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今天又把我忘了 第39節(jié)
然后是元旦的時候。 半眠:【新年快樂?!?/br> 最后一條是元旦后的幾天發(fā)來的。 半眠:【我來臨絳了。】 從那以后,半眠再沒有發(fā)來消息。 昭棠盯著網(wǎng)頁,心里忽然好愧疚,手指連忙放到鍵盤上。 路景越剛將調(diào)料鋪好,波士頓龍蝦放進蒸鍋,口袋里的手機接連響了三聲。 不是尋常的鈴音,而是一個久違的、特別的消息提示音。 他動作一頓,而后去水龍頭前洗手,用廚房紙巾將手擦干,拿出手機。 鎖屏上三條消息,來自于一個論壇app。 子時:【對不起,我畢業(yè)后太忙,一直沒有時間上論壇,剛剛才看到你的消息?!?/br> 子時:【我今年回歲宜了……忘了和你說?!?/br> 子時:【你……還在臨絳嗎?】 男人身體靠后,輕輕靠著流理臺,半低著頭,頭頂?shù)臒艄饴湎?,在漆黑的睫毛底投落下一片小小的陰影?/br> 他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抬眼往臥室的方向看了眼,先將手機側(cè)邊靜音按鈕摁下,這才點進。 男人的登錄界面,用戶名那一欄里顯示:半眠。 半眠。 伴眠。 — 昭棠以為過去這么久,半眠說不定都不玩論壇了,也說不定見她一直不回復(fù),都不想理她了,心里有些慚愧,又有些失落。 她心不在焉地刷了幾個帖子,沒一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右上角的小信封圖標(biāo)上多了一個紅色的數(shù)字2。 她心里驚喜,立刻點進去。 半眠:【嗯,我也回歲宜了?!?/br> 半眠:【你呢?為什么回來?】 為什么回來? 昭棠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往門的方向看了眼。 臥室門緊閉,看不到外面的人。 這會兒也不知道路景越在做什么,一點動靜都沒有,房子里安安靜靜的。 昭棠的手在鍵盤上停留了半分鐘,輕輕敲字。 幾乎是與此同時,三條新消息在路景越的手機屏幕上無聲彈出。 子時:【我考上了歲宜博物館的編制?!?/br> 子時:【200:1】 子時:【真的是太難了,我打算在這里賴到退休?!?/br> 路景越:“……” 這何其熟悉的理由! 半眠一直沒有回復(fù),昭棠等了一會兒,屏幕一直空白著,停留在她最后那一句“在這里賴到退休”。 她想了想,覺得今日的網(wǎng)友對話應(yīng)該是到此結(jié)束的意思吧。 正要關(guān)閉聊天窗口,卻忽然注意到上方的名字變了。 伴眠。 不是半眠。 昭棠覺得有些奇怪,立刻打字問:【咦,你怎么改名字了?】 伴眠不答反問:【你覺得哪個好點兒?】 子時:【半眠聽起來更文藝。】 網(wǎng)友的名字,那必然是只能夸的。 雖然昭棠覺得“伴眠”這兩個字有點奇怪,不過她沒有說出來,而是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最后艱難地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措辭。 子時:【伴眠更熱鬧?!?/br> 伴眠:【熱鬧?怎么說?】 子時:【旁邊多了個“人”,那可不就熱鬧了嗎?】 伴眠:【是啊,身邊多了個人,的確熱鬧不少?!?/br> 昭棠盯著這行字,仿佛明白過來什么:【所以,你是談戀愛了嗎?】 第26章 這個論壇, 路景越一直知道,昭棠高中就和他提過。只是那時候他并沒有放在心上,更不知道她的id。 后來……后悔了。 其實至今回想, 他并沒有做錯什么。 求和的時候耗盡尊嚴(yán),分手的時候驕傲硬氣,分手以后絲毫沒有做出那些癡男怨女的痛哭流涕意志消沉。 就是一個尋常人, 談戀愛、分手、短暫失落、繼續(xù)往前…… 然后,仿佛失明。 “失明”這個詞是孟言溪用的。 他一向言出必行, 落子無悔。分手后很長一段時間,他也嘗試著在別人身上尋找心動的感覺, 可是都失敗了。 孟言溪問他:“你是失明了嗎?” 是啊,他是失明了嗎? 他也想不通。 直到分手一年后的春天, 也是年后, 海棠花開得最燦爛的時候,他和朋友在酒吧喝酒。 早忘記那天為什么喝酒了, 就記得一群人喝到凌晨一兩點。 頭頂燈光閃爍, 晃得人眼睛疼, 震耳欲聾的音樂鼓點一聲聲刺激著耳膜。桌上酒瓶碰撞, 喧嘩調(diào)笑。 最熱鬧的時候,他靠在沙發(fā)里,腦子里一剎那忽然安靜了下來。 一個很平靜的念頭閃過—— 今天是她的生日。 他甚至都沒有拿起手機看日歷, 但這個念頭卻像是自帶了什么, 無比篤定。 他起身,沉默著離開。 駱珩在后面喊他,問他去哪兒。 他頭也沒回說, 去掛個眼科。 深夜的酒吧門口, 熱鬧一點不比白天少。 他停在路邊站了會兒, 覺得有點兒冷,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剛?cè)M嘴里,一簇火苗湊到他唇邊。 冒著寒氣的深夜,紅色的火苗小小的一簇,在他眼前輕輕躍動,像是在熱情地?fù)芘裁础?/br> 抬眼,是個年輕又富有的女孩。 皮膚白皙,曼妙優(yōu)雅,妝容淡而精致,大波浪的長發(fā)染成了粟色,質(zhì)感很好的風(fēng)衣半敞,里面的毛衫開著領(lǐng)子,手里一只稀有皮的鉑金包。 女孩長相清純,又懂風(fēng)情。笑盈盈地盯著他的眼睛,主動往他遞火:“我也是歲大的學(xué)生,我們在學(xué)校見過的,你還記得我嗎?” 路景越?jīng)]動,半撩起眼皮看她。 過了兩秒,他將煙從嘴里拔下,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離開。路過垃圾桶時,他順手將還沒抽的煙扔了進去。 就在那一個瞬間,他驚訝又仿佛毫不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應(yīng)該不是瞎了。 他只是,被限額了。 他這一生,的確還會遇見比她好看、比她有錢、比她開竅、甚至比她更愛他的女孩……可是,他的喜歡卻有限。 他喜歡了昭棠,就再也無法喜歡上別人。 他從小就有主意,那二十年里,他還從來沒有做過什么事又后悔。可是就在那個清冷的夜里,在她生日那個晚上,他看著那一簇撩撥他的火苗,無比清晰地認(rèn)識到,他后悔了。 悔不當(dāng)初輕輕放過。 最后只能千方百計打聽她的消息。 她和從前所有的人都斷了聯(lián)系,社交賬號也都不用了。他偷偷去過臨絳幾次,也十分見不得光地試圖用各種小號加回她。 可是她對陌生人的戒心很重,他無一不以失敗告終。 他想,要不,就直接等她畢業(yè)回來吧。 后來又想,萬一她畢業(yè)后不回來了呢? 而且那么長的時間,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沒有家人沒有朋友。難過了無人陪伴,開心了無人訴說。 有一天,他忽然想起她曾經(jīng)和他說起的那個甲骨文論壇。是個很大的論壇,很容易就搜到了。 他給自己注冊了一個賬號,用戶名那一欄里,他輸入“伴眠”兩個字。 眠眠,是她的小名。 伴眠,陪伴眠眠。 可是停頓了半分鐘,他又迅速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