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他和她的青梅竹馬
他忽然抬起手,揮滅了床側小幾上的蠟燭。 扯開衣帶,上了石床。 后間的石屋中沒有窗戶,加上蠟燭也滅了,整個屋子里,昏暗一片。 只依稀看得到,哪兒是床,模糊看得到,床上躺了個人兒。 因為著燒,李媛感到極不舒服,一直輕聲地哼哼著,呼吸聲時輕時重。 口里含糊不清地說著什么。 那聲音似一只手,在撓著他的心頭,繾綣反復。 聽著熟悉的聲音,墨離心頭壓抑多年的怨恨與思念,只想一泄而快,呼吸也越急促起來。 他摸索了一會兒,準確地找到了李媛的身子。 又摸索著,將她身上的障礙物,全都扯掉了。 又摸索著,感知著她的身體,是多了幾分rou,還是瘦了幾分。 腰身還是當年那樣纖細,兩手合攏,勉強一握,只有下巴比當年尖了些,這會兒他摟著她時,她的下巴戳到他的胸口上,微微有些疼。 這是記憶中的身子,記憶中的氣息,魂牽夢繞多年的人,如今全成了真實。 當兩人肌膚挨近,他緊張得全身顫抖。 “阿媛,阿媛……”墨離忍著悲傷,用記憶中的動作,一點一點地侵占著她。 他的阿媛。 為什么他們成了這般敵對的兩人? 他們當初,明明是彼此相愛的兩人。 他們兩小無猜,他們心中只有彼此。 當年和她在一起的種種記憶,如潮水般涌進他腦海。 李家和路家的祖籍,都不在京城,他們是鎮(zhèn)江人氏,住同一個鄉(xiāng)。 因為都是鄉(xiāng)中的富戶,兩家時有來往。 李太師年輕時四處游歷,遇上了同樣出宮游歷的先皇,先皇賞識青年李太師的才學,被舉薦進京做官。 而他的父親從幼年時起,身子一直不好,沒法出遠門。 李太師靠自己的博學多才,從此在京城占住了腳。他們路家,依舊只是個稍稍有些錢的鄉(xiāng)下富戶。 后來,李太師回鄉(xiāng)祭祖時,帶著六歲左右的李媛一同回了鎮(zhèn)江。 鄉(xiāng)里唱臺戲時,他們相遇了。 那時是春天,杜鵑花開得滿山遍野都是。她穿一身紅衣,似一朵初開的杜鵑花,嬌俏可愛。 眼睛似夜空星子,璀璨有神。 他從沒有見過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沒想到那一瞧,引得李媛朝他走來,不講理地怒問,“誰準許你一直看我的?臭小子!” “沒誰,是我自己想看你的。”他比李媛大三歲,已經知道男女有別,見到女孩子,會心跳臉紅。 當時他心說,男孩子喜歡女孩子,才會一直看啊,這個傻丫頭居然這么問他。 真是蠢得可以。 李媛馬上冷笑,“我娘說,女孩子的臉,只能讓自己夫君看,你又不是我夫君,不許看,給我馬上閉眼!” 說著,她還惱恨地踮起腳來,伸手狠狠地擰了他的耳朵,咬牙切齒地道,“臭小子,這是對你的懲罰,下回再這么無禮的看我,我會拿刀割了你的耳朵。哼,我說到做到!” “好好好,不看不看,你快松手,我走開就是了。” 她松了手,他捂著被擰疼的耳朵,慌忙跑走了。 身后卻傳來她咯咯咯的笑聲。 十分的歡快。 第二天,李太師帶著全家人,到路家做客。 他才知道,前一天在鄉(xiāng)里集鎮(zhèn)的戲臺那兒,見到的刁蠻紅衣小姑娘,原來是李太師的獨女。 想到自己被擰疼的耳朵,他再不敢看她,更不敢見她,將自己躲進后花園里悶頭看書。 父母派人找他出去見客人,他也不去。 滿以為可以躲過她,哪知,膽大難纏的她,找到后花園去了。 “我是鬼嗎?你躲我做什么?”李媛像只靈巧的雀兒一樣,跳到他的面前,背著手,踮起腳,看著他。 她有一雙靈動的桃花眼,因為生氣,一邊的唇角微微斜勾。 唇瓣緋紅,似那雪地里的,一片紅梅花瓣。 生氣的樣子,不討厭,反而顯得更加的……有趣。 他可不敢笑,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怕……我又當不了你的夫君,忍不住又看你,那可真是罪過。你將來的夫君會生氣的。” 李媛卻道,“現(xiàn)在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我了。” 他當時一愣,“什么叫做,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你?” “因為,我決定嫁給你了?!毙」媚锇褐^,朗朗說道。 他以為她是孩子氣的說著話,當時只笑了笑,沒當回事。 必竟那時候,她也只有六歲左右的年紀,哪里懂得夫妻是什么意思? 哪想到,之后的日子里,她總說,她長大就嫁給他,他想怎么看她,就怎么看她。 雖然,她跟著李太師在京城定居,但是每年春天祭祖的時候,她都會回到鎮(zhèn)江的老宅,而且必會住上小半年再回京城。 那些日子里,她會時常來路家找他。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日子,一過便是八年多。 她到了該出嫁的年紀。 李太師的官,越做越大,是當時先皇跟前的紅人。 路家卻一直停步不前,在鎮(zhèn)江的一個鄉(xiāng)里,算是首富,在跟京城豪門李家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 父母時常嘆道,他和她沒有未來。 他是鄉(xiāng)紳的兒子,她是太師的獨女,是真正的豪門千金小姐。 除非,他也做官,謀一個配得上她身份的官。 可是他又不想靠李太師得到官職,他想靠自己的能力躋身京城官場。 誰知,一試落榜。 這更讓他覺得,他和她沒有未來了。 但李媛仿似看出了他的心事,書信從京城一封一封地送到鎮(zhèn)江。 她說她此生,非他不嫁。 除非她死。 這可太義氣用事。 窮小子配富家女的美好愛情故事,只適合出現(xiàn)在戲文里,在現(xiàn)實生活中,這樣的結合,只會讓昔日的美好,慢慢變成一地的雞毛。 他不想讓美好,變成痛苦與失望。 為了避嫌,他從此不再給她寫回信,努力做到忘記她。 大家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誰知,她忽然跑來了路家。 她的侍女蘭秀會武,帶著她避開路家的家丁護衛(wèi)和他的父母,將她帶到他的臥房。 也不知她便了什么手段,那一晚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看,越看她,越讓人煩躁難耐。 只想,做點兒犯錯的事情。 他控制不住自己,將她拉進懷里狠狠地吻著。 之前,他們也偷偷吻過,但只有那一次,一吻之后,就不可自拔了。 她哭著鬧著將自己脫了個精光,非要他進入她的身體。 她是他喜歡的女人,她的要求,讓他無法拒絕。 被她吵鬧得大腦一片空白之后,他不管不顧地照著她的要求做了。 不記得他和她有過幾回,只記得,他只想將她拆骨入腹。 一直到日曬三桿,他們才醒來。 看到床上灑著的斑駁殷虹,和被他折騰得體無完膚的她,他當時懵了。 昨晚上,他們究竟怎么瘋狂了? “墨離,你得為我的名聲負責。”李媛光著身子,坐在他的床上,一本正經地說道,“你若是不負責,我馬上去找你父母,說你,昨晚把我強睡了,我還是個姑娘家,你不能睡了之后,拍拍手走人?!?/br> 老話說,三歲看八十。 她小時候就是個不講理的人,長大了當然是一樣不講理了。 明明是她強行脫了自己的衣衫,拉著他上了他的床,撲進他的懷里,哭著鬧著,求著他,醒了后,反說是……他強的她? 好吧,雖然他十分愿意……強她。 但話被她反著說,讓他哭笑不得。 不管他怎么苦口婆心地勸她,她就是不聽,摟著他哭哭鬧鬧的,死活要嫁他。 兩人都沒有穿衣,哭著鬧著,兩人又動情了。 不知是她的侍女搞的鬼,引來了他的母親前來“捉”他,還是他母親忽然關心他了,推門進了臥房。 反正呢,將他們的好事,看了個清楚明白。 ——他們的里衣外衣,扔了一地。 母親嚇呆了。 李媛一改昔日的刁蠻,摟著被子遮著光著的身子,反說他欺負她,是他誘騙她上床的。 嗚嗚咽咽哭得可憐。 哭得他頭皮直疼,哭得母親臉色大變。 身分本身就懸差,加上她是女子,未婚失貞,傳出去的話,不僅李家名聲受損,李媛將來也嫁不到好人家了。 “你們家得為我負責?!崩铈庐敃r哭道。 “好好好,負責,一定負責?!蹦赣H好言安慰她,就怕她想不開,尋了短見。 然后再狠狠地罵他,還尋了掃把對他一頓狠抽,“相處這么多年,一直安安分分的,怎么今天犯混了?我抽不死你!” 可等母親一走,李媛反而笑了,“你還想不娶嗎?”當時的她,得意洋洋地看著他。 “娶娶娶娶,上刀山,下火海也娶。”他是真心想娶她。 前段時間,不回她的信,他日日受著煎熬。 他希望她嫁別人,卻又怕她忘記他。 那糾結的心情,真是折磨人。 喜歡多年的女子,到后來,被別的男人娶走,他哪里受得了? 李媛對他表白,兩人的關系又更近了一層了,他就定下心來,娶吧。 他厚著臉皮,進京向李太師求娶李媛,不管李家提什么要求,只要能娶,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滿足。 原以為會被李太師臭罵一頓,被李夫人和李媛的弟弟嘲笑一番。 誰想到,李家并沒有一人反對他們的親事。 他一開口說提親,李太師沒有猶豫地當即點頭,“準了,你馬上回去通知你父母,準備新房子迎娶阿媛,彩禮的話就隨意啦,看你的能力準備?!?/br> 幸福來得太快,他一度懷疑李家是在耍他。 事后,李媛的弟弟跟他說,感謝他娶了他姐,他是李家的大恩人。 叫他勉為其難的娶下他姐吧,李家會厚待他的。 連府里的侍從們也悄聲歡喜說道,大小姐終于有人要了。 他百思不解李家人的意思,什么叫,李媛終于有人要了? 李媛不好嗎? 漂亮,端莊,聰慧。 除了偶爾有些小刁蠻,是個十足的大家閨家呀? 哪里不好了? 可李家為什么急于將她嫁出去?好奇之下他去打聽,這才得知,李媛將京城的一眾貴夫人們,全得罪了,將京城適齡的青年男子,全都嘲諷了個遍,沒人愿意娶她。他聽后,有點哭笑不得,始知一定是李媛不想嫁給京城的公子們,才故意毀自己的名聲。 京城的豪族,娶妻娶的是賢,誰想娶一個刁蠻嘴狠的媳婦? 于是,兩家就這么定親了。 為了不讓李媛將來受委屈,他在鎮(zhèn)江城中重新購地蓋房子。 房子蓋得很大,時間用了一年多。 現(xiàn)在想想,他當時為什么要蓋那么久的房子呢? 早些娶了李媛,也許不會生那件事。 從定親到迎娶,中間等了近兩年的時間。 因為李媛的婚事已定,她不擔心會嫁給京城的公子了,便恢復了本性。 她又是個端莊溫婉的大家閨秀了,卻不料,改變性子的她,惹著了一個人。 本院,請勿轉載!