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更多的機會了。

    如果這一次不小心一點，又錯過了，那就真的沒有以后了。

    她想對他鄭重一點，只是她沒辦法告訴他，因為昨晚那種情況，她自己也沒想明白。

    太混亂了。

    上班趁著休息的時間，她點開他的微信，想和他說點什么，來來回回打了無數(shù)句話，又全刪了，就這么耗了半個小時，她都懷疑路景越但凡點開了她的微信，就能看到聊天窗口上方的“對方正在輸入”。

    最后卻一個字都沒有發(fā)出去。

    她放棄了，想想又點進一個情感博主的微博。

    她想匿名投稿，問問大家，怎么追求喜歡的男孩子。

    剛點進私信，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十分具有普適性，應(yīng)該輪不到她問，早已經(jīng)有人問過。

    她立刻去翻看博主以前的微博。

    就這么，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臉的狗糧。

    不知道是不是春天來了，最近的投稿都沒什么暗戀、表白、追求，全部都是甜甜的戀愛小碎片。

    一起看櫻花、一起看夕陽、初次接吻、把我的手放在你的手心里，從此我就逃不出你的手心啦……

    昭棠：“……”

    她關(guān)了微博。

    下班，和孫珞寧一起，昭棠忍不住問孫珞寧：“你以前和別人表白過嗎？”

    孫珞寧毫不猶豫地?fù)u頭：“沒有！”

    她意識到昭棠問這話的目的，吃驚地盯著她的臉：“等等！該不會你想跟人表白吧？”

    昭棠沒有否認(rèn)。

    孫珞寧立刻制止：“不要??！男人只有對自己追到手的才會比較愛惜！你表白，他就會覺得是你主動送上門的，就不會珍惜你了！”

    昭棠忍不住想，會不會路景越就是這么覺得呢？

    覺得她不珍惜他。

    這種感覺，會不會無關(guān)性別？

    只是多付出的那一方，就會天然的覺得卑微？

    所以昨晚，他一直在等她的主動。

    她無法和孫珞寧解釋，孫珞寧見她不說話，極力地勸說她放棄表白的念頭。

    但是很奇怪，她每說一句，昭棠都仿佛更堅定了一分似的。

    孫珞寧顯然也從她臉上看到了她義無反顧的決心，嗷嗚一聲，叫了聲：“救命！你是遇見了什么絕世大渣男！能把你迷成這樣！”

    昭棠聽見“渣男”兩個字，忍不住笑著辯解：“他不渣，而且我昨天忽然發(fā)現(xiàn)，他是喜歡我的?！?/br>
    孫珞寧一聽這話，嘴巴張得大大的，足可以塞個雞蛋進去。

    半晌，她不可思議地問：“你昨天發(fā)現(xiàn)他喜歡你，今天你就要表白？？？”

    第33章

    “快嗎？”昭棠看著孫珞寧, 不太確定地問。

    孫珞寧夸張地咬著字：“你，說，呢？”

    昭棠想想, 老實說：“我本來沒有覺得快，被你這么一說，不太確定了。”

    昨天發(fā)現(xiàn)他喜歡她, 今天她就去表白。

    這么聽起來，好像是有點兒快。

    孫珞寧扯著她的胳膊往前走, 咕噥道：“還說你有初戀呢，你這初戀是談了個寂寞嗎？你不知道談戀愛最甜的就是曖昧期了, 像你這樣，可不就是直接把曖昧期給跳過了嗎？”

    曖昧期……“你的意思是, 我應(yīng)該和他曖昧一下？”昭棠說到這里, 有些茫然地問，“等等, 曖昧要怎么曖昧？”

    孫珞寧想了好一會兒, 最后總結(jié)說：“就, 要親不親, 要做不做吧?！?/br>
    要親不親，要做不做……昭棠的臉漸漸地?zé)崃恕?/br>
    昨晚，他們那個樣子, 可不就是要親不親, 要做不做嗎？

    難道過去那段時間，在她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在曖昧期了？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驚訝到了, 目光頓時閃爍, 安靜了片刻, 略有些心虛地問孫珞寧：“那曖昧期過后，是不是就該表白了？”

    孫珞寧：“對啊，光曖昧不表白，那不是不負(fù)責(zé)任嗎？渣男！”

    昭棠聽到前半句，正自我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不負(fù)責(zé)任，聽到“渣男”兩個字，倒是困惑了：“你怎么都不問是誰不負(fù)責(zé)任就說‘渣男’？”

    “那還用問嗎？表白本來就是男人該做的事，那不表白=男人不表白=男人不負(fù)責(zé)任=渣男，這沒問題吧？”孫珞寧側(cè)頭看著昭棠，邏輯理得頭頭是道。

    昭棠：“……”

    她一時竟無法反駁如此滴水不漏的邏輯。

    過了幾秒，她吞吞吐吐地問：“那萬一，是我覬覦他呢？”

    孫珞寧：“……”

    她還想再說什么，但是見自己勸了這么久，昭棠還是義無反顧的樣子，孫珞寧也放棄了，只是最后掙扎著說：“那我覺得，你對他熱情一點，吸引他對你表白，比你直接對他表白可能好點兒?！?/br>
    對他熱情一點？

    昭棠仿佛瞬間被點醒，直接忽略后面的話，飛快地往家走去。

    進了小區(qū)，她又特意慢下了腳步，目光四處張望。

    之前很多次，都是在她下班這個時間，路景越會下樓來等外賣。

    她不理解，問他：“為什么等外賣要到樓下等，家里等不行嗎？”

    路景越一臉自我感覺良好，反問：“你覺得我長成這樣，在家等外賣，安全嗎？”

    昭棠：“……”

    路景越打量著她，過了幾秒，又點了下頭：“也是，你可能理解不了我的困擾。我一般很注意保護自己，輕易不讓人知道我的住處，省得對我生出不該有的覬覦?！?/br>
    昭棠：“……”

    昭棠當(dāng)時其實想說：那你這樣的話，我建議你搬家。

    因為她現(xiàn)在也知道了他的住處。

    但話到嘴邊，想到自己這么說，他如果反問她一句“所以你也覬覦我？”，那她沒法回答，不是給自己挖坑么？于是忍下作罷。只是對他的行為十分無語，不懂這么多年路景越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變得這么，一言難盡。

    然而經(jīng)過昨晚，她好像是忽然間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恍恍惚惚明白了路景越那些在她看來無法理解的cao作。

    她是下班回家就不想再出門的性格，即使兩人住對門，一天也見不上一面?？墒且驗樗刻於〞r下樓拿外賣，她下班回家就能看到他。

    兩個人會見面、有交談、關(guān)系越來越近。

    昭棠從前完全不敢自我感覺良好地往他是故意的方向想，可是昨晚，她感覺到了他明明白白的欲望。

    像是一層紗布被他用這樣直接的方式扯破了，那些他從前未宣之于口的意圖，都明明白白地讓她看到了。

    昭棠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腳步卻放得更慢，然而經(jīng)過他常常等外賣的地方，她卻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她慢吞吞地走回家，在門口徘徊了幾分鐘，還是沒有見路景越出來。

    她又重新下樓，仰頭專注地看著他家的窗戶，試圖從外面分辨出他有沒有在家。就這么站了一會兒，天漸漸擦黑，有幾戶開始亮起燈光，他那里卻一直沒有動靜。她不確定他是不是一定不在家，但就算他在家，她也不敢貿(mào)然去敲門。

    她思索了一下，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偶遇最自然。于是從來不散步的她，開始繞著小區(qū)散步。然而她就這么走了好幾圈，走到天黑都好一陣子了，還是沒遇見路景越。

    她心里一面有些空落，一面又忍不住想，為什么他的偶遇看起來那么輕而易舉，她的就那么難呢？

    現(xiàn)在想想，他想見她的時候就一天能見好幾次。

    她想見他，結(jié)果腳都走疼了，也沒見著他人影。

    昭棠回到樓下，又望了眼他的窗戶，還是滿室漆黑。

    他沒有回來。

    上樓，站在他家門口，低頭盯著那道門鎖。

    按理說，這種密碼輸入錯誤的鎖定，過一段時間就能自動解鎖了，不至于今天也進不去。

    可他就是沒有回來。

    昭棠返身回到自己家。

    她有點餓，卻沒有心情點外賣，坐在沙發(fā)上，點開微信，盯著他的頭像看了會兒。

    她知道他在生氣，她雖然沒有過這種經(jīng)歷，但古裝電視劇也看了不少。

    路景越昨晚那樣，可不就是像極了宮裝劇里那些想要侍寢的妃子？脫了衣裳躺到龍床上勾引皇上，結(jié)果皇上卻不為所動，咬牙將柳下惠做到底。

    妃子受到了極大的羞辱，扯著半透明的外帛披上跑出去，通常在雨夜里跑了一個鏡頭后就黑化了。

    她以前對妃子其實沒有太多的代入感，不理解為什么拒絕一下就黑化。

    可是現(xiàn)在那個人換成了路景越，她忽然就像開竅一般，立刻就懂得共情了。

    易地而處，假如是她在路景越面前脫了衣服，躺上他的床，路景越都抱住她了，最后卻沒有碰她……即使他是因為珍惜她而沒有碰他，她也無法接受，她也要跑出去。

    黑化不至于，但她應(yīng)該會氣得直接換個人。

    勾引不了皇上，勾引太醫(yī)侍衛(wèi)不行嗎？

    對，還真的有這種情節(jié)！

    想到這里，昭棠猛地從沙發(fā)上坐起來。

    心里后知后覺地生出了危機感，她著急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不行，她不能讓路景越去勾引別人??！

    昭棠咬著手指這么走了幾圈，本來想想個萬全之策，可是她本來就是個神經(jīng)很直的人，現(xiàn)在臨場發(fā)揮，她也想不出什么高明的妙計吸引他。

    她索性放棄了，直接拿起手機，給路景越發(fā)了一條微信：【你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