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別
楚譽先穿好衣,走到屋外,從高高的屋檐上,取下晾曬的兩雙鞋子。 他的,郁嬌的。 他穿好自己的,這才進屋來,將另一雙鞋子放在郁嬌的面前。 見郁嬌坐著不動,只冷著臉看他。 楚譽莞爾一笑,握著她的小腳,仔細地穿好,“我已經不生氣了,嬌嬌還生氣什么?” 郁嬌看他一眼,眼神瞇了一下,站起身,走出去了。 “嬌嬌不等我嗎?”楚譽起身隨后跟上。 “我們不熟?!?/br> 楚譽:“……” 正屋中間,擺著一張四方木桌,桌上已擺著幾碗清炒小菜,和一碗醬牛rou,還有一盤野菜切餅。 菜是家常的農家小菜,但貴在新鮮,裝在簡單的粗盤子里,仍能勾起人的食欲。 灰寶不知從哪兒跑回來了,正蹲在桌邊的椅上,搖搖小尾巴,睜圓著雙眼,眼饞地望著桌子上。 沒有雞腿,它一臉的哀怨,但是呢,還是想吃,因為餓了。 老婦人和老漢端著兩個托盤走進屋來,托盤上,擺著兩碗白米粥并四碗荷包蛋湯。 “阿公阿婆早。”郁嬌走上前,幫著擺碗。 “不必了,不必了,你是客人呢。”老婦人不讓郁嬌動手。 擺好碗,那對新婚夫婦,也從屋里走出來了。 新婚的年輕婦人,今天穿一身朱紅八片羅裙,臉上微微撲了點粉,俏麗嫣然,她看著郁嬌一直眨眼睛。 郁嬌想起偷聽到的話,臉色一窘,心中想也想得到,年輕婦人是得了自己相公的指示,想來問她,楚譽舉不舉了。 這兩人真是閑的,郁嬌無語。 二人向楚譽和郁嬌問了好,也忙著搬椅子,搬凳子。 老漢招呼大家落座。 老婦人將四碗荷包蛋,分別放在郁嬌楚譽和她的孫兒孫兒媳面前,笑著說,“補身子的,快吃吧快吃吧,吃了體力才好恢復?!?/br> 她的孫兒孫兒媳靦腆笑了笑,朝楚譽和郁嬌點了點頭,“兩位也請?!北愀髯远送氤云饋?。 楚譽也笑著接過碗。 只有郁嬌,窘著臉。 “吃吧吃吧,不必客氣啊。”老婦人還在招呼,“自家的雞蛋呢,新鮮著呢?!?/br> 郁嬌只好硬著頭皮吃了。 她明明一夜好睡,根本沒動體力。 這四個糖荷包蛋,撐得她不必吃午飯了。 灰寶得了兩塊醬牛rou,滿意地坐在一旁啃著。 吃罷早飯后,楚譽就說要離開了,必竟,他和郁嬌還要去處理正事。 老漢正抽著旱煙,往屋外看了眼,笑道,“我們也不留你們了,走出這座大山啊,得半天時間呢,你們早些找到家人吧?!庇址愿雷约簩O兒,“送送兩位客人吧?!?/br> “是,爺爺?!?/br> 楚譽笑道,“不必送了,我們沿著山路走就好。” 他會武,帶著郁嬌出行,不出半個時辰,就可以走到山下。 有個不會武的跟著,反而會慢。 “那怎么成?有些地方,根本沒路,不熟悉大山的人,會迷路的?!崩蠞h說什么也不同意,執(zhí)意讓孫子相送。 楚譽見他堅持,只好同意了。 年輕漢子去準備水和干糧去了。 那個新婚小婦人喜花,含羞著拉過郁嬌,一直拉到無人的地方,然后,附耳問道,“我家男人擔心你家相公不舉?!?/br> 郁嬌:“……”果然,提起這事兒來了,她輕咳一聲,“他,其實還好啦,也不是不舉……” “你也別不好意思說,我家男人看人不會錯的。”喜花笑著道,“不過呢,你不必太擔心呢,大妹子,我告訴你個法子,怎樣治男人不舉,包管有用?!?/br> 郁嬌無語地眨眨眼。 她心中說道,要是楚譽得知喜花這么說他,一定會怒得將喜花扔屋頂上去掛著,或不,或許打得阿福不舉,讓喜花干著急。 “什么法子?”郁嬌不想駁她的好意,便虛心好學地問。 “是這樣的……”喜花小聲著,詳細地說著。 郁嬌聽得面紅耳赤,臉上火辣辣的燙著。 “我和我男人試過了,很有用的。”喜花認真說道。 郁嬌:“……”她干干一笑,“我知道了,謝謝你啊。喜花姐?!?/br> “不謝不謝,咱們有緣呢,所以我說給你聽?!毕不銓嵉匦Φ馈?/br> 雖然喜花的擔憂是杞人憂天,但郁嬌還是為她的真情相待感動。 她想了想,取下自己的耳環(huán)塞到喜花的手里,“不值什么錢的,送你的?!辈皇遣恢靛X,是值二百兩銀子,是她新買的一副翡翠耳環(huán)。 對她來說,算不得什么,對這農家婦人來說,就值錢了。 喜花大為意外,驚異著連連擺手說不要,“你們昨天已經送了我們金珠子了,阿福說,那對珠子值千兩銀子呢,我怎能還收你的東西?使不得使不得,快拿回去。” “那是……咳咳,我男人送的,這是我送的,意義不一樣。我祝你和阿福哥白頭偕老,多子多孫?!庇魦蓪⒍h(huán)一一戴到喜花的耳垂上,“看,多好看?!?/br> 喜花和阿福家里都窮,買不起首飾品,耳環(huán)空有耳洞,沒有耳環(huán)。 郁嬌執(zhí)意要送,喜花心中又喜歡,便收下了。 喜花不好意思地說道,“謝謝你大妹子,真是不好意呢。” “快別這么說?!庇魦尚α诵?。 兩人說話的瞬間,阿福已裝了三牛皮袋清水,背著幾個干菜餅朝喜花走來。 楚譽跟在他的后面。 “喜花,我送送他們,你在家里等我回來。”山里漢子,黝黑的臉上洋溢著新婚的喜悅,朝自己娘子大聲笑道。 “是,阿福哥。”喜花走上前,整理了下自己男人的行囊,又朝郁嬌和楚譽揮揮手,“一路平安?!?/br> 老婦人和老漢也站在門口,微笑送行。 楚譽朝這家人微笑擺手,拉過郁嬌的手,跟著山里漢阿福,往山下走去。 不過呢,沒走幾步,楚譽仍讓郁嬌趴在他的背上。 起初呢,郁嬌不要他背,但她實在是走不過楚譽和阿福,一個會武,一個是長期走山路的人,很快,她就掉了隊。 郁嬌只好妥協(xié)了。 阿?;仡^見兩人親親密密的樣子,憨厚一笑。 灰寶抱著顆撿到的松果,跳到郁嬌的肩頭上坐著,玩松果。 楚譽見阿福走在前頭,小聲問著郁嬌,“我剛才聽到你對喜花說,我是你男人?” 郁嬌臉色一僵,伸手敲敲他的頭,“你耳朵聽叉了,沒有?!彼槭裁催@么好?下回說他的話,一定要走得遠遠的。 “嬌嬌不承認就算了,我聽到就是了?!?/br> 郁嬌瞪他一眼,“……” 阿福是個多話的人,他邊走邊說著山里人家的趣事。 走了約摸有小半個時辰了,阿福忽然變了臉色,“壞了。” 楚譽只得停下腳步來,詫異看向他,“出了何事?” 阿福急得臉色窘紅,“喜花給我做的香囊忘記拿了,還放在床上呢?!?/br> 楚譽:“……” 郁嬌:“……” 見兩人不解,阿福又補了一句,“那里面裝著我二人的頭。” 楚譽:“……” 郁嬌:“……” “我……我我我,我去取來,你們等等我?!?/br> 楚譽只得揉揉額頭,“阿福啊,你不必送我們了,我們會走下山的。” “那怎么成,我答應我爺爺了。” “楚譽?!庇魦珊鋈粔旱吐曇?,“我們跟他一起回去?!?/br> 郁嬌的聲音中,不像昨天和今天清晨那樣,帶著嬌嗔,而是,肅然。 楚譽眸光微縮,“怎么啦,嬌嬌?” “阿福家的方向,有驚鳥騰空?!庇魦刹[著眼,看向那處半山腰。 剛才灰寶提醒她,有壞人來了,還一直指著來的路上。 她便回頭去看,果然—— 無數鳥雀驚飛,只怕,不是什么好事生。 “有情況,回去!”楚譽道。 兩人現阿福家有異樣,阿福惦記自家娘子送他的香囊,于是呢,三人又匆匆往回走。 因為心中裝著事,所以,他們回的時間,比去的時間,用時要短,很快,三人來到阿福家的院子門前。 院門敞開著。 一身紅裙的喜花,趴在地上,頭向院門外,腳朝里。 她身邊的地上,已經流了一地的血。 郁嬌眼皮一跳,剛剛還鮮活的人兒,跟她說如何治男人不舉的新娘子,怎么眨眼間,就成了這樣了? “喜花——”阿福臉色一白,大叫一聲沖上前,“喜花你怎么啦?” 他將喜花的身子翻過來。 郁嬌看到喜花的臉,更是一陣心痛。 因為,喜花的兩只耳垂處,鮮血淋淋。 她剛才送給喜花的那對翡翠耳環(huán),不見了,顯然,有人從喜花的耳朵上,硬生生地給拽走了。 因為力大,將喜花嬌嫩的耳垂扯破了,鮮血留了一脖子。 不,那脖子上還有一條深深的口子,正在汩汩冒血。 喜花的一雙圓眼睛,正驚恐地睜著。 她死前,究竟經歷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郁嬌眼眶一紅。 “喜花啊,娘子啊,誰害的你——”阿福抱著自己的新婚娘子,嚎啕大哭著,“你醒醒啊,娘子——” 楚譽放下郁嬌,匆忙走上前去探喜花的脈搏。 郁嬌緊跟上前,皺眉看他,“楚譽,她怎樣了?” 楚譽閉了閉眼,搖搖頭,無聲一嘆。 脖子上的口子有半寸之深了,氣管都斷了,郁嬌已料到,喜花不可能還活著。 “還有阿公阿婆呢?”郁嬌抬頭望向院中的屋子,門口,倒著一把椅子,和一個裝菜的竹籃子。 晾曬在院中的一些野菜干,散了一地。 一條土黃色的家狗倒在地上,頭已斷在一旁。 郁嬌心頭更加的揪起。 她提裙要往屋里沖去,被楚譽攔著了,“我去看看,當心有埋伏,你站在這里好了?!?/br> 說著,他眸光一沉,往正屋走去。 “壞人不見了,壞人不見了?!被覍毝自谟魦傻募珙^,小聲地嘀咕著。 郁嬌蹲下身來,扶著阿福的肩頭,“阿?!?/br> 她不知說什么才好。 她和楚譽,對于這家人來說,只是個陌生的過客,但是他們一家,對待他們卻如親人一般。 沒想到,才半個時辰,家中已遭遇了不策。 是她和楚譽的仇家追來了,連累了他們一家,還是有人搶劫這對耳環(huán),給他們一家惹來了禍事? 郁嬌心頭沉沉,不管哪樣說,都是她連累了阿福一家。 楚譽進屋后,很快就出來了。 他朝郁嬌搖搖頭。 郁嬌的心,更沉了。 “喜花,爺爺,奶奶?”阿福哭著哭著,想到了爺爺奶奶,放下喜花的尸體,往院中沖去。 “我也去看看。”郁嬌嘆道。 “我陪你進去,賊子不在屋里了,兩老……”楚譽頓了頓,神色哀痛,“跟喜花的死法是一樣的,都是斷頭一刀?!?/br> “是一般的刀法,還是高手?”郁嬌邊走邊問。 于刀法方面,楚譽是行家。 “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在霜月之下。”楚譽道。 “會是什么人?” 楚譽搖搖頭,“不清楚?!彪m然不清楚,但是,他在現場找到了一塊刀鞘上掉下的銅飾品。 但他沒跟郁嬌說。 郁嬌閉了閉眼,“是我害了他們?!?/br> 楚譽握著她的手,“這不是你的錯,嬌嬌,別這么想。這只是個意外?!?/br> “這不是意外,楚譽!”她抬頭看他,“如果只是意外,賊子就不會搶喜花的耳環(huán)了,那對耳環(huán)只值三百兩銀子,對于一個武功高強的殺手來說,三百兩的飾品,只是廉價的物品,又怎會去搶?” 殺手們殺一人,都是幾千兩上萬兩的開價。 他們搶三百兩的東西,傳出去會掉了身價。 楚譽瞇了下眼,“嬌嬌是說……” 郁嬌嘆了嘆,“一定是沖我來的,是熟悉我的人,我的那對耳環(huán),留下了線索。喜花喜歡不放手,對方就粗暴地去搶。” 楚譽看著郁嬌,“不管是誰,我一定會查出來,嬌嬌不怕害怕?!?/br> 郁嬌冷笑,“我怕什么?我若找到那賊子,定要千刀萬剮!” 兩人進了正屋。 老婦人和老漢的尸體橫在屋子中間,桌椅倒地,各種物品散了一地,一片狼藉,地上更是灑著斑斑血漬。 “爺爺,奶奶——”阿??蘅捱@個,哭哭那個,一臉哀絕,“告訴我是誰,我替你們報仇!” 郁嬌心頭一酸,想上前去跟阿福說,被楚譽攔住了。 “阿福?!彼?,“你想跟我走嗎?” 阿福在哭。 楚譽走過去,蹲下身來扶著他的肩頭問他,“殺你親人的人,一定是個有勢力的人,因為從現場來看,不像是簡單的搶劫?!?/br> 阿福點了點頭,“我看出來了,割向脖子上的刀口,又深又齊整,那人一定刀法奇快,這是高手的刀法?!?/br> 郁嬌心中,對阿福刮目相看了幾分,想不到,一個山里漢子,也瞧出了刀法上的問題。 楚譽又道,“而高手的背后,都是大勢力之人?!?/br> “會是誰?是誰?”阿福暴怒吼道,“是誰殺了他們,滾出來,老子要跟你決一死戰(zhàn)!暗殺算什么英雄?滾出來!” “我也看不出來,不過,我可以幫你報仇?!背u道,“你們一家收留我們一晚,我不能袖手旁觀。我的身份是齊國譽親王的人。我是他的親信,我可以將你舉薦給他,你只要跟著他,大仇一定得報?!?/br> 楚譽沒說自己的真實身份,一是不想惹事端,必竟,他此刻應在去往崇州的路上。 二是,他的臉上戴著**,是個普通人的身份。 阿福赫然抬頭看向楚譽,“譽親王?” 楚譽點頭,“對,不然的話,我為何拿得出價值千兩的金珠?那是他賞下的?!?/br> 阿福抹了把眼淚,朝楚譽一拜,“求大兄弟舉薦!我跟定譽親王了?!?/br> “好,我此次去,就是替譽親王去辦差的,我們一起去吧?!?/br> 楚譽和郁嬌,陪同阿福,將喜花和阿福的祖父祖母一起安葬了。 阿??拗?,一把火點燃了曾經的家。 看著熊熊大火將屋子漸漸燒燼,阿福嘆了嘆,又流下淚來,“我父母遇山洪早亡,我是爺爺奶奶帶大的,我跟喜花是青梅竹馬,誰想到……,我都沒臉見喜花的父母了?!?/br> 楚譽拍拍他的肩頭,“惡人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們走吧?!?/br> “走!”阿福咬了咬牙,抹了淚,率先往山下走去。 …… 郁嬌離開的那處小集鎮(zhèn),一處平平常常的小宅子里。 一位年輕的,身穿雪白長衫的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黑衣人。 這是他的暗衛(wèi)頭領。 頭領的整個腦袋都用紗布包著,活像一個巨大的剛長熟的露出米粒的大玉米。 大玉米腦袋的暗衛(wèi)正跪在地上匯報著抓捕結果。 他不敢抬頭,因為主子的回答一直都只有一個字——嗯……,或者是嗯!或者是嗯? 他怕聽到最后那個嗯字,那尾音調調拉得老長的“嗯”字,仿佛生出一根繩子在勒緊著他的喉嚨。 他有些窒息,有些慌張,更多的是恐懼。 在主人的面前,沒人逃得過他的笑臉,他笑著且話語相當少的時候,一定是有某個人要從這世上消失了。 此時的主子就說得很少,那幾個“嗯”字加起來一只手都夠數了。 那么,主子此時是否在笑?啊——,他笑了沒有? 暗衛(wèi)頭領不敢抬頭。 如果他頭上沒有包著白紗布的話,一定可以看到他的額頭正在冒冷汗。 他低著頭,不住地哆嗦著,頭上包扎的紗布結頭正隨著他的顫抖,輕輕地擺晃,真仿佛玉米須被風吹得搖晃著。 白衣男子溫和一笑,“你辛苦了?!毙揲L且保養(yǎng)得極好的手指,在竹制桌案上敲了一敲,“拿回了郁四小姐的耳環(huán),也算是大功一件?!?/br> 門口站著的兩個護衛(wèi)立即進來,站在暗衛(wèi)頭領的一左一右。 暗衛(wèi)頭領嚇得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大著膽子道,“主人,此次失敗,卑職甘愿受罰,但罪不至死。因為讓卑職失敗的原因,是個奇怪的男子。那男子一直跟在郁四小姐的身側,武功奇高,屬下們……屬下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br> 白衣男子的手指停止了敲擊,笑意漸漸地消失了。 他目光冷冷地看著暗衛(wèi)頭領,“誰說要殺你?你頭上包扎得太奇怪了,讓大夫去給你重新包扎一下?!?/br> 暗衛(wèi)頭領一愣,什么意思? “另外,不必不查了,再查下去,以郁四小姐的機警,會現端倪?!?/br> 暗衛(wèi)頭領松了口氣。 “不過呢,繼續(xù)監(jiān)視著。有消息隨時來報?!?/br> “是。”暗衛(wèi)頭領退下去了,整個人身心一松,感覺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一樣。 白衣男子抬手,手里是一對翡翠耳環(huán)。 他眸光一沉。 裴元志居然不是楚譽的對手? 真正叫他失望。 看來,還是得去豐臺縣一趟了。 …… 郁嬌和楚譽,在天黑前,趕到了小鎮(zhèn)上。 當馬車漸漸走近她原來住的客棧時,郁嬌眸光一沉,“阿譽,我得先去教訓一個人!” 害得她差點死掉,這個人不得不罰! 楚譽問道,“嬌嬌要罰誰?” “梅姨娘!”郁嬌冷笑,“茶館里的事,一定有她的手筆!” 本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