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下，好一會兒沒反應(yīng)過來：“回哪兒？”

    昭棠眨了下眼：“望城。”

    路景越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不是已經(jīng)回來了嗎？”

    昭棠沖他笑，帶著點兒心虛：“我就請了兩天假，第一天給你做禮物，第二天給你過生日，這還是運氣好，剛好遇見這兩天周末，我還多蹭到了兩天?！?/br>
    路景越：“……”

    “所以你這意思是，如果不是剛好遇著周末，你連，”男人咬著字，反問，“生，日，快，樂，都不要了？”

    昭棠：“……”

    路景越想想還是舍不得她，問：“你不是200：1考上的歲博嗎？成天往望城跑怎么回事兒？”

    昭棠解釋：“我們研究中心和吳教授實驗室合作的甲骨文大數(shù)據(jù)平臺，現(xiàn)在平臺建設(shè)進入第二期，吳教授那邊人手不夠，我們趙主任又摔斷了尾巴骨住院了……而且我之前自己說我要過去的，結(jié)果一個星期就跑回來，不是對工作很不負責(zé)任嗎？”

    “那我呢？”路景越反問，“我把你伺候得這么舒服，你就不用對我負點兒責(zé)？”

    昭棠心虛，不敢說話。

    過了會兒，她小心翼翼地問：“那你看，你要個皇后的鳳印冊寶什么的嗎？”

    路景越：“……”

    昭棠軟軟地去抱他，主動討好：“我對你負責(zé)，從今以后你就是越皇后了?！?/br>
    路景越：“……”

    路景越也就是一時不能接受兩人都和好了還要分隔兩地，嘴上說兩句。反倒是昭棠自責(zé)，最后決定今晚不走了，明天一早的高鐵回去。好在兩個城市離得近，她早上6點半出門，到那邊9點半也差不多。

    兩人還能在一塊兒一天時間，昭棠問路景越想干什么。

    路景越就看著她，不說話，意思不言而喻——

    你。

    昭棠臉熱了熱。

    她不行。

    不是對手，過了兩天沒羞沒臊的生活，她得緩會兒。

    “我陪你去打球吧?！彼嶙h。

    心里想著，運動運動，消耗點兒精力，他就不會總想要在她身上消耗了。

    路景越將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失笑：“昭小棠，我在你眼里是禽獸嗎？”

    “……”

    “再說，”他掃了眼她的身子，“你確定你現(xiàn)在還能打得動球？”

    “……”昭棠眨巴眨巴眼睛，“我可以看你打啊?！?/br>
    結(jié)果兩人還沒定下來，昭棠收到條消息。

    看到是劉詩芮，她眉毛挑了下。

    很多年沒有聯(lián)系的高中同學(xué)了，還是她向路景越表白那天烤rou店里偶然遇見的。當時掃了微信，但加完之后也就是躺列，一直沒有聯(lián)系。

    不過劉詩芮不愧為學(xué)生時代的社牛，隨意一個時機都能抓住聯(lián)絡(luò)老同學(xué)。說幾個高中同學(xué)剛逛完歲宜博物館，無意間說起她就在歲博工作，問她中午要不要過來一起同學(xué)聚會。

    昭棠以前有心結(jié)，刻意避著所有人，去臨絳后換了電話號碼，社交軟件也通通不登錄了。可是現(xiàn)在，她看著外面燦爛的陽光，風(fēng)那樣自在，覺得倒也沒有必要這么直白地掃別人的興。

    她問路景越跟不跟她去。

    路景越直接被她給逗笑了：“我就只剩這點兒時間了，還浪費呢？”

    —

    劉詩芮約的還是一家烤rou店，在歲博附近。說是在歲博附近，不過和她家不在一個方向，在另一邊，過去也有兩公里，路景越開了車。

    昭棠事先在微信上問了劉詩芮可不可以帶家屬，劉詩芮知道路景越要來，不知道是不是對學(xué)生時代的男神還心存膜拜，一行人提前就下來等在了烤rou店門口，遠遠看著路景越的車開過來，笑著熱情地揮手。

    路景越把昭棠放下，自己去停車。

    很多年沒見的老同學(xu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沒話找話，劉詩芮看到昭棠的第一句就是：“誒，這么熱的天你怎么穿這么嚴實？”

    昭棠臉一熱。

    心里暗罵路景越這個禽獸。

    不過只要不是面對路景越，她一般能淡定到底。

    面不改色就扯了個謊：“不是很信得過防曬霜，我一般都是物理防曬?！?/br>
    劉詩芮深信不疑，一臉佩服：“難怪你這么白！”

    甚至還由此開啟了一個新話題：“我就覺得防曬霜沒什么用，哎呀看來以后防曬還是只能物理防曬了?！?/br>
    八個同學(xué)，有男有女，還有家屬，看起來和劉詩芮這個社牛都關(guān)系熟絡(luò)。一個男生聞言，直接嘲笑了一句：“劉詩芮，你就別物理防曬了，人家昭棠和路景越住的多半是恒溫恒濕的小區(qū)，她這么穿沒事兒，你學(xué)她別曬沒防著，先把自己給熱死了！”

    劉詩芮笑罵了一聲：“陳川柏！”

    一群同學(xué)嘿嘿笑，有人好奇：“歲宜恒溫恒濕的小區(qū)沒幾個吧，真有那么神奇嗎？”

    幾個人正說著話，路景越停好車過來了。

    男人頎長挺拔，一身黑衣黑褲，背光走在烈日里，自帶飛揚的神采。

    眾人朝他打招呼。

    昭棠自己就是個臉盲，除了劉詩芮其他人記得都不是很清楚，而且這里面還有家屬，指望不了她介紹，最后還是劉詩芮介紹的，路景越一一頷首致意。

    包間在二樓，路景越牽著昭棠的手走在最后，低頭問她：“剛在聊什么？”

    昭棠沒好氣瞅他一眼。

    他還好意思問？

    如果不是她機靈反應(yīng)快，剛剛當場就被笑話了。

    她看了眼他身上和她一樣的長袖長褲，故意說：“他們說，這里冷氣開這么大，你就穿這點兒衣服出來，不冷嗎？”

    路景越怔了下，看著她的眼睛，卻見她一本正經(jīng)。

    過了兩秒，他倏地笑了。搖了搖頭，他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運動量大，不冷?！?/br>
    昭棠：“……”

    運動量大……絕了！

    高中同學(xué)聚會，話題自然是圍繞著學(xué)生時代那點兒事轉(zhuǎn)。誰和誰結(jié)婚了，誰去了哪個大學(xué)，最近又去了什么厲害的公司……

    但要說現(xiàn)在誰混得最好，那肯定是路景越，沒什么好說的。后來又說到昭棠，不知道誰沒過腦子，惋惜地嘆了句：“昭棠當初成績那么好，還以為她會學(xué)金融。”

    氣氛頓時就凝了凝。

    畢竟這話就跟說一個女人“當初長得那么美，還以為她能一直美到現(xiàn)在呢”差不多，惋惜里又帶著點兒對她現(xiàn)如今的否定。

    路景越掀了下眼皮。

    劉詩芮立刻笑著接過話：“我就覺得棠棠很合適學(xué)甲骨文啊，她一直就是很純粹很有情懷的那一類人，她都不去傳承中華文明，那誰去？”

    但說話那人可能腦殼是方的，這點兒眼色都看不懂，人給他遞臺階呢他都不下，還繼續(xù)杠： “但一般父母哪個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我記得昭棠爸爸當初就一心想讓她念歲大金融，這同學(xué)們都知道的，對吧？”

    同學(xué)們：“……”

    劉詩芮見路景越要說什么，立刻搶話：“所以說你這人忒庸俗了，你對龍鳳的定義標準就是有錢嗎？……誒不過說起有錢，你們還記得羅心欣嗎？”

    社牛不愧為社牛，就這么不著痕跡，話題就被扯開。

    說起羅心欣，那知名度可能就僅次于路景越了。

    陳川柏笑著說：“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這姐們兒啊，她家有錢可是真有錢！你們知道城南那塊兒有個小區(qū)叫‘心欣花園’嗎？那就是她爸開發(fā)的，那會兒她才念高一，她爸為了表現(xiàn)對她的疼愛，特地用她名字命名的?！?/br>
    也有人笑著說：“心欣花園我不知道，我就記得她當初瘋狂追求路景越來著，出手就是卡地亞百達翡麗……也得虧那是路景越，否則咱們一群窮學(xué)生，誰能經(jīng)得起這金錢誘惑啊？”

    “哈哈哈那也是她時運不濟，踢鐵板上了。”

    ……

    話題很自然地就被扯到了羅心欣身上，昭棠彎著唇，安靜地聽。

    她還記得羅心欣，當初她那百達翡麗還試圖讓她轉(zhuǎn)交呢。

    那她肯定不愿意啊，信口胡說，問能不能賣給她，她也想給路景越送那款表。結(jié)果把羅心欣氣走了，卻被路景越聽到。

    這個男人可太壞了，后來還一直問她要禮物，還說沒錢沒關(guān)系，他借給她買。

    想到年少時那些荒唐事，昭棠忍不住看向路景越，卻見路景越也正側(cè)頭瞧著她，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在鬧哄哄的包間里顯得格外安靜。

    不知何時，話題又扯到了羅心欣的近況。

    “只能說十年河?xùn)|十年河西吧，我聽說羅心欣現(xiàn)在混得挺慘的?！?/br>
    “她慘什么？她那么有錢！”

    “那是她爸有錢，錢又不是她的?！?/br>
    “她不是獨生女嗎？”

    “本來是，可是后來她mama不是過世了嗎？她爸爸那么有錢，分分鐘就娶了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回來，那女人又給他爸生了兩個兒子……這古話說得好，有了后媽就有后爹。你能想到當初開發(fā)‘心欣花園’的男人和現(xiàn)在眼睜睜看著女兒租違規(guī)合租房的男人是同一個？”

    劉詩芮知道的事兒應(yīng)該最多，無奈地感慨：“有了后媽就有后爹固然沒錯，但羅心欣行事也太偏激……就為了她爸娶小后媽這事兒，跟她爸置氣，是高中也不念了，成天跟著一群小混混玩，染黃毛抽煙泡夜店，好好一個富家女，愣是自暴自棄混成了小太.妹，最后高中都沒讀完就輟學(xué)了……她爸再一看這女兒沒指望了啊，放棄她那就更加沒什么心理負擔(dān)了。你說這不是自傷三萬便宜她那小后媽嗎？聽說現(xiàn)在她家財產(chǎn)都牢牢攥在她那小后媽和兩個弟弟手上，羅心欣一無所有，在外面租違規(guī)合租房?！?/br>
    “不對啊，羅心欣她那舅舅不是也挺有錢的嗎？”

    “有錢什么??？還不是指望她爸？她mama都過世了，她舅舅還能為了她得罪自個兒財神爺？”

    昭棠垂著眼，全程沒有說話。

    話題轉(zhuǎn)換得快，很快就又扯到了別的地方。

    烤rou店旁邊有一家寵物店，但不是貓舍狗舍，是賣鳥的。隔著落地玻璃，一眼就能看見里面各種五顏六色的羽毛，絢爛惹眼。

    飯后，一行人出來，不知道誰最先提議的，大家又一窩蜂擠進去逗鳥。

    路景越站在外面，沒動。

    昭棠停下腳步，狐疑地問他：“你不進去嗎？”

    路景越?jīng)]看里面，只是看著她，溫聲說：“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br>
    昭棠打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