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凈身出府
長寧站在郁府門前的臺階上,冷艷的眉眼,淡淡掃了一遍眼前停步瞧熱鬧的行人,和郁府守門的仆人們,忽然冷笑一聲。 “呵——” 雖然只是冷笑,卻是一笑傾城。 人們心中又閃過狐疑,這是瘋子的笑嗎? 楚譽(yù)的馬車,正停在郁府府門口的門前,他在車?yán)锖蛑L寧和郁嬌。 見她們母女二人走出了府門,他剛要走下馬車去接迎,就聽到前方郁老夫人的那番話,更是毫不猶豫地甩了簾子,大步走出來。 袍子角翩飛,帶著一股子怒氣。 赤焰正準(zhǔn)備挑簾子呢,就見楚譽(yù)下了馬車,還一臉的怒容,忙小聲地說道,“主子,是郁老夫人,在說長寧的閑話。” 楚譽(yù)冷笑,“這根本不是閑話,這是在故意詆毀她的名聲,郡主的名聲不好,四小姐的名聲能好嗎?” 楚譽(yù)看到長寧氣白的臉,始知,長寧自愿將自己關(guān)在靜園七年的原因。 出門就會有閑語,當(dāng)時,又無人護(hù)她,而背后之人,又陰險毒辣,還不如,自己藏起來。 護(hù)自己的名聲,間接地護(hù)著女兒。 “這些人,當(dāng)本王是死人?罵本王的岳母,猶如罵本王!”楚譽(yù)冷笑著,大步朝郁府的臺階走去。 “郡主,嬌嬌,出了何事?”楚譽(yù)的目光,淡淡掃一眼郁老夫人后,和聲問著長寧和郁嬌。 “便是這么回事,我娘要帶我出門,老夫人呢,舍不得我娘呢,不讓她出門,說我娘,沒吃藥!”郁嬌冷冷一笑。 “譽(yù)親王,你是外人,不了解老身家中的事情,老身不怪你??ぶ鞑×硕嗄昴?,一直天天吃藥,今天卻不吃藥,還要出門,一早還將丞相打了,顯然,精神又不好了,這真叫老身擔(dān)心啊?!庇衾戏蛉艘桓睋?dān)憂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 “哦?郁丞相被郡主打了?郡主為何要打他?”楚譽(yù)淡淡問道。 “沒人知道啊,家里的大夫看不好他的胳膊,已經(jīng)到府外去找高明的大夫去了。唉,也不知道他的胳膊,會不會從此殘廢呀?朝中可不要一個殘廢胳膊的大臣,這不是生生斷了他的前程么?”郁老夫人又是一聲長吁短嘆。 站在府門前看熱鬧的人們,一個個地更加驚訝了,斷得這么厲害?一般大夫看不好? 然后呢,用更加“敬畏”的眼神,看著長寧。 長寧和郁嬌的神色,更加一冷。 楚譽(yù)眸底的神色中,也漸漸地透出殺意來。 “譽(yù)親王?!遍L寧用眼神制止楚譽(yù),防著他沖動,“這是長輩們之間的事,你不必插手,快帶嬌嬌坐到馬車上去?!?/br> 郁嬌抓著長寧的胳膊,不想離開,“娘,女兒想陪著你?!?/br> 郁老夫人跑得氣喘吁吁而來,難不成,知道長寧想去休夫?是前來阻止的? 她怎能讓長寧單獨應(yīng)對郁家的人? 長寧多年沒有跟郁府的人打交道,還不知他們的陰險狡猾吧? 話里藏刀,棉里藏針,那是一出又一出。 表面笑得嫣然,但那背后正磨刀呢。 “你們馬上要大婚了,一些腌臢的人和事,還是不要見到為好,免得壞了心情?!遍L寧朝楚譽(yù)和郁嬌點點頭,“坐到馬車上去!” “娘,女兒和你在一起?!?/br> “譽(yù)親王,帶嬌嬌走!”長寧再次下令。 楚譽(yù)也不想吵起來,讓郁嬌一個待嫁女,被眾人圍觀,親手抓著她的手,將她往馬車送來,然后,二話不說,將郁嬌塞進(jìn)了馬車?yán)铩?/br> 郁嬌人小,楚譽(yù)年長她四歲,她根本反抗不了。 同時,楚譽(yù)又喊過霜月,“霜月,守著馬車門。” 霜月眼皮跳了跳,大步走向馬車,“是?!?/br> 楚譽(yù)的馬車門上,有機(jī)關(guān),郁嬌推了推,推不動。 她只好嘆了口氣,挑了車窗簾子看向外面。 霜月看著她道,“小姐別擔(dān)心,有王爺在呢,郡主不會吃虧的?!?/br> “希望娘沒事。”郁嬌嘆道。 郁府府門的臺階處,長寧似笑非笑看著郁老夫人,“老夫人,我敬你是長者,所以,有些小事情,我并沒有計較?!?/br> “……” “可老夫人似乎,很喜歡提一些小事情?!?/br> 她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郁老夫人,然后,停在了郁老夫人脖子上掛著的一串項鏈上。 郁老夫人的臉色訕訕,說道,“靜秋,你想說什么呢?唉,進(jìn)府里吧,外頭亂得很,一會兒你見了不好的事和人,又會鬧起來。傷了他人可不好。” 長寧冷笑,“老夫人說我喜歡鬧,可知今天一早,我是為何事而鬧?” 郁老夫人一怔,說道,“你們老夫老妻的,何必為些小事傷和氣?再怎么吵架,也別出手打人呀?來人,快請郡主回靜園去!” 三言兩句不離長寧打人。 一個正常的女人打人,最多說她是潑婦,脾氣不好。一個被人傳聞是瘋子的女人打人了,會被人認(rèn)為,確實是個不正常的女人。 長寧的臉上,馬上顯出了怒容。 有兩個大丫頭應(yīng)了一聲“是”,馬上走來攙扶長寧。 卻被辛mama伸手一攔。 她冷笑道,“站在你們面前的,是長寧郡主,身居一品,而且有封地。要知道,宮中的公主們都還沒有封地呢,你們又是些什么身份的人?敢來碰郡主?閃開!” 辛mama眼神犀利,兩個大丫頭嚇得不敢走上前了,同時,飛快縮回了手。 “老夫人這般咄咄逼人的氣勢,是不是想掩蓋些什么?為何不讓郡主將話說完,就強(qiáng)行帶人進(jìn)府?”楚譽(yù)走回到臺階前,沒什么表情地看著郁府一行人。 氣得郁老夫人臉色鐵青。 “郡主,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本王倒要看看,誰敢攔你?”楚譽(yù)聲音森冷,眼神凌厲。 嚇得郁府的人,個個不敢再上前攔長寧。 “多謝譽(yù)親王。”長寧朝楚譽(yù)頷首,“其實,關(guān)于打了丞相一事,本郡主本想就此揭過,不想去提。” “……” “可是呢,老夫人似乎不想讓這件事情,就這么過去,又再三地提起來,再加上,街坊們似乎很想聽緣由,那么,我還是說說其中的原因吧。” 聽說打丞相一事,其中還另有原因,停步看熱鬧的人們,馬上來了興致,一個個往前走近幾步,去豎耳細(xì)聽。 不管長寧是真瘋也好,假瘋也好,有故事聽就好。 而郁老夫人呢,聽長寧說,其中還有原因,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總覺得,這個原因,是對兒子不好的一面。 難道,兒子和長寧在屋中打架,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那她可真惹事了。 她訕訕一笑,朝長寧走近兩步,“靜秋啊,不管你和丞相有什么矛盾,我都會一直站在你的這一邊,說來說去都是一家人啊,何必在府門口爭吵?進(jìn)府吧,我讓人給你燉些補(bǔ)湯喝,你看你,一直閉門不出,這臉兒比先前瘦多了?!?/br> 說著,她親自來攙扶長寧,一副慈祥婆婆的模樣。 燉補(bǔ)湯?之前為什么沒有燉? 長寧心中冷笑。 “郁老夫人何意?郡主說不想進(jìn)府,你這是強(qiáng)人所難?嗯?”楚譽(yù)攔住了她。 郁老夫人怕楚譽(yù),不敢伸手拉長寧了。 心中更氣惱,為什么長寧找了楚譽(yù)做女婿? 長寧冷笑開口,“丞相大人今天一早去找我,說,我若是敢休他,就要將我的財產(chǎn)盡數(shù)給他,叫我凈身出府,不準(zhǔn)帶走一文銀子。敢問,我齊國有這條律法嗎?” “……” “出嫁女子在婆家呆不下去了,要離開,還得留下全部嫁妝給婆家?這難道是丞相大人準(zhǔn)備向皇上湊請的新律法?” “……” “好么,將來啊,我看但凡有女兒家的嫁女兒時,都不要帶嫁妝出嫁,免得被婆趕出家門的時候,不得帶走嫁妝,那可真是虧大了!” “……” “哦,對了,我甚至懷疑,有人故意貪圖女子的嫁妝,而故意休妻。比如,郁府,故意說我長寧是瘋子,逼我走,然后,扣下我的嫁妝大財!” 郁丞相要扣下長寧的嫁妝? 這可真貪??! 要知道,長寧的財富,富可傾城! 圍觀的人們聽完長寧的述說,一個個驚訝得睜大了雙眼,紛紛議論起來。 郁老夫人一怔,兒子找長寧要嫁妝? 她知道兒子愛財,但沒這么傻吧?他要得來長寧全部的嫁妝嗎? 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郁老夫人心思一轉(zhuǎn),嘆了口氣,“靜秋,你怎么又說瘋話了……” 長寧冷笑,“你們一頂‘瘋子’的帽子,扣了我頭上七年,是該我扔掉的時候了,我究竟有沒有瘋,世人做證!阿辛——” “郡主。” “將我給你的單子,貼到府門一側(cè)的墻壁上。圖冊呢,掛到一旁的樹上讓街坊們看看,究竟是我瘋了,還是,有人誹謗我瘋了,好貪圖我的嫁妝,將我掃地出門!” “是,郡主?!毙羗ama應(yīng)道。 說著,她從袖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冊子,并一張大圖紙出來。 “讓在下來幫忙?!闭驹诟T一側(cè)靜候吩咐的黑水,馬上朝辛mama走來,遞上了漿糊。 因為郁嬌最近不怎么出門了,黑水成了閑人。 一聽說要貼圖紙,他飛快跑進(jìn)府門一側(cè)的倒座房里,取來了漿糊。 辛mama道了謝,將一張一尺寬,五尺長的,寫著密密麻麻字的圖紙,貼到了府門一側(cè)的墻壁上,又找了根樹枝插入一旁的磚縫里,掛上一本半寸厚的冊子。 長寧淡淡說道,“圖紙上的名錄,是我當(dāng)年嫁入郁府,所帶來的嫁妝物品,那冊子上,則是畫了對應(yīng)的圖。” “……” “如今,我要收回我的嫁妝,請大家做個見證,免得說我收錯了物品!” “……” “我的嫁妝名目,在宮中的禮部那兒有備份,如果我這里有假,你們可以隨時舉報我!” 當(dāng)辛mama將圖紙貼到了墻上時,已經(jīng)有好奇的人,圍上前去翻看冊子查看名目了。 不一會兒,有人指著郁老夫人的胸前說道,“那串瑪瑙項鏈,是郡主的嫁妝,這兒寫著呢,看,還有圖,一模一樣?!?/br> “郁五小姐頭上的蝴蝶金釵,也是郡主的嫁妝!” “啊,郁老夫人手上的翡翠鐲子,也是郡主的!” “這座房子,也是郡主的!看,地契臨摹圖!” 一個件件嚷出來,驚得郁老夫人和郁五小姐臉色一白。 “靜秋啊,你好歹做了二十五年郁家的媳婦,你這是何苦呢?我們哪里對你不好了?”郁老夫人開始賣慘。 她萬萬沒想到,長寧居然留著這一手,幾千上萬件的物品,居然全都有圖! 長寧冷笑,“我本來,只想休了郁丞相!他毒殺我兒子,誣陷我是瘋子,我早想休他了!” “……” “而郁老夫人你,我敬你是位老人,不想為難你,想讓你繼續(xù)住在這府里,可你竟然,也嚷著,我是瘋子,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我打丞相!壞我名聲,我豈能容你?” 郁老夫人驚得臉色一白,長寧本不想害她? 她這是惹怒了長寧??! 她后悔死了。 “靜秋,你聽我說,我是老糊涂了,靜秋——” 長寧根本不理她,而是看向楚譽(yù),“譽(yù)親王,借你的人用一用,我現(xiàn)在要立刻收回這座府邸,包括每一件嫁妝!不相干的人,讓他們?nèi)侩x府!” 本院,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