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險惡之心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了。 因為要去赴宴,翠玉軒的侍女們,都早早地起了床。 郁嬌也早就醒了,她躺在床上想了會兒事情,這才喊著桃枝。 桃枝挑了帳子,笑道,“小姐,不睡會兒了?辰時還未到呢?!?/br> 郁嬌朝窗子口看去一眼,“不睡了,更衣吧?!?/br> 因為,她還要去看看,送給三皇子的禮物。 昨晚,霜月離開后,到郁惜月屋中溜了一圈的灰寶回來告訴她,郁惜月盯上了她送給三皇子的禮物。 她早就料到了,郁惜月姐妹幾個,不可能一直安安靜靜的。 錦夫人被關(guān),可是因她而起,一向驕傲的郁惜月,能忍得下這口氣? 果然啊,借機會來鬧事來了。 “是?!碧抑c了點頭,去找郁嬌出門穿的衣衫。 這時,霜月捧著三個盒子走進(jìn)了她的臥房,“小姐,穿這個。” 桃枝回過頭來,眨眨眼,問道,“霜月,這是哪來的?” “當(dāng)然是有人送的?!彼滦ξ?,將幾個盒子放在屋中的桌上,然后,她一一打開蓋子,請郁嬌來過目。 桃枝走到桌邊來,望著盒子的衣衫,驚得睜大了雙眼,“這……,可真漂亮呀?!?/br> 柳葉正在給郁嬌挑首飾,聽到桃枝的驚訝聲,也走來觀看。 她伸手拎起盒子里的衣衫,望著郁嬌驚嘆道,“小姐,這是奴婢見過的最好看的衣衫了?!?/br> 料子是昂貴的云錦,而且,做工比郁嬌之前穿的幾身衣衫都要好。 幾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蕊,是用金線點綴的,針腳細(xì)密,挑不出一絲的毛病來。 “好看吧?我也覺得好看呢?!彼掠謴牧硪粋€盒子里,拎出一雙繡花鞋來,“這是搭配小姐衣衫的鞋子?!?/br> 兩只鞋子的鞋尖處,各繡著兩朵并蒂海棠花,海棠的花瓣,是用許多赤色寶石攢積在一起,組成的花瓣。 樣式新不必說,而且,光這些寶石,就已是價值不菲了。 桃枝小聲地問霜月,“是……王爺送的嗎?”心說,王爺可真大方啊,小姐那柜子里,還堆著一柜子衣衫呢,好幾身都沒有穿過,又送新的來了。 霜月點了點頭,咧嘴一笑,“是他特意吩咐著紀(jì)管家去督促辦好的?!?/br> 桃枝想到昨天她和柳葉從郁嬌床底下掃出的一堆碎衣料,扯了扯唇,譽親王是嫌棄郁嬌之前的衣衫吧,將之前郁老夫人給郁嬌做的全撕碎了。 所以,又送來新的。 除了一身衣衫,和一雙相配的鞋子,還有一套首飾。 幾個丫頭看得齊齊睜大雙眼。 桃枝和柳葉不識貨,不知價格,只覺得,沒見過這么好看的。 霜月懂,得意笑道,“這是珍寶坊的貨,價值萬兩?!?/br> 聽說值萬兩銀子,桃枝和柳葉,更加驚訝了。 一萬兩,就做幾件首飾? 兩人馬上催著郁嬌,“小姐,快快換上,小姐穿這身衣衫,一定會讓二小姐她們嫉妒不已?!?/br> 郁嬌揚眉,就算她不想穿,也由不得她了,楚譽將衣衫送來,顯然,是不希望她被人比下去。 郁嬌只好捧起衣衫,見霜月無事了,又吩咐著,“去馬廄看看?!?/br> 她送給三皇子的壽辰禮,是一匹彪悍的北方馬。 三皇子愛馬,不如投其所好,她便向林唯楓討要了他騎回來的那匹北方良駒。 當(dāng)然,送這件禮物的事,她沒有說出來,可保不準(zhǔn)府里有人猜出來,暗中使壞。 她得提前知道情況。 霜月點了點頭,“小姐放心,奴婢懂馬。” 郁嬌捧著衣衫,走到屏風(fēng)后更衣。 柳葉笑道,“難為王爺了,連小姐出門穿的衣衫,他也記著?!?/br> “他是閑的?!庇魦衫溧?。 柳葉跟上前服侍,笑道,“難道,小姐希望他閑下來,關(guān)心別人?” 郁嬌睇了柳葉一眼,未說話。 昨天,楚譽說,要她穿柜中的有海棠花的那件,今天居然又送來一身新的。 郁惜月見到她昨天的衣衫,已是嫉妒得眼紅了,這會兒她又穿了一身更好的,只怕更會嫉妒了。 不過呢,想到之前郁惜月對她的嘲諷,她為什么要理會郁惜月的心情? 貪心不足,才會嫉妒。 更好衣,梳妝好后,郁嬌帶著霜月出了門。 主仆二人來到郁老夫人的春暉院時,郁惜月姐妹幾個早來了多時了。 果然如郁嬌猜的那樣,當(dāng)郁嬌進(jìn)屋后,馬上便有幾雙嫉妒的眼睛,直直朝郁嬌刺來。 恨不得將郁嬌身上的衣衫,戳成篩子。 只見郁嬌,穿一身淺荷色裙裝,披一條海棠紅的披帛,裙擺處和袖口上,繡著幾朵俏麗的海棠花,衣衫的裁剪不僅得體,而且,款式新穎,越顯得她人比花嬌。 郁老夫人看著郁嬌的打扮,倒是欣慰的笑起來,“嗯,你今天這身打扮,真好看,這身行頭,是景老夫人送來的?” 郁嬌點了點頭,微笑道,“是呢,她聽說我要去三皇子的府上,便趕制了一身衣衫?!?/br> 她沒有說出楚譽,一是,楚譽不在京城,二是,郁文才已經(jīng)警告過她,不得跟楚譽有來往。 再說了,她目前的身份,也不宜跟楚譽扯上太多的關(guān)系。 “好好好?!庇衾戏蛉藵M意地點點頭,只要不是她出銀子,她才不計較,誰送衣衫給郁嬌。 而且,郁嬌的打扮,足以艷冠群芳,借別人的力,給自己府里長臉,何樂而不為? 有郁老夫人在,郁惜月幾人都不敢作,一個個表面笑著,內(nèi)里恨著,敷衍著說著話,吃過早點,又略坐過了會兒,郁老夫人就話了,“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走吧?!?/br> 去得太晚,讓眾人久等,那是身份格外高貴之人的做派,比如長公主昭陽,比如安王永安侯府他們。 丞相府在三皇子的面前,還不算身份頂級高貴的人家。 最后才到,有點兒故意裝大的意思了。 郁老夫人行事,最怕被人拿來非議,因此,催促大家快行動。 幾人的禮物和出門要換的衣衫,早已搬到前院去了。一行人走到府門這兒時,見郁文才正和他的長隨,也走來了。 身后,還跟著郁文才的兩個兒子,郁人志,郁人杰。 郁嬌郁惜月幾個,紛紛停了腳步,“父親,兩位哥哥?!?/br> 郁人志和郁人杰朝幾個meimei們點了點頭,最后,又一起將目光挪到郁嬌的身上。 不得不說,郁嬌的命就是好,有個美人娘,遺傳的相貌就比其他姐妹們要好看許多。 不過呢,必竟不是一個娘生的,兄弟兩個,對郁嬌沒有大多好感,看了看之后,便是一臉的嫌棄。 郁人杰想到自己虧掉的十萬兩銀子,看著郁嬌的目光,更像寒刀子一樣冷戾。 “出門事事小心,一切,聽你們祖母的安排示下?!庇粑牟欧愿懒藥拙浜?,便走開了。 “是,父親?!苯忝脦讉€齊聲應(yīng)道。 郁明月朝郁嬌看了一眼,唇角勾了抹冷笑。她一向話多,今天,卻格外的安靜,因為,郁惜月一早警告她,不能輕舉妄動。 一行人來到府門處,門前的大道上,已停滿了轎馬車輛。 郁文才為了顯擺身份,出門一直都是坐四人抬的大轎子,郁家兄弟二人騎馬。 兩輛大馬車,坐著郁老夫人和幾位郁府的姑娘們,侍女們坐著一輛小馬車。 郁老夫人喜歡單獨一人坐車。四個孫女,則讓她們擠一輛馬車。 郁惜月有心排擠郁嬌,從郁嬌身后快步走過,當(dāng)先上了馬車,搶了最好的位置。 郁明月和郁憐月,有樣學(xué)樣。 霜月還沒有坐上侍女們的馬車,憤恨不平的小聲嘀咕,“郁家?guī)讉€小妮子,太可恨了。小姐上車,只怕沒地兒坐了?!?/br> 就算馬車寬大,里頭被人橫著坐,還有多少地方余下的? 想想都可知。 “她們奈何不了我,所以,盡使些小家子氣的法子?!庇魦傻灰恍ΓR車走去。 “小姐當(dāng)心些?!彼赂蠋撞?,又提醒她。 郁嬌卻道,“你不必?fù)?dān)心我,到了三皇子府上,記得我昨天跟你叮囑的事情?!?/br> 霜月應(yīng)了聲“是?!?,她走上前,挑了簾子服侍郁嬌坐馬車。 里面的那三個,正說著什么,異常的開心,郁嬌主仆二人站在馬車門前,沒有一人朝她們看來。仿佛,姐妹只有那三個,郁嬌不是這家中的人似的。 霜月的臉,當(dāng)下就沉了。 郁嬌只淡淡說道,“扶我上車?!?/br> 霜月咬了咬牙,“是……” 不過,郁嬌正要上馬車的時候,有人在前方喊著她,“郁嬌,來,坐我的馬車吧。” 郁嬌抬頭去看,只見兩三丈遠(yuǎn)的地方,有一大馬車,正往郁府而來,景蓁挑了簾子,開心地招手叫著她。 “蓁兒?”郁嬌笑道,“你怎么來了?我這會兒要出門呢?!?/br> “我知道,你不是要去三皇子府上嗎?我也要去呢?!本拜栊χ?,“來,我們坐車一起去。我這馬車寬敞?!?/br> “好。”郁嬌笑著點了點頭,朝她的馬車走過去,可就在這時,郁嬌袖中的灰寶,忽然拽了下她的袖子,小聲地嘀咕著,“不要去,不要去?!?/br> 郁嬌停了腳步,不要去?為什么? “有壞人?!被覍毢吆咧?。 又是壞人?這回又是說誰? 郁嬌眸光微縮,抬頭盯著景蓁的馬車細(xì)看。 這個時候,馬車已經(jīng)停下了,景蓁笑道,“來呀,嬌嬌,坐我的馬車?!?/br> 郁嬌停步細(xì)看,現(xiàn),景蓁的簾子,挑得并不高,似乎有意擋著馬車?yán)?,而且,那里面仿佛還有一人在,從衣衫的料子來看,不像個女子。 是誰在里頭? “桃花,壞人。”灰寶又哼哼著。 桃花? 郁嬌想起,在豐臺縣時,她讓灰寶溜進(jìn)裴元志住的客房中去探聽消息。 當(dāng)時,那座園中,開了一園子的桃花。 難道,是裴元志? 郁嬌又想起景蓁的事,心中生疑,便朝景蓁微微一笑,“不了,我跟姐妹們坐一起,到了三皇子府上,我們在一起說說話吧?” 她朝景蓁揮揮手,示意她先走,她則鉆進(jìn)了郁府的馬車?yán)铩?/br> 景蓁邀請郁嬌,沒想到,郁嬌拒絕了她。 她只好放下簾子,命車夫?qū)ⅠR車趕上大道,跟在郁府的馬車后,往三皇子府上而去。 “她跟她的姐妹們坐一輛馬車了?!本拜杌仡^,對車內(nèi)另一人說道,“元志哥哥?!?/br> “無事,到了三皇子府上,我再問她事情,也是一樣的?!迸嵩疚⑽⒁恍?,朝她點頭道,“你別放在心上,我也不是特別著急著問她?!?/br> “哦——”景蓁見裴元志沒有怪她的意思,放下心來,又道,“她年紀(jì)小,從小沒有母親教導(dǎo),有點兒任性,元志哥哥你別怪她。到了三皇子府上,我再跟她談?wù)?。?/br> 元志伸手將她攬進(jìn)懷里,笑道,“你可真是我的賢內(nèi)助?!?/br> 景蓁臉一紅,身子僵了僵,“元……元志……哥哥……,這可是在馬車?yán)铩!?/br> “……好。”裴元志松開她,歉意笑道,“我有些情不自禁了。” 景蓁見他松了手,慌忙往外挪了挪,不過,挪的地方不遠(yuǎn)。 她心中突突地跳著,裴元志剛才說……情不自禁? 景蓁被幸福沖昏得六神無主了,一個坐在一旁,低頭含笑。 裴元志看了她一眼,目光卻冷了下來,郁嬌—— 景蓁約她,她都不來? 她是不是懷疑,他在馬車上? 該死的,這么狡猾! 有人說,看到楚譽去了豐臺縣,他的人馬上去查,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他認(rèn)為,郁嬌一定知道。 因為,三天前郁嬌去過譽親王府了。 楚譽若不在,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跑去,只說明,楚譽藏在里面。 可偏偏,他的人進(jìn)不去,這真讓人惱火。 裴元志的目光,又挪到了景蓁的臉上,不過,這個呆子女人,跟郁嬌關(guān)系好,總有辦法,讓郁嬌乖乖地就范。 …… 雖然,郁嬌不喜歡郁惜月幾人,但跟裴元志相比,這三人,遠(yuǎn)沒有裴元志可恨。 郁嬌進(jìn)了馬車后,那三人仍不挪位。 郁惜月一人霸一邊,另一邊坐著郁明月和郁憐月。 郁嬌眸光一縮,輕輕地捏了下袖子。 灰寶被捏痛了,張著爪子就朝郁惜月?lián)淙ァ?/br> 郁惜月嚇了一跳,身子往郁明月那兒躲去。 這樣一來,位置就空了,郁嬌伸手將灰寶摟進(jìn)懷里,施施然坐下了,她朝郁惜月嫣然一笑,“不好意思,二姐,灰寶調(diào)皮了。” 郁惜月氣得臉都黑了。 “郁嬌,你是不是有意的?故意嚇二姐?”郁明月大怒。 她的臉傷還沒有好,仍蒙著面紗。 郁嬌笑道,“我沒有地兒坐,這馬車一晃,我站不穩(wěn),灰寶從我袖中掉出來了,也怨我?你們早該挪地方給我坐下,哪里會有灰寶驚嚇二姐的事生?” 她淡淡然看向三人。 郁惜月氣得啞口無言,“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彼按蠖取蔽⑿?。 這個時候吵起來,引得老夫人注意到這里了,大家都不會好過。 郁惜月話,其他兩人便不做聲了。 是的,她本來想教訓(xùn)一下郁嬌,罰罰站,誰叫郁嬌穿得這么耀眼,將她們?nèi)硕急认氯サ模?/br> 沒想到,郁嬌的小獸嚇著她了。 太可恨了! 郁惜月狠狠地瞪了一眼灰寶。 灰寶才懶得理她,撩了下眼皮,睡覺。 馬車行走起來后,郁惜月為了顯擺自己的優(yōu)越身份,瞥了眼郁嬌,道,“四meimei,三皇子的母妃,是深得皇上寵愛的陳貴妃娘娘。因此,今天那府上的客人較多。你初次進(jìn)三皇子府上,可不能亂跑惹事,要是惹著了誰,父親和祖母可不會放過你,到時候,我們可無能為力幫你?!?/br> 郁嬌淡淡道,“二jiejie提醒得是?!?/br> 三皇子府么,她身為林婉音時,哪年沒去一二次? 幾個小公主,時不時地拉著她,進(jìn)皇子們的府里玩。 三皇子府里有幾條道,她記得八|九不離十。 郁惜月見她答得爽快,討了個沒趣,索性不說話了。 一路無話,不知不覺間,馬車到了三皇子的府前門。 郁嬌挑了簾子看向外面,這時,就聽有太監(jiān)一聲尖細(xì)的嗓子喊著,“昭陽公主到——” 本院,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