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告密
郁嬌吃罷了早點。 老夫人便說道,“別莊帳目相差得太多,事不宜遲,你們趕緊著收拾起來,準(zhǔn)備準(zhǔn)備著,明早出去豐臺縣吧。” 郁嬌點了點頭,“是?!彼笾坏媚?。 梅姨娘也忙道,“妾身這就去跟老爺說一聲,先回去整理帳本去,府里的事情,也要安排一下?!?/br> “去吧去吧。”老夫人神色淡淡朝二人揮了揮手,又朝郁憐月道,“你也該忙什么忙什么去吧,這里不需要你來服侍了。” 郁老夫人倒不是厭惡這三人,實在是這府里近些日子里,就沒有一件叫人順心的事生。 昨天二孫女出事,今天一早,好么,莊子里的仆人也開始鬧了。 一大早的就出現(xiàn)鬧心的事,郁老夫人心煩得揉了揉額頭。 因此,她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在這里。 偏偏這時,有侍女走來傳話,“老夫人,林二小姐來了,說是來特意拜謝老夫人和二小姐的?!?/br> 郁老夫人微怔,“林二小姐?是那個林佳蘭?” 侍女回道,“是呢,正是她,她還帶了禮物前來?!?/br> 郁老夫人抿了抿唇,有心想趕走林佳蘭,不面見,但又想到林佳蘭此時的身份與往日不同了,不好太得罪,只好對侍女說道,“請她進來吧。” “是,老夫人。”侍女走去傳話去了。 一聽林佳蘭來了,郁嬌,梅姨娘,和郁憐月,反而不好再離開。于是,剛走到廊檐處的三人,又走進了屋子里。 特別是郁嬌,她瞇起眼眸,心中生疑,林佳蘭怎么忽然來了郁府? 又想干什么? 不過呢,不管林佳蘭想做什么,想算計什么,她都有辦法,讓林佳蘭自己把苦果咽下去。 “也好,你們陪陪客吧,我這婆子累得慌?!庇衾戏蛉顺它c了點頭,扶著丫頭的手,走到一旁的搖椅上,歪著去了。 大丫頭金錠拿著一個布錘子,輕輕地敲著她的肩膀。 既然有晚輩在,郁老夫人是不會親自接見,比她輩份低的客人的。 郁嬌幾人剛坐下,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和笑聲傳來。 “我有些日子沒來你們府上,你們老夫人身子可好?”這是林佳蘭的聲音,語氣歡愉,顯然,心情很好。 只聽丫頭回道,“老夫人好著呢。” 不一會兒,那陣腳步聲,和衣衫上的配環(huán)聲,進了屋里。 一身霜白色衣衫的林佳蘭,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 脖子上圍著塊紗巾,遮著歡愛后的淤青與牙印。 郁嬌心中暗嗤,她真佩服林佳蘭的厚臉皮,真當(dāng)世人不知道,她被正德帝臨幸了?卻反手送給了裴元志? 她給裴元志戴了綠帽子,居然敢坦然出門招搖? 郁嬌承認,在不要臉這件事上,她在林佳蘭的面前,甘拜下風(fēng)。 “佳蘭向老夫人問好?!彼叩接衾戏蛉说拿媲埃菹铝?,一雙眼睛,閃著抹傲氣,又朝郁嬌幾人點了點頭,“郁嬌,憐月,這是梅姨娘吧?你們近來都好嗎?” 梅姨娘和憐月敷衍一笑。 郁嬌沒理她,但看著林佳蘭的眸光微閃。 想不到,昨天還是狼狽不堪的林佳蘭,今天搖身一變,又成了高門小姐的樣子了。 不,比之前的樣子,打扮得還要富貴些。 髻上是一只成色極好的手指粗的,鑲著綠玉石的赤金釵,耳朵上是同色的耳環(huán),手上戴著一對扭金絲的粗金鐲。 腰間也掛著一塊手心大小的碧玉佩。 衣料是蜀錦,刺繡精美,裁剪得體,看著就知價格不菲。 之前呢,為了趁得林婉音是個有著銅臭味的假書香門第的小姐,林佳蘭總將自己打扮成,不識人間煙火的仙子模樣。 除了頭上插一只白玉簪,身上再不會多一只飾物。 現(xiàn)在可好,滿身的珠玉。 就怕別人不知道,皇上賞了她兩萬兩銀子,并一只價值千金的玉如意似的,可勁地張揚著。 郁憐月見林佳蘭穿得忽然好了,眼光中閃過一抹嫉妒。 梅姨娘盯著林佳蘭頭上的那只新花樣的金釵,眼睛都直了,她知道那只金釵,價值八百多兩銀子。 她早就想買了,可是舍不得銀子。 最氣的是郁老夫人。 起先呢,她還笑話著林家二房被除族,是個大笑話呢,這下可好,她自己家里也出了笑話。 因此,林佳蘭向她問好,她只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就不再理會。 就算林佳蘭被昭陽公主收為義女了又怎樣?她還是一品誥命夫人呢。 眾人對林佳蘭愛理不理的,她卻也不惱恨,微微笑道,“郁老夫人,佳蘭今天來,是特意來感謝老夫人,和惜月小姐的。要不是惜月帶佳蘭進三皇子府上,佳蘭怎么會被昭陽公主收為義女呢?也不會得皇上的賞賜啊。當(dāng)然了,惜月這么做,也是老夫人授意的吧,所以呀,于情于理,佳蘭都得親自登門感謝。” 道謝? 郁嬌心中冷嗤,這是來炫耀來的吧? 炫耀自己得了皇上的賞賜,而郁惜月反而被禁足了。 連郁明月都被罰得抄女戒了。 郁老夫人也看出了林佳蘭的用意,氣得一張臉,鐵青著一片,只淡淡道,“林二小姐客氣了,你當(dāng)初落難,我們只是出于憐憫罷了,換作是其他的叫花子,我們也會施舍一碗米飯的?!?/br> 郁老夫人的諷笑,是赤果果的。 林佳蘭被諷笑了,也不惱恨。 她笑著招手叫過跟來的侍女,將侍女手中的禮盒奉上,“這是送給老夫人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佳蘭感謝惜月帶佳蘭去三皇子的府上。老夫人是惜月小姐的祖母,所以,佳蘭先來了老夫人這里?!?/br> 侍女將兩個禮盒蓋子打開。 郁嬌往里看去,只見一個盒子里,裝著些上等的血燕窩,另一個盒子里,是一對老山參。 這兩個盒子里的補藥,很值些銀子。 貴重不說,還不一定買得到。 老夫人知道,現(xiàn)在市面上的老人參,都是些短小的,像這等又長又粗的,很少見。 郁老夫人看著那兩個禮盒的物品,又貪婪又可氣。 貪婪是她的本性。 她對禮物,從來都是來著不拒,氣的是,林佳蘭屢屢提到惜月,這像是在揭在她的短! “哦,對了,老夫人,你們家惜月去了哪里?”林佳蘭捧著茶碗,笑盈盈地問著郁老夫人,她環(huán)視了一周,“我這一路走來,都沒有瞧見她呢?哦,還有明月呢?” 郁老夫人心中那個氣呀。 她總不能說,惜月昨天赤著身子跟三皇子在床上滾了半天,被不少人看去了,丟盡了府里的臉,她正罰惜月禁足寫女戒吧? 心中有氣呢,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向伶牙俐齒的梅姨娘,遇上林佳蘭這等高門貴女,也不知該說些什么話,回駁才好。 郁憐月更不是林佳蘭的對手,只小心地坐著。 郁嬌這時淡淡開口。 “哦,我二jiejie因為說了幾句話,惹著貴妃娘娘不高興了,自己在園子里反思呢。佳蘭你昨天儀容不整的回家,你們府上的老夫人沒有罰你?唉,還是你們老夫人大度,無論你犯了什么錯,都不會受罰,比如,跟姐夫私會啦。哪像我們,說錯一句,走錯一步路,祖母都會讓我們抄女戒?!庇魦傻?,又撒嬌著望著郁老夫人,“祖母,您罰孫女兒太嚴格了呢,看,佳蘭都能出門了,二jiejie還在園子里寫字呢?!?/br> 這話明面上是說,郁老夫人管孫女管得太嚴格,實際上呢,是說林家二房家風(fēng)不正。 林佳蘭在三皇子府里儀容不整地走進走出,還跟姐夫關(guān)系不清不楚,林二老夫人居然沒有罰她,可見,并非高門做風(fēng)。 郁老夫人滿意地看了眼郁嬌,這棉里藏針的罵人,她很喜歡。 林佳蘭氣得一時啞了口。 該死的郁嬌! 居然這樣地罵她。 郁嬌不放過她,又道,“裴姐夫也真大度啊,居然能容忍你儀容不整地進出三皇子府。唉,我怎么聽說,他曾指責(zé)婉音jiejie拿的帕子與衣衫顏色不配?如今卻包容你的儀容不整,可見,在他的心中,你比婉音jiejie要重要許多?!?/br> 林佳蘭氣得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包容一個女人的儀容不整,這分明是不愛的意思。 林佳蘭怕再坐下去,會被郁嬌罵得更慘。 她臉上訕訕的,站起身來朝郁老夫人笑道,“原來不巧啊,惜月今天不便見客,那我改天再來拜謝吧,老夫人告辭了。” 梅姨娘這時笑道,“是不巧呢,四小姐也要離開京城了,你要是晚來了一步,我們已經(jīng)去收拾著行裝,準(zhǔn)備出了?!?/br> 郁嬌望著梅姨娘的目光,攸地一沉。 林佳蘭目光微閃,郁嬌離京?去干什么? 她笑道,“你們要去哪兒啊,是出門游玩嗎?還是拜訪親戚?” “四jiejie和梅姨娘要去豐臺縣,那里有我們家的別莊?!庇魬z月就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似的,搶話說道。 郁嬌瞥了她一眼,望著林佳蘭,笑道,“裴姐夫也曾去過那里,還不止一次呢,佳蘭你知不知道?” 林佳蘭的一口氣堵在心頭,裴元志去了那里? 去做什么? 這都沒跟她說過呢? “我當(dāng)然知道了?!绷旨烟m笑了笑,“我不打攪你們準(zhǔn)備行裝了,我先走了。”說著,她又朝郁老夫人行了一禮,匆匆離開了。 郁嬌望著她的背影,勾了勾唇角,林佳蘭,真是自取辱! 霜月正候在廊檐下,屋中的話,別的侍女聽不清,但她聽得到。 她用內(nèi)力感知,聽不到十分,聽個七八分,是不成問題的。 郁嬌走出屋子后,霜月忙迎了上去,拉著郁嬌走到別處,小聲說道,“小姐,這林佳蘭知道小姐要去豐臺縣了,一定會泄露出去的,比如,她會告訴給那個不懷好意地裴元志,小姐為什么任由郁憐月說出來?” 郁嬌捏著袖子口,笑了笑,“裴元志去了豐臺縣不好嗎?我正盼著他去呢?!?/br> 霜月嘆道,“那家伙不懷好意呢!” 郁嬌冷冷一笑,“焉知我不是等著他去送死?” 霜月眨了眨眼,問道,“小姐有什么好計謀?” 郁嬌看了她一眼,笑道,“好計謀么,當(dāng)然是等他主動送上來?!?/br> 楚譽放出話來,說自己已悄悄回了京城,卻又不說具體去了哪里,昭陽安王還有裴家人一定在惶恐著。 而她也去了豐臺縣,會明目張膽地去找豐臺縣令。 那么,裴元志和昭陽一伙人,一定會坐不住的。 只要是狐貍,就會露出尾巴來。 …… 林佳蘭離開郁府后,坐著馬車馬上往裴府而來。 她心中在得意著,今天的一趟,又沒有白跑。 郁嬌要去豐臺縣了? 好,很好! 裴元志不是想要得到郁嬌嗎?她不如討好著裴元志,將郁嬌送上他的床榻! 跟裴元志唱反調(diào)會招來厭惡,不如,跟他站在同一線好了。 本院,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