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賊膽包天
他怕驚動了翠玉軒的丫頭們,連呼吸都屏住了。 門,輕輕地被他推開。 屋子里的情景,更加清晰的顯現(xiàn)在眼前。 十幾個鑲金雕花的大小箱籠,整齊地疊放在屋子里。 大的靠墻擺著,小的則擺在多寶閣上。 有三個一尺來長,半尺子寬的木匣子,擱放在屋中的桌子上。 而且,屋中的箱籠和匣子,大多沒有上鎖。 這三個匣子,是用金絲楠木做的,匣子上的小搭扣,是純金做的梅花型。 從窗戶縫隙里,透進一線陽光,正好照在三個匣子上,照得匣子,通身閃閃光。 連匣子的裝飾物,都是用金子做的,這里頭,裝的一定是無價之寶。 郁人杰越看,越心花怒放。 郁嬌的親娘是長寧郡主,這大齊國,誰都知道長寧郡主有錢,長寧又只有郁嬌一個女兒,那財產(chǎn)一定是留給了郁嬌。 聽說,郁嬌的義父林伯勇,也給了不少錢給郁嬌,還有郁嬌認(rèn)的義母景氏的娘家,將當(dāng)初景氏的嫁妝和林婉音的嫁妝,也全都給了郁嬌。 郁嬌,儼然是個小富翁??! 郁人杰心中,十分佩服郁嬌的斂財能力,她四處認(rèn)親,認(rèn)的親人,還死心踏地的給她錢,讓他心生羨慕。 同時呢,還有嫉妒。 郁嬌這么有錢,分他一點,不為過吧? 郁人杰往身后看看,現(xiàn)沒有人前來,他便大著膽子,輕輕地打開了桌上的匣子。 只見里頭,金光燦燦,美不勝收。 各種赤金的首飾,裝了整整一匣子。 什么鳳頭釵,蝦須鐲,長命金鎖……堆在一起,數(shù)不清有多少個。 他又迫不及待地打開另一個匣子,這一匣子里頭的東西,全是玉器瑪瑙之類的首飾,五顏六色,色彩斑斕,看得眼花繚亂。 桌上還有一個匣子,裝的會是什么呢? 好奇心驅(qū)使之下,他飛快打開了蓋子。 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更是大吃一驚。 原來,這最后一匣子里,裝的全是金色珍珠!而且,全是桂圓般大小。 要知道,僅一粒,就價值近千兩,郁嬌不僅有,還有一匣子! 這匣子里頭,少說也有三五十粒了。 這這這…… 這三個匣子的價值加起來,沒有十萬兩,也值**萬兩了。 再加上其他大小箱籠里的物件,郁嬌的手里頭,三五十萬兩的財物,一定是有的。 她一個人的財產(chǎn),都趕得上一個一品大臣之家的庫房了。 看著眼前的珠玉財寶,郁人杰的手指,彎了彎,心頭癢癢難耐。 恰恰這時,園子里有人高聲說道,“劉mama,煮點兒解暑的綠豆百合湯,放冰爐里冰著,小姐一會兒回來要喝的?!?/br> “知道了,柳葉?!?/br> 有人來了? 郁人杰慌忙關(guān)上三個匣子,然后,飛快退出屋子,坐回正屋的桌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喝茶。 不一會兒,柳葉走進了正屋。 她的腳步在門口那兒停一瞬。 只見屋中的那郁人杰,正漫不經(jīng)心地喝著茶水,柳葉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因為郁人杰看似悠閑自在的樣子,實則呢,那眼神不停地往右邊屋子的門那兒瞥。 那是郁嬌的庫房,平時,都是鎖著的。 剛才,霜月忽然回到園中,悄悄跟她說,叫她將庫房的門打開,裝著忘記上鎖的樣子,并且,打開幾個箱籠的鎖。 她心中詫異,問霜月為什么要這么做。 霜月告訴她說,郁嬌設(shè)了一計,要狠狠地教訓(xùn)一下郁人杰。 所以,她欣喜地答應(yīng)了。 她又擔(dān)心郁人杰會搶走郁嬌的財物,霜月卻說,已在暗中安排了暗衛(wèi)守在這里,郁人杰一個子兒也拿不出去的。 她相信霜月的能力,和郁嬌的決策,配合著她們安排著。 當(dāng)初,在豐臺縣的別莊時,郁人杰騙開莊子里的朱娘子,將郁嬌騙出莊子,差點賣了郁嬌,還打了她和桃枝,就該讓這個毫無親情味的郁人杰,好好的吃吃苦頭! “二少爺,我們小姐要晚一些回來,二少爺要不要留在這兒吃午飯?”柳葉走上前,笑了笑說道。 郁人杰正在心神不寧之中,聽到柳葉的話,猛地一驚,回過神來。 “咳咳,不必了?!彼酒鹕韥?,訕訕說道,“既然四meimei要晚些時回來,那我晚些時找她好了。” 說完,他拂了下袖子,背著手,悠閑地走出了屋子,走出了翠玉軒。 等他離開后,柳葉馬上走進庫房,查看了三只匣子,確認(rèn)沒有翻動過,更沒有少物件時,這才重新鎖上匣子,鎖了門。 這時,阮媽和桃枝,從另一側(cè)的耳房里走出來,兩人看了眼園子門那兒,問著柳葉。 “柳葉,他沒拿走東西吧?”阮媽問。 “瞧二少爺?shù)牡靡鈽觾海遣皇堑檬至??”桃枝緊張地問道。 柳葉搖搖頭,“沒有。還有人暗中盯著他呢,只要他拿走一粒珠子,就會叫他吐出來!” 阮媽松了口氣,“我還擔(dān)心他手腳不干凈呢!聽說,這個郁二少爺常常偷他母親錦夫人的錢,還偷過姐妹們的,我怕他也偷了咱們這里。” 桃枝眨眨眼,看著柳葉,“柳葉,他會上當(dāng)吧?” “小姐幾時失算過?”柳葉瞇了下眼,“等著看他倒霉吧!” …… 郁人杰離開翠玉軒,滿腦子都是郁嬌庫房的金珠玉器在眼前晃著。 他瞇著眼沉思,隨便拿幾件出來,他的欠款就還掉了。 只是,要怎么才能拿出來呢? 他的小廝雙貴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著,“二少爺,四小姐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 “唉,那就是沒有借到錢了?!彪p貴嘆了一聲,“四小姐不在,你就拿不到錢啊,丫頭可沒有權(quán)利外借?!?/br> 不在…… 拿不到錢? 郁人杰心頭一亮。 不對!是不在,才拿得到錢。 他剛才在翠玉軒里走了一番,現(xiàn)里頭的人不多,兩個婆子,兩個大丫頭,兩個做粗活的小丫頭,一共六個人。 只要郁嬌和她的女護衛(wèi)霜月不在,一切都好辦! 那兩個婆子,一個是混混沌沌的樣兒,只知做飯煮茶水,另一個是剛來的,跟郁嬌一定沒感情。 兩個粗使丫頭才十三四歲的樣子,沒資格進正屋,只在園子里做些掃地的差事。 還有兩個大丫頭,雖然難纏些,但是,只要使些非常的法子,并不是難題。 “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吧?”郁人杰抬頭看了看天,忽然問著雙貴。 雙貴也跟著抬頭看天,眨眨眼,“二少爺,還早呢,這會兒辰時還沒有過完吧,太陽都沒有走到正中間。” 啪—— 郁人杰伸手,打了雙貴一巴掌。 “飯不是要提前做嗎?” “……”,雙貴摸著頭,眨眨眼,一頭的霧水,“二少爺,怎么忽然提到了吃飯?” 郁人杰招手,“你過來……” “……哦?!彪p貴眨巴著雙眼,朝郁人杰走近兩步,將耳朵附了過去。 郁人杰對他低語了幾句,然后,小聲問他,“明白了嗎?” 雙貴吸了口涼氣,郁人杰要去偷四小姐的嫁妝? “二……二少爺,萬一,四小姐現(xiàn)了怎么辦?” “大晚上的,睡得死死的,怎么現(xiàn)得了?”郁人杰冷笑。 雙貴想了想,也是啊,反正晚上要睡覺,只不過,他們只是讓翠玉軒的人,睡得更死而已。 “是,小的就去辦。” 雙貴點點頭,從另一條道上離開,走出府門買東西去了。 郁人杰回頭看了眼翠玉軒的方向,冷笑著甩了下袖子,腳步輕快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郁嬌太可恨了,居然有這么多的銀子! 他這做哥哥的拿一點出來,根本不過份! 向她借,她一定會高傲得不肯借,那就使些非常手段“拿些”好了。 主仆二人站在一處空曠的荷花池邊,小聲地說了些話后,分開了,各自離去。 幾丈遠(yuǎn)的地方,有一株高大的榆樹,樹上枝葉一晃,有一人身子如燕,從上面跳了下來。 他看著郁人杰主仆離開的方向,勾唇冷笑,伸手拍拍衣衫上的灰塵,腳步如飛往翠玉軒跑去。 這是王一。 楚譽派給長寧郡主的四個暗衛(wèi)之一。 郁嬌命霜月給辛mama傳話,向辛mama借王家兄弟一用,整一整郁人杰。 辛mama派出了老誠可靠的王一。 王一利用內(nèi)力感知,偷聽到了郁人杰主仆二人的對話后,馬上往翠玉軒而來。 此時,柳葉已經(jīng)知道,郁人杰要對郁嬌的庫房對歪心思了,開始了布防。 王一輕手輕腳跳進翠玉軒,跳到她的面前,嚇了她一跳。 “你你你……,大白天的,誰?。俊?/br> 王一往左右看看,現(xiàn)無人來,伸手往唇邊一豎,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噓,別吵,我是郡主的暗衛(wèi)。來報信的。” 柳葉眨眨眼,“原來你就是報信人?”霜月已經(jīng)跟她說過了,會有人來找她,還是個男護衛(wèi)。 “是。”王一點頭。 柳葉睜大雙眼,瞧著王一的臉,心說,楚譽長得好看,挑的護衛(wèi),一個賽一個啊。 “你不像男的,倒像女的?!笨戳税胩旌?,柳葉作出了肯定。 王一一臉黑線,“老子是正宗爺們!” 柳葉被他吼得嚇了一大跳,臉色一沉,“說你漂亮呢,你吼啥?” 王一苦著臉,“……”說男人像女人這是夸? “好了好了,快說吧,你報什么信?” 王一回過神來,說道,“郁人杰命他的小仆買迷香去了。” 柳葉一驚,“好毒的法子!他想藥倒我們?再來搬庫房?” 王一點頭,“我猜測著,他的意思便是這樣的?!?/br> “大白天的,他就敢動手?”柳葉柳眉一豎,冷冷一笑。 “是不是白天,還不好說,不過,你們做好準(zhǔn)備吧?!蓖跻徽f道,“因為,他跟小仆聊天時,提到了吃飯?!?/br> “吃飯?”柳葉瞇了下眼,“他想在我們的飯食里動手?” “應(yīng)該是的?!?/br> 柳葉冷笑,“哼,他一定會栽倒在自己挖的坑里?!?/br> …… 郁嬌坐著馬車,到了聚賢書院,不巧的是,沒有遇到李炎。 “請假了?!彼率忠粩?,“他的夫子說,他家里有事,今天一早就沒有來?!?/br> 郁嬌盯著她的臉,“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霜月一本正經(jīng)地?fù)u頭,“沒有,我一直跟小姐在一起啊,我要搞什么鬼,小姐應(yīng)該知道啊!” “那就是你主子?”郁嬌咬著細(xì)白的牙齒,冷冷一笑。 霜月心中在肯定著,楚譽一定是擔(dān)心郁嬌紅杏出墻,才使計將李家小白臉趕走了。 不過呢,她口里卻說,“王爺大度著呢,怎能跟毛孩子一般見識?” “呵呵——”郁嬌諷笑,“才怪!” 她挑了簾子走下馬車,霜月馬上跟著下車,“小姐,人真的不在呢,奴婢沒有騙你?!?/br> “他不在,我找其他人不行嗎?”郁嬌提裙走上聚賢書院高高的臺階,“我去找司徒夫人請教些音律的事情,她是女的,你們王爺不會再將她也趕走吧?” 霜月眨眨眼,“應(yīng)該不會……” 連女人也不讓郁嬌見的話,楚譽的疑心病也太重了。 郁嬌走上臺階,穿過聚賢書院的牌坊,正要往前走,這時,她忽然聽到前方有人喊著她的名字。 “四小姐?” 聲音微帶著沙啞,是那種十分撩人的男子的磁性嗓音。 霜月的眉頭馬上一皺,手下意識地按上了腰間的軟劍。 郁嬌的眸光閃了閃,轉(zhuǎn)身看向聲音的方向。 “原來是……左公子?”她微微一笑,“你今天也在聚賢書院?” 同往日一樣,左青玄依舊是一身如雪白衣,灑然飄逸得跟個世外謫仙似的。 可正是這個“謫仙”,布著一局棋,讓人猜不透,看不明,他想干什么。 “小姐,他可不是好人。咱們別理他?!彼滦÷暤卦谟魦啥呎f道。 郁嬌卻一笑,同樣小聲地回答著霜月,“不,我正好想見見他。” 說著,她提裙走了過去。 霜月頭皮一緊,只好趕緊跟上。 “好久沒見左公子了,左公子最近可好?”郁嬌微笑著,朝左青玄頷首一禮。 “還好。”左青玄點頭,目光停在她的臉上,神色莫名說道,“聽說四小姐要大婚了,唉,我正琢磨著,送什么禮物給四小姐呢?!?/br> “……” “忽然記得,四小姐也喜歡琴律的,便決定送四小姐琴,寓意,四小姐和譽親王,琴瑟合鳴,百年好合?!?/br> “……” “我昨天剛得了一張琴,只是,琴弦沒有調(diào)好,便拿來給書院的司徒夫子試音,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四小姐?!?/br> “左公子有心了?!庇魦晌⑿?,“其實,你送不送禮,我倒不計較,你是王爺?shù)膸熜郑瑢?,我也會喊人一聲師兄,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要說送禮——” 她頓了頓,眸光轉(zhuǎn)到左青玄的臉上,唇角的笑意漸漸變淡,“左公子可不可以告訴我,林大小姐和左公子,有什么仇恨?” 左青玄臉上的笑容,馬上一僵,“四小姐為何忽然這么問?我跟林大小姐,可沒有什么仇,你為何這么猜測?我并不認(rèn)識她。” 霜月手里捏了一把汗,郁嬌怎么敢問左青玄這個問題? 連楚譽也不敢直接問。 這個左青玄十分的玄乎,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深淺。 郁嬌微笑道,“我做了個夢,夢里,林大小姐說,左公子恨著她。她很苦惱,說,并沒有得罪左公子呀,為何左公子恨她。” “四小姐一定是思慮過多,才做了這么奇怪的夢,沒有事,我跟林大小姐不熟,并不恨她。” 郁嬌點頭,“也是,夢里的東西,哪里能當(dāng)真?” 說完,她朝左青玄頷首一禮,走過去了。 霜月看了左青玄一眼,也跟著郁嬌離開了。 左青玄望著郁嬌的背影,略有所思,郁嬌為什么,說了剛才的話? 她認(rèn)識林婉音? …… 因為楚譽的干預(yù),郁嬌在聚賢書院,一無所獲,怏怏回到郁府。 才進翠玉軒,柳葉便朝她匆匆跑來。 本院,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