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林佳蘭的不甘心 肥章
大約是為了防人偷看,竹筒的封口上,用白蠟封著,上面還蓋著一個小小的印記。 郁嬌認(rèn)得,那是楚譽(yù)寫密信才蓋的私章。 她看了霜月一眼,將竹筒接在手里。 “小姐,主子寫回信很迅速呀?!彼驴诶镎f著,拿眼好奇地往郁嬌手里瞥。 霜月心說,一直視女人如糞土的楚譽(yù),究竟寫出了什么樣的,驚天地泣鬼神的情書? 她一定要學(xué)到手里,給心宜的人寫情書。 霜月摸下巴,看著郁嬌拆信,滿臉寫著好奇。 郁嬌睇她一眼,“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兒!”然后,轉(zhuǎn)身過去,不給霜月看。 霜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奴婢站遠(yuǎn)點(diǎn)。” 她不屑地撇了下唇,唉,情書嘛,也沒什么特別的。她到青樓去,花錢能買一大把。 楚譽(yù)一個不懂女色的人,八成也寫不出什么感人的字詞出來。 郁嬌見霜月站到幾丈遠(yuǎn)的地方去了,這才放心的去拆竹筒。 楚譽(yù)很細(xì)心,拇指粗的小竹筒里,裝的不是普通的信紙,而是一張薄如蟬翼的米色絲絹。 這種絲絹很薄,即便是有一張桌子般大小,也能卷成拇指般粗細(xì)。 最適合用來飛鴿傳書了,她身為林婉音時(shí),見過林伯勇用這種絲絹給部下寫密信。 郁嬌輕輕地打開絲絹。 絲絹被剪成桃心型,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無數(shù)個“嬌”字。 余者,再沒有其他的任何一個字。 她明白,楚譽(yù)的意思是,他的心里,全是她。 心頭一暖。 原來,一向冷言冷面的譽(yù)親王,也會做這么暖心的事。 只是,這么多一模一樣蠶豆大小的“嬌”字,密密麻麻擠一起,看在眼里令她頭皮麻。 郁嬌越看越心慌氣短,渾身煩躁不安。 仿佛,那絲絹上忽然生出了小刺兒一般,扎著她的手。 啪—— 她甩手扔地上去了。 站在前方廊柱下候著的霜月,一時(shí)愣住了,郁嬌將情書扔了? 楚譽(yù)究竟寫了什么?惹得郁嬌煩燥成了那樣?臉色蒼白,眼神亂閃? 她一頭霧水地慌忙走了過來,“小姐,怎么啦?” 郁嬌大口大口喘著氣,一指地上的絲絹密信,“撿……撿起來,將灰塵抖干凈,裝入竹筒里,……先替我收著?!?/br> 霜月:“……”她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照著郁嬌的話做了。 撿起絲絹,抖著灰塵。 絲絹上只寫了郁嬌的一個“嬌”字,雖然寫得多了些,整塊絲絹上,擠滿了“嬌”字,沒有一絲兒的空地了。 但也并不是什么惡毒語言,為什么郁嬌的臉色那么難看? 霜月將絲絹收起來,裝入小竹筒里,然后,又放進(jìn)貼身的荷包里,這才問郁嬌,“小姐,寫了幾個‘嬌’字而已,小姐為什么生氣了?” 郁嬌伸手揉揉心口,睇了她一眼,“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她沉著臉,“我討厭看到密密麻麻的,一模一樣的東西?!?/br> 霜月:“……”這么說,她家主子好心辦了壞事? 霜月心中直翻白眼。 這是楚譽(yù)有史以來的第一封情書,沒想到,將郁嬌嚇著了。 霜月伸手揉著額頭,要不要告訴楚譽(yù),說,郁嬌很不喜歡? 郁嬌深吸了兩口氣,才緩過神來,“這件事,不要跟你主子說。” 霜月笑道,“小姐怕主子傷心?” 郁嬌冷笑,“不,我要親自問他!”楚譽(yù)說什么,熟悉林婉音的一切,林婉音最厭惡密密麻麻的圖案,楚譽(yù)忘記了?“走了,去看蓁小姐?!?/br> …… 豐臺縣櫻園。 楚譽(yù)吩咐黑水送出寫給郁嬌的密信后,忽然脊背一涼。 因?yàn)椋肫鹆艘患种匾氖虑?,也是一件十分?yán)重的事情。 他犯了大錯! “黑水!” 黑水飛快跑進(jìn)屋來,“爺?!?/br> 楚譽(yù)咬牙切齒,抬腳就朝黑水狠狠踢去,“爺要撥了你的皮!” 黑水忍著腿上的疼,皺著眉頭說道,“主子,屬下幫你出主意寫情書,為什么還要被挨打?有你這么樣的主子嗎?” 楚譽(yù)怒道,“你還有理???瞧瞧你出的什么餿主意!你可害死本王了!” 黑水一頭霧水的撓撓頭,“主子,屬下哪兒害你了?” “在一張信紙上,寫滿密密麻麻的‘嬌’字,是不是你的主意?”楚譽(yù)咬牙切齒。 黑水老實(shí)點(diǎn)頭,“是,可是……這算錯誤嗎?” 楚譽(yù)抬腳又朝黑水踢去一腳,“四小姐最厭惡這么多的字?jǐn)D成一堆?!?/br> 黑水臉色一白,哭喪著臉,“屬下哪兒知道?這不是該主子知道嗎?” 楚譽(yù)抬腳往外走,“所以,豐臺縣交給你了,本王回京去!” “主子回京做什么?” “道歉!” 黑水:“……” …… 景家二房。 景蓁的病,雖然看著嚇人,但是,楚禎的血救了她。 她不再是纏綿病榻的人,雖然比不了一月前的活潑,但還能在花園里行動自如,飲食睡眠也正常起來。 景蓁梳著飛云斜髻,髻間插著一支赤金鏤空梅花珠釵,耳上墜著同色同花型的耳環(huán),穿一身煙柳色的夏衫,手拿一柄牡丹花的水墨團(tuán)扇,身材苗條,婀娜迷人。 大約為了遮住多日的憔悴,景蓁破天荒的往臉上抹了薄薄的胭脂,唇上也點(diǎn)了少許胭脂。 整個人看著,像一朵初開的海棠花。 恬靜,秀美。 她的丫頭童兒跟在她的身后,不禁看呆了,嘖嘖兩聲笑道,“小姐,你今天真好看?!?/br> 景蓁回頭睇她一眼,“你家小姐我哪天不好看了?” 童兒認(rèn)真點(diǎn)頭,“小姐長得一直好看,不過呢,現(xiàn)在更好看,哦,小姐病了一場后,更好看了。” 景蓁長得一直不差,肌膚白皙,眉眼如畫。 只是,景蓁像個假小子,并不在意自己容貌的美與丑,也從不知美為何物,有與沒有,她從不放在心上。 景蓁被丫頭一說,臉上悄悄爬過一抹紅暈。 她睇了童兒一眼,“貧嘴!”扭過頭去,“陪我去賞荷花,后花園的那片池子里,前天多了好幾個花骨朵兒,看看這會兒開了沒有?!?/br> 童兒緊走了兩步,跟上景蓁的步子,“小姐,你怎么知道池子里多了幾個荷花的花骨兒?奴婢記得,沒跟你說過呀?” 景蓁斜她一眼,抿著唇,沒說話。 但旋即,童兒長長地“哦”了一聲,笑道,“我明白了,是瑞世子告訴你的吧?他還問我,小姐是不是喜歡荷花來著。” 景蓁沉下臉來,“胡說!才沒有的事,我怎么會跟他說話?” 口里說著胡說,但那臉色漸漸地染了抹胭脂色。 午后,變了天,太陽藏到云里去了。 還刮風(fēng)了,因此,一點(diǎn)也不悶熱。 風(fēng)兒將景蓁的裙子擺成了一朵喇叭花,越顯得她亭亭玉立,嬌美如花。 景蓁站在池邊的涼亭里,靜靜地賞著一池子碧玉色的荷葉,和幾朵半開的荷花。 看似賞花,但那眼神卻不時(shí)地看向前方園子門口,那個地方,是府里的角門,出了角門,就到府外了。 此時(shí),角門緊閉著,沒有一人出入。 兩個守門的婆子坐在角門的門口,做著針戲活閑聊著。 景蓁在亭子里坐了一個時(shí)辰了,那處角門口,依舊沒有人來,值班的婆子都換了一崗了,仍不見有人出入。 景蓁的眉眼間,漸漸地多了些失望。 “小姐,回吧,咱們出來得太久了,你得休息了,這大病才好呢!”童兒來攙扶景蓁。 景蓁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br> 兩人正要走出亭子,卻見自己府里管事,和長房那邊的大嬤嬤藍(lán)嬸,領(lǐng)著一對主仆,往這里走來。 “蓁小姐,有客人要見你?!彼{(lán)嬸笑著朝景蓁招手問好。 景蓁停了腳步,朝那青衣女子看了又看,問著童兒,“我不認(rèn)識她,你認(rèn)識嗎?” 童兒也搖搖頭,“小姐不認(rèn)識,奴婢怎會認(rèn)識呀?奴婢從沒有見過她。不過——”童兒眨眨眼,“她一直眨著眼,朝小姐笑呢?!?/br> 景蓁好笑,“她來拜訪我,當(dāng)然會笑了,敢冷著臉,我就轟她出去?!?/br> 不多時(shí),藍(lán)嬸領(lǐng)著的人到了。 “這是云家七小姐,是我們府上老夫人的娘家侄孫女,說喜歡蓁小姐,特意要老奴帶著來見蓁小姐?!彼{(lán)嬸一指郁嬌,笑道。 除了景老夫人,郁嬌還沒有對第二人說自己是郁嬌。 因此,藍(lán)嬸只當(dāng)她是表小姐的尊敬著。 “原來是云家meimei?!本拜枰粋€人賞花賞得無聊了,有人來看她,正好可以解解悶,她笑著朝郁嬌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奴將人帶到,先告退了?!彼{(lán)嬸將人領(lǐng)到,朝景蓁福了福,同景家二房的引路嬤嬤一起離開了。 童兒見有客人來,忙著行禮問安,“云七小姐好?!?/br> 郁嬌卻噗嗤一笑,背著手,朝景蓁不停地眨眼。 景蓁和童兒被郁嬌弄得莫名其妙。 霜月這時(shí)開了口,笑著說,“蓁小姐,這是我家嬌小姐啊!郁嬌。她臉上易了容而已,奴婢是霜月,我們使了個障眼法,好方便出入,為的是不讓郁府的人知道我們回京了。” 郁嬌? 景蓁走到郁嬌的跟前來,眨眨大眼睛,盯著郁嬌的臉,看了又看,“你真是郁嬌?” “如假包換!我服了啞聲丸,你聽不出我的聲音而已,明天一早,我的聲音就會恢復(fù)原樣,這臉上的藥水么,洗洗就掉了。”郁嬌笑著點(diǎn)頭,然后,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來,在景蓁的面前晃了晃,“看,你送我的,這回你相信了吧?” “難怪你朝我眨眼,我覺得眼神熟悉呢!”景蓁捏捏郁嬌的臉,“調(diào)皮!” 郁嬌拿開她的手,皺眉說道,“哎,小心捏掉我臉上的藥水,露餡了。” 惹著景蓁更加笑起來,連童兒也笑了。 “奴婢去端茶水?!蓖瘍褐浪忝枚擞性捳f,自覺地退下。 霜月也說要喝水了,和童兒一起離開了。 亭子里,只坐著郁嬌和景蓁。 “蓁兒。”郁嬌看著她,“我有話問你,你真不喜歡瑞世子了?也就是楚禎?” 景蓁一愣,她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郁嬌,“那個呆子,誰要喜歡他?一會兒追著裴元杏跑,喜歡得要死要活的,一會兒又纏著我。我看他啊,根本不知道‘喜歡’是什么意思。跟這種人在一起,心累?!?/br> 景蓁的確心累。 往常這個時(shí)候,楚禎已經(jīng)來了她家了。 會從前方那個角門進(jìn)府來,會化裝成一個花匠混進(jìn)府里,會跟婆子們周旋,然后,悄悄溜進(jìn)她的蓁園,送上各種吃的,玩的,可是今天,這都大半天了,還不見他來。 景蓁心中惱恨起來。 他是不是又遇到了哪個救他的女子?舍棄她,追別人去了? 景蓁想想都?xì)狻?/br> 郁嬌走到她的面前,認(rèn)真地看著她的雙眼,“蓁兒,你說實(shí)話,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瑞世子楚禎?別哄我,我要聽真話,快說!這件事于我來說,很重要!” 景蓁在亭子里的石頭凳子上坐下來,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搖著扇子。 “我不是說了嗎?他是個呆子,我不喜歡他!我喜歡風(fēng)趣幽默,會說話的人,可不喜歡一個呆坐半天,也不吭一聲的悶葫蘆?!彼龘P(yáng)著眉梢,“何況,他是個見一個愛一個的人,這種人,怎能去喜歡?嬌嬌,好吧,我叫你云七,我已經(jīng)說實(shí)話了。” 郁嬌在她身側(cè)坐下來,好整以暇地看著景蓁。 “蓁兒,你要是不喜歡,他可就被別人搶去啰!” 景蓁的眼神中,一抹慌亂閃過。 她別過頭去,“他是他,我是我,有人搶他,就讓她搶去唄!關(guān)我什么事?你巴巴地說了給我聽做什么?好笑?!?/br> “真的?”郁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戳景蓁的后背,好笑說道,“剛才,我從郁府往景府來的路上,看到瑞世子正跟一個女子在說話?!?/br> 景蓁的脊背一僵,眼神亂閃,手里搖著的扇子,不由得停下了。 她咬了咬唇,手指緊緊地抓著裙子擺,口里卻淡淡說道,“這世上的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他不跟男子說話,就會跟女子說話。他跟一個女子在路上說話,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 “再說了,他是名門公子,怎可能只跟男子來往?他又不是和尚。再者說,……沒準(zhǔn)啊,那女子是他家親戚呢?你真是閑得瞎cao心。” 郁嬌在她背后輕哼了一聲,“那女子不可能是瑞世子的親戚!她和瑞王世子的血緣關(guān)系,八桿子搭不著邊呢!” 景蓁的心里頭,更加亂了,口里卻說道,“管她是誰?楚禎愿意跟誰來往,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 “你這妮子,今天怎么這么奇怪?盡問些奇怪的事做什么?你該cao心你的事才怪!對了,你打算一直住在景府嗎?郁府不回了么?” 景蓁想轉(zhuǎn)移話題。 “別問我的事,我在跟你說你的事呢,少打岔!”郁嬌站起身來,走到景蓁的面前,低頭看著她的臉,“剛才,楚禎在跟林佳蘭說話?!?/br> 景蓁赫然抬頭,“什么?”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楚禎怎么跟她說話了?那個林佳蘭——,是什么品性,楚禎難道不知道?全京城都知道,他要是不知道,他可真是個呆子!我我我——” 氣死她了。 景蓁現(xiàn)郁嬌正眨著眼看她,臉上很不自然起來。 她咬牙說道,“我就說嘛,楚禎這人就是個見一個愛一個的人,情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文錢!他根本不值得我喜歡,他愿意跟林佳蘭來往,讓他去好了。我……我才不稀罕他!” “真不稀罕?”郁嬌眨眨眼又問。 “不稀罕,我回去睡覺了,我困了?!本拜枵酒鹕韥?,走出亭子,大步往蓁園方向走去。 郁嬌也跟著走出亭子。 “蓁兒?!庇腥嗽谒齻兩砗螅鋈缓暗?。 景蓁聽到聲音,腳步停了一瞬,并沒有回頭去看,沒一會兒,又加快步子往蓁園走去。 郁嬌回過頭來,現(xiàn)楚禎穿著一身仆人的衣衫,從角門方向,大步往她們這里走來。 兩只手里,各提著點(diǎn)心的盒子。 “原來是瑞王世子啊。”郁嬌站在原地,輕輕搖搖扇子,朝楚禎點(diǎn)了點(diǎn)頭。 楚禎在河邊上,見過郁嬌,因此,并不陌生。 他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回禮,“云小姐也在這兒啊?!彼拜桦x開的方向看去一眼,說道,“失陪了,我要去看蓁兒了?!?/br> 楚禎打算走過去,被郁嬌伸手一攔,“等會兒,瑞世子?!?/br> “云小姐,我很急著找蓁兒,你快放行。”楚禎天天準(zhǔn)時(shí)來,但今天他落了水,來遲了一個多時(shí)辰,他擔(dān)心景蓁生氣,郁嬌一攔著他,他就急了。 “不急著這一時(shí),瑞世子,你回答我的話,我就放你過去?!庇魦呻p手抱拳,瞇著眼看著楚禎,“你喜歡蓁兒的事,瑞王妃還反對嗎?” 楚禎心中慌了一瞬。 母妃當(dāng)然反對了,說蓁兒配不上他。但他相信,只要他跟蓁兒互相喜歡,母妃也會改變想法吧? “不反對,她說,只要是正經(jīng)人家的女兒,年紀(jì)跟我相當(dāng),品貌跟我相配,她都會喜歡?!背澋椭^,回道,不敢看郁嬌的眼睛。 郁嬌現(xiàn)楚禎回答時(shí),眼神閃爍了一下,這是……說假話? 起初,在景蓁沒有喜歡上楚禎時(shí),她并不對這二人看好。 希望他們二人冷靜著分開。 但剛才,她現(xiàn)景蓁喜歡上了楚禎,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而已。 而楚禎的眼里也只有景蓁。 如果他們二人互相喜歡著,她還反對的話,對他們二人都會造成傷害,還不如,想法讓他們在一起好了。 況且,還有個林佳蘭屑想著楚禎,不先下手,就會被林佳蘭捷足先登了,那個林佳蘭,連正德帝都敢算計(jì),會什么事做不出來? 林佳蘭還想飛高枝?她是絕對不會讓林佳蘭的美夢成真。 “如果瑞王妃不反對的話,那我……也不反對,不過呢……”郁嬌朝他笑瞇瞇說道,“要想蓁兒喜歡上你,你得聽我的安排?!?/br> 楚禎便停了腳步,認(rèn)真問道,“云小姐,你有什么建議?”景蓁一直對他不理不睬,讓他很是沮喪。 不過,他相信,鐵杵都能磨成針,何況人心? 只要他一心對景蓁,景蓁一定會感動的,一定會喜歡上他的。 所以,不管景蓁對他如何冷臉,他都會不離不棄地跟著,風(fēng)雨無阻地來看景蓁。 吃的,玩的,只要京城出了新品種,他會第一時(shí)間買了來給景蓁。 郁嬌往前看去,現(xiàn)景蓁已經(jīng)走得遠(yuǎn)了,聽不到他們說話聲了,便朝楚禎招招手,“你過來?!?/br> “哦?!背澅愠魦勺呓鼉刹?,點(diǎn)了點(diǎn)頭,虛心討教,“云小姐請說。” “你將點(diǎn)心給我,我送去給蓁兒?!庇魦珊敛豢蜌獾貜某澋氖掷?,搶過兩盒點(diǎn)心,“蓁兒是女孩子,你天天找她,她不好意思啊,所以才會不理你。這樣吧,你要送什么,讓我轉(zhuǎn)交好了,另外,‘欲擒故縱’這個詞兒,你懂吧?” 楚禎點(diǎn)頭,“懂,意思是說,想抓一只兔子,先不理會它,讓它認(rèn)為我沒有害它的意思,等它放松警惕時(shí),我再忽然出擊,抓住它。” 郁嬌,“……”景蓁是兔子?楚禎這個呆子!她輕咳一聲,“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所以,你先回吧,過幾天再來找蓁兒?!?/br> 楚禎心中茅塞頓開,朝郁嬌深深鞠了一躬,歡喜說道,“多謝云七姑娘解惑,在下感激不盡?!?/br> 郁嬌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還有啊,你可不能跟別的姑娘不清不楚啊,否則,你會永遠(yuǎn)得不到蓁兒的喜歡。” 楚禎惶惶地?cái)[手,“不可能,我怎會是那種人?我心里眼里只有蓁兒。” “好,我且相信你?!庇魦牲c(diǎn)頭。 楚禎聽了郁嬌的安排,果真沒去找景蓁,轉(zhuǎn)身離開了景府二房。 但是呢,郁嬌并沒有將兩盒點(diǎn)心轉(zhuǎn)送給景蓁,而是,拉著童兒和霜月,三人兩盒,就著童兒送來的茶水,分吃了。 童兒和霜月剛才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不知道點(diǎn)心是誰的,還以為是郁嬌好心請她們吃東西,兩人吃得很是歡喜。 唯有景蓁,獨(dú)自一人回了蓁園,左等右等,不見楚禎來找她,更生氣了。 “下回見了他,我饒不了他!”景蓁氣得暗自咬牙。 郁嬌來到蓁園見景蓁的時(shí)候,就見景蓁咬牙切齒的,冷著臉。 “蓁兒?” 景蓁看她一眼,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嬌嬌,那個楚禎,還有沒有賴在我家?” 郁嬌搖搖頭,心中好笑,臉上卻是淡淡的神情,“沒有,走了。他見你走了,就對我說,他現(xiàn)你真的不喜歡他,他還是不要來sao擾你好了。你的病也好了,他沒有必要再來了,恐惹人閑話,壞你名聲,望你多多保重?!?/br> “走……走了?”景蓁心中又氣又慌。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呆的男人?還娶得到媳婦嗎? “嗯,走了?!庇魦烧J(rèn)真點(diǎn)頭。 景蓁氣得暗暗磨牙,卻裝著無所謂地抬著下巴,“走就走吧,我落得清靜?!?/br>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他總是來纏著你,傳出去,于你名聲不好。”郁嬌說道。 郁嬌在那里絮絮叨叨的,景蓁已在心中怒道,下回見了楚禎,她一定不會放過他! 膽小鬼! 呆子! 她已經(jīng)開始接受他了,他卻跑了。 好氣啊! …… 林佳蘭自己花銀子,買通兩個閑漢子,故意逼得楚禎走到橋上的欄桿邊,再悄悄撞他落水。 她好來個美人救書生。 她早已打聽好了,楚禎是京城有名的呆子公子。 又不會游水,誰對他有大恩,他就會牢記在心里,會以身相許報(bào)以大恩,前有裴元杏,后有景蓁。 她對自己有信心,認(rèn)為不會輸給那兩人。 那個景蓁是個病鬼,據(jù)說,病得快不行了,她要是再救一次楚禎,用些手段,一些會讓楚禎老老實(shí)實(shí)的跟著她。她做不了楚禎的正妻,做個妾也行。 只要入了瑞王府,她的后半輩子就衣食無優(yōu)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楚禎忽然不上鉤了,被一個女人三言兩語的說得跟著跑走了。 差點(diǎn)沒將她氣死! 明明計(jì)劃得好好的,這是從哪里跑出來的賤女人,壞了她的好事? “小姐,你別生氣了,這剛泡了冷水,再氣著,對身體不好?!毖绢^小桃坐在一旁,細(xì)聲細(xì)語地勸著她。 “你閉嘴,事情沒有生在你的身上,你當(dāng)然不會生氣了!”林佳蘭心情不好,朝侍女冷喝一聲。 小桃不敢吱聲了。 馬車窄小,加上正值大夏天的天氣,林佳蘭又生著氣,更加感到空間狹小,悶熱得她想打人。 為了見楚禎,她可是花了一百兩銀子做了一身新衣,沒想到,楚禎看都不看她。 那身衣衫泡了水,浪費(fèi)掉不說,楚禎也沒有上鉤,真是白忙一場了。 不不不—— 她一定要坐上寬敞的馬車,出門要帶四個侍女,而且,侍女得挑能說會道的,像小桃這樣呆木的丫頭,她是絕對不會要的。 但是,前提是她得有錢,有很多很多的錢,有高貴的身份,買最漂亮的馬車,花高價(jià)錢買厲害的侍女。 一定要將郁嬌,將景蓁等人踩在腳下! 懷著不甘的心情,林佳蘭失敗而歸。 馬車是租的,到了巷子里,因?yàn)椴缓美@出來,車夫拒絕進(jìn)入巷子里,讓林佳蘭提前下車,步行走回家。 林佳蘭氣得差點(diǎn)跳腳,“我再給你三十文錢,送我到前面的宅子門口?!?/br> “不行,那巷子太窄,一百文也不去。”車夫冷傲說道。 “小姐,有戶人家在砌院墻,堆了一堆磚頭在巷子里,巷子比以前更窄了,馬車真的進(jìn)不去?!毙√艺f道,“咱們走路好了,并沒有多遠(yuǎn)的路呢?!?/br> “要你多嘴!”林佳蘭氣哼哼地走下了馬車。 這可不是走多遠(yuǎn)的問題,馬車在宅子門口下車,鄰居們以為是她家的馬車。她現(xiàn)在走著回去,顯然,是家中沒有馬車了。 這不是告訴鄰居們,她家寒酸著,連馬車也備不起么? 林佳蘭要面子,小桃不懂。 小桃付了車錢,快步跟上她的腳步。 主仆二人走了半里多路,才走到林家二房租的宅子門前。 林佳蘭心情不好,伸手砰砰砰地砸起門來,“開門,開門!”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開,林佳蘭罵罵咧咧地走進(jìn)去了,“死婆子,聾了嗎?” 婆子年紀(jì)大,又老實(shí),一聲不敢吱聲,等林佳蘭進(jìn)了院門,很快關(guān)了門。 而這時(shí),隔壁一家宅子的院門,卻輕輕地打開了。 一個年輕婦人,站在院子的門口,探頭往林家那邊看。 “林佳蘭?原來,她住這兒啊?!蹦贻p婦人勾唇一笑,對身旁一個年老的婦人說道,“好吧,一口價(jià),二百兩,你這小宅我要了?!?/br> “好嘞,小娘子,一會兒咱將房契地契轉(zhuǎn)給你,一手銀子,一手房子?!?/br> “好說,好說。”百靈微微一笑。 裴元志出事后,百靈卷了銀錢,悄悄地逃了。 本來呢,這處小宅子,開價(jià)二百兩,她嫌貴,但現(xiàn)林家二房的人住在這宅子的隔壁,她就不嫌貴了。 老天真是開眼,讓林佳蘭跟她做了鄰居。 林佳蘭曾想殺她,她要以牙還牙! 郁嬌說得對,讓仇人慢慢的死,是最好的報(bào)仇方法。 她現(xiàn)在有錢,又不再是林家二房的丫頭,林家二房的人,干涉不了她。 只要她尋個稍稍有地位的人做個妾室,就能將林佳蘭一家子,碾進(jìn)塵埃里。 百靈想象著林佳蘭的下場,唇角浮起得意的冷笑。 …… 林佳蘭進(jìn)了院子,馬上問著婆子,“夫人呢?” “回小姐,在她臥房呢。” 林佳蘭抿著唇,往林二夫人的臥房走來。 因?yàn)榧抑械匿佔(zhàn)樱锂a(chǎn),被郁嬌使計(jì),全收歸到長房里去了,二房里沒有了經(jīng)濟(jì)來源,家里人又多,一個個又全都不做活,只靠昭陽公主的施舍過日子。 因此,林家二房的日子,過得很是拮據(jù),不得已,只得買窄小的宅院住著。 這所二進(jìn)門的宅子,前院東廂房住林二老爺,林二老夫人,西廂房住林世安夫婦。 五個女兒,兩個姨娘住后堂。 小桃和婆子分別住主子的屋里,隨時(shí)聽差。 十幾個人擠在一所小宅院里,嘰嘰喳喳,吵吵鬧鬧的,隨時(shí)都能看到人,林佳蘭越心情不好。 這不是她想過的日子。 林二夫人正在午休,還沒有起床。 她是被大女兒吵醒的。 “佳蘭,你越?jīng)]有規(guī)矩了,娘在午睡,你沒看到嗎?”林二夫人的好覺被吵醒,只得坐起來,冷著臉呵斥林佳蘭。 林佳蘭沒讓小桃跟進(jìn)來,她關(guān)了門,冷冷說道,“娘還有心情好睡?女兒的下半輩子一點(diǎn)著落都沒有,娘就不擔(dān)心?” 林二夫人一邊穿著衣,一邊說道,“你不是說,自己有主意嗎?叫娘不必管,怎么又說娘不管你?” 這個女兒膽子也大,主意也多,她就算想管,女兒也不聽。 林二夫人想到女兒的一個個膽大的主意,常常嚇得睡不好。 林佳蘭在屋中的椅上坐下來,氣哼哼說道,“別提了,也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一個小賤人,壞了我的好事?!?/br> 林二夫人已穿好衣衫,正拿著梳子梳頭,聽到林佳蘭說計(jì)劃失敗了,馬上回頭看向林佳蘭,“怎么回事,你不是說十拿九穩(wěn)的嗎?是什么人壞的事?” 林佳蘭冷冷說道,“不認(rèn)識,穿得挺華麗的,像是哪個高門的小姐,說話的語氣咄咄逼人?!?/br> “瑞世子是什么態(tài)度?”林二夫人問道,陌生的高門小姐,她不感興趣,她只想知道,瑞王世子對女兒的看法。 “計(jì)劃都失敗了,還能有好的態(tài)度?”林佳蘭想到楚禎的無情,氣得想打人,想打死景蓁。 同樣是救了落水的楚禎,為什么楚禎追著病得半死的景蓁跑,卻不理她? 她長得哪里不如景蓁了? 景蓁明明是個假小子,說話大聲大氣的,一點(diǎn)都不溫柔,楚禎怎么就喜歡呢? 林佳蘭想不明白。 “對你不理不睬?”林二夫人問。 “是,看都不看呢,就走了?!绷旨烟m既生氣,又傷心,更多的是不甘心。 林二夫人挽好了頭,站起身,朝林佳蘭走來。 “你也別灰心,只要那瑞王世子沒有娶妻,你的機(jī)會會一直有。不,就算他娶妻了,你也有機(jī)會。” “……” “做不了正妻,做妾室,也是可行的。瑞王世子,可比裴元志的身份,高貴不少倍?!?/br> “……” “裴元志是假皇子,他可是正經(jīng)皇室弟子,又是瑞王的獨(dú)子。家里妻妾全無,你的機(jī)會很大?!?/br> “把他惹生氣了,哪里還有機(jī)會?”林佳蘭坐著生悶氣。 她要是再遇到那個管閑事的青衣小賤人,絕對饒不了她! 林二夫人這時(shí)說道,“娘今天出門的時(shí)候,遇到太師府的一個管事,帶著仆人在采買壽面。” 林佳蘭的目光,飛快掃向林二夫人,眸光頓時(shí)一亮,“娘,女兒差點(diǎn)忘記了這回事了,是太師夫人要過大壽了,對吧?” 一個多月前,她還在聚賢書院的時(shí)候,太師夫人的孫女李馨在聚賢書院廣請同窗去赴宴,連郁嬌和景蓁都請了,獨(dú)獨(dú)不請她,她生了好久的氣。 林二夫人笑了笑,說道,“對,沒錯,太師夫人是當(dāng)今皇后的生母。她過大壽,太子必然前往。這樣一來,其他的皇子和王世子們,也必然會前往。你去那里會見瑞王世子,也是一樣的?!?/br> 林佳蘭想到,又有一個機(jī)會等著她,心中也不煩躁了。 她得意一笑,“娘,這一次,女兒一定會把握好機(jī)會?!?/br> 林二夫人又笑道,“女兒,還有一件事情,娘起提醒你一下。” 林佳蘭眨眨眼,“娘,你想說什么?” “那郁丞相的平妻錦夫人,是如何上位的,你可知道?”林二夫人笑得意有所指。 林佳蘭不假思索地說道,“這京中誰不知道?她跟郁丞相在長寧郡主大婚的當(dāng)晚圓房了,長寧郡主大度,一抬小轎將錦夫人抬進(jìn)了府里唄?!?/br> 林二夫人看著林佳蘭,只笑笑,不說話。 林佳蘭的眸光,又亮了幾分,“娘,你的意思是……,要女兒……” 她的心中,開始亂跳起來。 “不然呢?”林二夫人的笑容冷了下來,“你的肚子都藏不住了,你還能拖下去?要辦事,就得辦狠辦快!別小打小鬧的,起不了作用?!?/br> “可這宴會上……”林佳蘭咬了咬唇,眉眼間浮著緊張,她本想著,使上一計(jì),讓楚禎和她歡好,這到了宴會上…… 林佳蘭有些膽怯了。 林二夫人冷笑,“按著你的小法子,那瑞世子來個不認(rèn)帳呢?瑞王妃為人jian滑,你的小主意,能騙過她?所以,行事要大膽,堵得旁人啞口無言,才是上策!” 林佳蘭想了想,覺得自己母樣的法子對。 老話說的好,姜還是老的辣,她心中佩服著自己的母親。 林佳蘭點(diǎn)了點(diǎn)頭,揚(yáng)唇微笑,“好,女兒依娘的主意行事?!?/br> 本院,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