線往上,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昭棠對上一雙漆黑的鳳眸。 男人五官英挺,線條利落,一手搭著方向盤,姿態(tài)閑懶地坐在車里看她。 不知道是那晚自己想明白了,還是剛才在墓園里情緒控制得太好,昭棠此刻對上路景越的視線,心情竟還挺平靜的。 既沒有初次重逢時的手足無措,也沒有后來再見時的心跳不已。 就仿佛他也不過只是一個熟人。 在路上遇見了。 昭棠抬步走到副駕駛前,男人長指輕摁,落下車窗。 鳳眸掃來,路景越眼皮微抬:“這么環(huán)保啊,走路出來玩?” 昭棠:“……” 他側了側頭,大概是在思索市區(qū)走到這里的距離,最后問她:“你這是昨晚沒睡覺,連夜出發(fā)呢?” 昭棠:“……” 她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被這個人鬧得竟不知道成了什么滋味。 昭棠抿了下唇,解釋:“沒有,我準備回去了?!?/br> “上來吧?!蹦腥藨袘姓f了三個字,與此同時,“嗒”的一聲,車門解鎖。 昭棠看向他。 路景越漫不經心說了一句:“我剛好回城,順路?!?/br> 昭棠目光垂落在車門上。 冷灰色調的越野車,每一條線都十分硬朗,在陽光下反著光。 她想起了那瓶被她扔掉的水,站著沒動,拒絕的話很快就到了嘴邊。 男人卻忽然先她一步開口:“但我順不到你家去,只能捎你到地鐵站?!?/br> 昭棠:“不用,我自己打車就可以?!?/br> 路景越挑了下眉,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下方向盤。昭棠正不理解他這個神情動作是什么意思,就聽他似荒唐地笑了一聲:“怎么我不送你到家,你這還生上氣了?” 昭棠:“?” 她生氣? 昭棠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可以自己打車。” 路景越卻像是篤定了她這就是生氣時故意說的反話,一臉無奈地重復:“我是真的不順路,只能送你到地鐵站,不能送你到家?!?/br> 昭棠:“……” 所以如果她現(xiàn)在不上車,路景越就會認定她是在生氣嗎? 而她生氣的理由是他沒送她到家? “……” 人與人之間的交流真的好難! 昭棠在原地遲疑了一分鐘,最后認命了。 就當是從前的一個熟人順路載她一程吧,也好過讓路景越以為她對他余情未了,因為他不愿意送她到家而負氣地自己打車。 這個人真是絕,腦回路不知道有什么問題! “那謝謝了?!闭烟臎]看他,不情不愿說了一句,往前走,拉開后座的車門。 坐好,一抬眼,在后視鏡里對上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空氣安靜了幾秒,路景越笑了一聲:“真把我當司機了?” “行,那您系好安全帶?!蹦腥说恼Z氣里帶著幾分吊兒郎當?shù)淖I誚。 昭棠沒說話,坐著沒動。 路上,她一直沉默著,也沒有抬眼,像是在極力抹去自己的存在感一般。她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后面的位子,閉著眼,縮在座位和車門之間小小的一隅。 路景越從后視鏡里看去,只能看到冰冷的座椅,看不到人,仿佛她根本就不在車上。 除了空氣里十分淺淡的一縷清香,甜甜的,像花香,又仿佛帶著一點點奶味兒。 可惜實在是太弱了,一個恍惚,幾乎都會以為是錯覺。 就這么一路沉默著上了高速,車子飛快地往前行駛,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路景越看著前方,腦子里忽然想起前幾天駱珩買的那些花。 駱珩當時還說什么來著? 好像是說:去見姑娘呢,最好能隨時拿出一束花來。 孟言溪在一旁罵油膩,駱珩振振有詞:“那等姑娘不搭理你們的時候,你們最好先反思下是不是自己太小氣,見人的時候空著手?!?/br> 空著手? 確實。 幾次都空著手。 想到這里,路景越長指輕敲了下方向盤,看了后視鏡一眼,毫無意外地沒看到人。 他徑自開口:“想要花嗎?” 昭棠閉著眼睛,但并沒有睡著。聽見路景越忽然開口,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睜開眼,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什么?” 路景越重復了一遍:“想要花嗎?” 昭棠:“?” 昭棠十分不解路景越怎么就沒頭沒尾冒出這么一句話來,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往駕駛座的方向看去。 正好在后視鏡里對上男人的視線。 目光交匯,他很快又繼續(xù)看向了前方,一邊開著車,一邊說:“一會兒去地鐵站的路上,會順路經過一個花店,你想不想要花?” 昭棠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呆呆望著男人的后腦勺。 她沒有說話,路景越忍不住又看了眼后視鏡。 隔著小小的一片鏡子,四目相對。 昭棠不敢置信地問:“清明節(jié),你要給我送花?” 路景越:“?” 路景越:“!” 昭棠覺得非常不能接受,忍不住直呼他的全名:“路景越,你對我怎么這么大的惡意!” 路景越:“………………” 駱珩這個敗事有余的廢物! 第16章 路景越這輩子都極少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不管怎樣無言以對的場面,他總能面不改色圓過去。但此刻,他是真接不上了。 沉默了半晌, 他尷尬地輕咳一聲:“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