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當(dāng)年事
看到郁嬌和楚譽并排走來,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女婿,但能給自己帶來榮耀,他也認(rèn)了。 郁文才正要討好他們,說幾句好聽的話時,聽得郁嬌這么冷刺刺的一句話,嚇得他的脊背頓時一涼。 心里七上八下起來,連呼吸也慢了半拍。 “郁嬌,你胡說什么?什么哥哥?沒有的事!”郁文才心中慌亂,但是表面上,還是裝著鎮(zhèn)靜,“你娘就只生了你一個!” 他在官場混了多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有經(jīng)歷過? 還怕郁嬌這個黃毛丫頭不成? 死不認(rèn)賬不就是了? 郁嬌眨眨眼,“原來,那老宮女說的都是假話?” “當(dāng)然是假話了!”郁文才說道,“如今你和王爺大婚在即,有些人是見不得我們郁府好,見不得你好。” “……” “故意編排一些是非出來,在詆毀我們家,讓你們不能安心地順利地大婚?!?/br> “……” “那些混話,你最好別聽,免得亂了心神,影響心情。” 楚譽在一旁又淡淡開口,“可是丞相大人,那宮女說得煞有介事的。” “……” “說,孩子生下來是死胎,但是后來又活過來了。只是,不知去向了?!?/br> “……” “丞相大人,孩子去了哪里?哦,對了,那是太妃身邊的老宮女,她應(yīng)該不會說假話吧?” 郁文才一愣,抬頭看向楚譽。 楚譽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唇角的笑容,是笑非笑,看著令人心頭忤。 郁文才心中腹誹,楚譽說得這么詳細(xì),莫非,他們真的是從宮中聽來了消息? 雖說,當(dāng)年正德帝處死了接生的老嬤嬤,還尋了個錯處,殺了那個給長寧看病的老太醫(yī)。 但是,宮中的太妃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而太妃又并不喜歡長寧和郁府。 難不成,是裴太妃現(xiàn)裴家倒霉了,嫉恨著郁府越來越紅火,故意透露出當(dāng)年的秘辛,用來挑撥離間郁府和譽親王府? 還在郁嬌即將嫁入譽親王府的當(dāng)頭,讓他被郁嬌嫌棄? 想到這里,他現(xiàn)瞞不下去了,索性,承認(rèn)下來。 若不然,被郁嬌懷疑上,恨上了,他的這郁府,可就有麻煩了。 “唉——,并非老夫要隱瞞啊?!庇粑牟艊@了一聲,伸手捋著胡子,“郡主當(dāng)年,的確是生了一對雙生兒,頭胎是哥哥,只可惜——” “他沒死吧?”郁嬌瞇了下眼,盯著郁文才,冷冷問道。 果然,郁文才承認(rèn)了! 郁文才搖搖頭,“不,是真的死了,是個死胎。但是郡主的精神出現(xiàn)了恍惚?!?/br> “……” “她不相信孩子是死胎,逢人便問,她兒子去了哪里?” “……” “這就是你娘,病的原因,所以郁嬌,出了這種事,值得宣揚出去讓人人都知道嗎??!?/br> 郁嬌的眸光微閃,唇角揚著冷笑,“真是死胎嗎?為什么那老宮女說,孩子沒死?” 郁文才臉色微沉,說道,“郁嬌,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怎么忽然又糊涂了?” “……” “死胎的事,難道是為父一人說了算嗎?當(dāng)年,皇上也見著了,太醫(yī)也見著了,接生的嬤嬤的也見著了?!?/br> “……” “如今,有人反說,孩子不是死胎,定是有人故意挑撥你我父女的關(guān)系?!?/br> “……” “故意在你大婚時,鬧出點事情出來,讓你不能安心出嫁!大喜的日子里,故意整出些事情來為難你?!?/br> 一旁站了許久了,聽了半天話的郁來旺也說道,“四小姐,這件事,老爺并不是有意要瞞著小姐的。” “……” “實在是郡主因為死胎一事,精神壞了,不宜再受刺激,所以,大家商議著,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 “……” “小姐,你不能怪老爺啊,老爺并非有意這么做的?!?/br> 說得,多么的冠冕堂皇!郁嬌心中冷冷一笑,長寧根本沒瘋,她是裝的! 不過,事情過了這么久,又有正德帝參與其中,郁文才是不會承認(rèn)孩子沒死的。 她來問郁文才,也并不是想從郁文才的口中,打聽孩子的去向,郁文才不會也不可能告訴她! 她只是在求證,對于少了一個孩子的事情,郁文才的態(tài)度。 “我知道了,父親?!庇魦牲c了點頭,“我能理解父親的想法?!?/br> 殺一個嫡子,讓庶子繼承家產(chǎn)的惡毒想法!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為父也是逼不得已啊?!庇粑牟庞质且宦晣@息,“哦,對了,太妃娘娘沒有太為難你們吧?” “沒有。我這不平安回來了嗎?”郁嬌淡淡說道。 “是呢,你比惜月她們機(jī)靈,遇事總會逢兇化吉?!庇粑牟劈c點頭,“時間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br> “是?!庇魦蓻]什么表情地應(yīng)了一聲,朝楚譽點了點頭,朝自己的翠玉軒走去。 早有翠玉軒的人,得到府門口傳話人的通知,前來迎接她。 但見郁嬌楚譽和郁文才站在照壁一處說著什么話,柳葉和霜月沒敢走上前。 楚譽將郁嬌送到,也沒跟郁文才客套什么,轉(zhuǎn)身便走了。 郁文才又趕緊著陪笑相送。 “王爺,老臣送王爺,王爺好走?!?/br> “不必了,丞相大人請回吧!”楚譽沒回頭,淡淡揮揮手,走出府門,坐走馬車,揚長而去。 郁文才討了個沒趣…… 柳葉提著燈籠,霜月扶著郁嬌,三人往翠玉軒而行。 霜月回頭看了眼府門方向,問著郁嬌,“小姐,太妃沒有為難小姐吧?” “有你主子在,她敢為難我?”郁嬌瞥了眼霜月,微微一笑,她第一次覺得,狐假虎威,是這么的有意思。 裴太妃一心想著要訓(xùn)斥她一番,遇上楚譽蠻橫不講理的幾句話,是徹底沒轍。 霜月得意一笑,“那就好?!?/br> 柳葉好奇,又問了郁嬌宮中的事情。 郁嬌笑,“下回帶你進(jìn)宮,你就知道了?!?/br> …… 郁嬌回自己園中去了,楚譽也走了。 郁文才這才松了口氣,帶著自己的長隨郁來旺,往自己的書房而來。 郁來旺開了門,點了燈,這才看向郁文才,“老爺——” 郁文才提起袍子擺,冷著臉坐下了,沒什么表情地看向郁來旺。 “你迎接四小姐的時候,跟她說了些什么?她怎么忽然問起了雙生子一事?” 郁來旺苦著臉,“老爺,老奴什么都沒有說??!只問了聲好,再沒多一句閑語?!?/br> “……” “是小姐自己問起來的,一見老奴,就跟老奴說,她在宮里聽說了一件事情,說郡主當(dāng)年生的是雙生兒,還有一個孩子,去了哪里?” “你怎么回答的?”郁文才冷著臉,沉聲問道。 郁來旺一臉的委屈,“老爺,這么大的事情,連皇上都下令,不得再提,老奴哪里敢說?當(dāng)然是說,不知道。就在這時,老爺就來了。四小姐就去問老爺了?!?/br> 郁文才伸手捋著胡子,凝眸沉思起來,“奇怪了,郁嬌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她會不會怪罪老夫,沒有跟她說起這件事情?” 郁來旺說道,“老爺,這也不怪老爺啊,是皇上的主意啊?!?/br> 郁文才看了他一眼,揮揮手,“去備洗浴水,老夫要沐浴休息了?!?/br> “……是?!庇魜硗鷳?yīng)了一聲,離開了。 雖然,郁來旺一再安慰他說,主意是皇上出的,但是,郁文才的心情,卻并沒有好起來。 因為,那雙生兒沒有死的事情,只有他知道,和一個已經(jīng)死掉的老嬤嬤知道。 長寧給他戴了綠帽子,他怎能容忍長寧有個兒子活著? 她有兒子,哪么,他的兩個兒子,就得不到郁府的家產(chǎn)了,這叫他如何能忍? 宮中有流言傳出,說長寧的孩子是皇上的,驚得陳貴妃都來郁府警告長寧了。 顯然,娘娘們也是不希望長寧生下男孩兒的,那還不如,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呢,事情有其他人壓下去。 他讓那協(xié)助接著嬤嬤打雜的婆子,拿沾了毒水的銀針扎向嬰兒。 于是,一個“死胎”就成了。 既然是死胎,還要著做什么? 當(dāng)然是扔了。 處理掉“死胎”之后,他又親手處死了那個收了錢,扎死嬰兒的嬤嬤。 一切,做得天衣無縫。 正德帝也當(dāng)然不能容忍,長寧生下死胎了,這傳出去,有損他的威嚴(yán)。 幾方力度壓下來,事情從此埋入塵埃。 但事情都過了十四年了,怎么就被郁嬌得知了? 郁文才伸手揉揉額頭? 他一想,反正孩子都死了,他怕什么? 郁嬌一嫁,將來這郁府,就真正到了他和兒子的手里了。 …… 辛mama回到靜園,現(xiàn),長寧的臥房里,還亮著燈。 長寧有個習(xí)慣,每天不到午夜,不會入睡。 要么,靜坐床上打坐,平息心情療養(yǎng)身體。 要么,坐在燈下看佛經(jīng)靜心。 要么,畫些畫兒,打苦悶的時間。 這一天,也不例外。 不過,長寧沒有覺得日子難過,她反而覺得日子過得太快,因為她找到了有趣的事情做。 她在cao心郁嬌的嫁妝。 等女兒出嫁的日子,興奮又激動,讓她更加無法安心入睡。 她在燈下,為女兒做鞋子。 女兒在豐臺縣散養(yǎng)七年,于針線方面,一定生疏。 反正她沒什么正經(jīng)事情要做,干脆做些鞋子好了。 楚譽說,大婚的禮服,已經(jīng)全都交與宮中的繡娘們做去了,不需她cao心。 想來也是,郁嬌是一品親王妃,婚服僅次于皇后的,一套大婚禮服,物件兒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 種類繁多不說,做工也復(fù)雜。 若是一個人做,快則半年,慢則一年。 她想幫忙,也幫不上忙,時間不允許。 可她想為郁嬌做點什么,于是,選擇了做些平常穿的鞋子。 長寧正在燈下做鞋面,一針一線,做得極為認(rèn)真,這時,辛mama走來了。 “郡主……”辛mama站在門口,兩手不停地絞著袖子,眸光中閃著激動與興奮。 長寧停了手里的活,扭頭看她,“怎么啦?你這是什么表情?” “……沒?!?/br> “沒?那你激動什么?嬌嬌出什么事了嗎?”長寧干脆放下針線,坐正身子,看著辛mama。 她不能走出靜園,但又擔(dān)心郁嬌,便常常叫侍女阿辛去打聽外面的情況。 “……是?!毙羗ama有意想說,沒出什么事。 但她的神情太激動了,已經(jīng)引起了長寧的懷疑。 她只好開始編謊話,笑道,“奴婢剛才路過府門口,正好看到譽親王送四小姐回來,兩人手牽手呢,甜甜蜜蜜的樣子?!?/br> 又道,“唉,雖說是晚上,仆人少,但是,萬一給人看見了呢?這不,就叫老奴看見了,他們也不避諱一下……” 說完,辛mama還笑了笑。 長寧雖然活了四十歲,卻沒有經(jīng)過兒女之事,從來沒有被男子牽過手,從來沒有體會過被人喜歡是什么滋味。 聽辛mama說起郁嬌和楚譽,她心中羨慕,又為女兒有個男子心疼著心感安慰。 她笑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們年輕男女互相喜歡著啊,這叫情不自禁。拉拉手有什么好奇怪的?等你有男人喜歡著,還會摟著你走呢!” 辛mama老臉一窘,她訕訕一笑,說道,“時間不早了呢,郡主要不要休息?” “我將這朵花做好了就休息,你累了的話,自己去睡吧。”長寧朝她擺擺手,又低頭忙著自己手里的活兒去了。 辛mama看了她一眼,應(yīng)了聲“是”走出了屋子。 她回頭看了眼長寧的臥房窗口,心中暗忖,看來,長寧的心情是好的,那么,錦上添花的好事,應(yīng)該是不會拒絕的吧? 辛mama如是想著,連夜趕往了譽親王府。 …… 蘆生尋楚譽和郁嬌沒有尋到,到林府看望林伯勇,又現(xiàn)林伯勇和林唯楓正在議正事,他幫不上忙,日子無聊,便回譽親王府睡覺去了。 林伯勇喜歡他,已經(jīng)在林府里尋了個園子,給他做住處,但一時之間還沒有修繕好,所以,他仍住譽親王府里。 辛mama到了譽親王府,尋到他的住處的時候,他剛剛熄燈睡覺。 譽親王府的大管事紀(jì)管家,伸手拍著他的臥房門。 “蘆生,起來啦,有人找!” 蘆生剛閉眼,聽到紀(jì)管家的聲音,馬上從床上跳起來,“誰找我?” “你開門就知道了。” 蘆生點燃燈,硬著頭皮去開門,燈光照在來人的臉上。 蘆生看到辛mama的臉,嚇得頭皮一緊,“我真不是壞人,你一直追我做什么?”這個老婦,居然追到譽親王府來了? 辛mama看著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不是壞人?!眹@了嘆,又對紀(jì)管事道,“我想單獨跟蘆公子說些事情?!?/br> 紀(jì)管事認(rèn)得辛mama,這可是當(dāng)年,長寧身邊的第一女護(hù)衛(wèi),武功高強。 是楚譽丈母娘的女仆,紀(jì)管事哪敢得罪,笑道,“辛mama請便,有事情盡管吩咐?!闭f著,轉(zhuǎn)身走了。 “多謝了?!毙羗ama道了謝,朝蘆生說道,“公子,唉……” 蘆生被辛mama瞧得一頭霧水,眨眨眼,“你是誰?找我究竟做什么?” 辛mama進(jìn)了屋里,“公子,請進(jìn)來說話?!?/br> 蘆生關(guān)了門,眨眨眼,自己尋了椅子坐下了,“這可是譽親王府啊,我?guī)熜质浅u?!?/br> “我知道?!?/br> “你知道?”蘆生驚訝問道,“那你還敢尋來?” “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誰嗎?”辛mama看著蘆生,忽然問道。 蘆生一愣,眨著漂亮的雙眼,“不知道……,不過,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想不想見你娘?”辛mama問。 蘆生心頭一酸,“不想?!鳖D了頓,“她將我丟掉,估計也不想我,那我還想她做什么?不想!” 辛mama嘆了一聲,“她并沒有丟棄你,她是……” 蘆生年紀(jì)不大,但很聰明,他聽出了辛mama的話中之音,瞇著雙眼問辛mama,“你……你說,我娘,并沒有丟棄我?你認(rèn)識她?你知道我是誰?” 辛mama點了點頭,“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誰了。要不然,我為什么一直追著你?” “那我是誰?” 本院,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